发现杨夙枫的迟疑模样,青年将军白玉楼倒不觉得怎么失望,仿佛早就料到结果如此。他只是招招手,一个卫兵就送过来一把佩剑。那是一把深蓝色剑鞘的佩剑,和白玉楼的紫色佩剑完全不同,上面的花纹乃是ju花的形状,剑鞘上只雕刻有一枚不太显眼的星星。白玉楼拿过佩剑,唰的一声抽出剑刃,细长的剑刃在红宝石的光芒下流淌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白玉楼轻轻地抚mo了一下剑刃,神情似乎有些惋惜,沉默良久才将剑刃入鞘,然后双手递给杨夙枫,凝重的说道:“杨夙枫阁下,这是皇帝陛下赐予你的荣耀,这是你力量的象征!从此以后,你就是帝国的海军少将,是帝国寄予重望的将军!你不要辱没了它的光辉!每次战斗,你都应该拔出你的剑,让它痛饮敌人的鲜血!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去组织军队,击杀敌人!你要尽可能的壮大自己的力量,才能够保卫疆土,宁靖治安。这是皇帝陛下给予你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为了这个目的,你可以使用一切合法的手段。你必须比那些暴乱者更加强大,你才能够平定他们,保卫家园。在战争年代,只有这把剑可以保护你!”
不知道为了什么,白玉楼的声音有些高昂,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大厅里久久的回荡。
杨夙枫肃然回答:“谨遵阁下教诲!”
白玉楼的神情显然有些失望,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一沓烫金的文件默然的递给他,随即默然的挥挥手,一个卫兵端着一套深蓝色的海军少将制服站在了他的身边。杨夙枫拿过衣服,心头感慨万千,那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几乎让他脚步都要飘浮起来。
不过,他总算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默默地在旁边的更衣室更换了制服,照照镜子,穿着笔挺的海军少将制服的自己,肩章上的金星闪闪发亮,胸前不知道表示什么含意的各色勋章也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将自己映衬得前所未有的英俊轩昂。
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杨夙枫急忙加快脚步,离开这个他深切痛恨的地方。匆匆走到门口,不经意间发现外面居然也站了两排装备明斯克步枪的卫兵,步枪上的刺刀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通体冰凉,他们鲜红的制服和大厅墙壁的淡黄典雅交相辉映,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在明斯克步枪队的背后,还有数百名制服鲜明队列整齐的禁卫军士兵,他们手中的泛着冷光的弯刀同样给人强大的震慑力,而他们那种阴冷的眼神更加令人心寒。
杨夙枫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但是他很快就制止了那个罪恶的念头,再次加快了脚步。隐隐约约中,他似乎听到里面内务太监的阴柔细长的声音:“下一个……”
仰首走出三道警戒严密的封锁门,终于离开了这个限制了他九年自由的地方,杨夙枫感觉到内心一下子轻松起来,仿佛身子都要飘动起来,那股如影随形的腐臭味仿佛也变成了沁人心肺的檀香,寒冷的夜风也像春风一样的温暖宜人,他全身都沉浸在暖洋洋之中。
终于自由了!
杨夙枫好想大声呐喊,可是立刻就意识到了四周不同寻常的死寂。
正是午夜。
美尼斯地区的午夜,是否也是如此的平静呢?
杨夙枫呼吸了几口寒风,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现在必须考虑一下。
他实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了解。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实在难以平静。
尼洛神京的夜风中似乎永远都带着一股潮湿的腐败的气味,让人掩鼻而走,即使是在长年的干旱之后,这种腐败气息也是弥久不散。可是此时此刻,这种味道却让杨夙枫有一种久违重逢的感觉,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简直是难以形容的。可惜身边没有湖,否则他一定要跳入湖水里,让自己的发热爆炸的脑袋好好的冷静一下。
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驶过来,停在杨夙枫的身边。驾车的乃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的棉袄已经相当的陈旧,不过总算完好。他盯着杨夙枫一会儿,然后用不确定的声音说道:“你是否就是杨夙枫?来自紫川道南海地区的杨夙枫?”
杨夙枫审视着对方,点点头说道:“我就是。”
驾车的老头佝偻着身子走下车来,呵呵腰说道:“杨夙枫少爷,我是你二叔派来接你的,请上车吧!”
杨夙枫疑惑的说道:“我二叔?”
驾车老头搓着手说道:“没错,就是你的二叔,杨基睿,他说你应该还记着这个名字的,你不会真的忘记了这个名字了吧?如果你是紫川道丽川府南海地区的杨夙枫阁下的话。他就在三条街道那边的居所里等你。请上车吧,车钱已经给过了,外面怪冷的。”
杨夙枫点点头,确信没有被骗,才上了马车。车厢漆黑漆黑的,他不想,也不愿意拉开车帘去看外面的世界,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最好眼前一黑,然后就回到了美尼斯的老家。马车一溜小跑,穿越了几条寂静空旷的街道,很快停下。杨夙枫摇摇晃晃的下车来,发现已经到了一所古老的宅子前面。
这座古老的宅子的确有些年头了,墙壁都是黑漆漆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是从建筑的规模来看,杨夙枫眼前似乎浮现出当年的车水马龙高朋满座的辉煌,他猜测这应该就是杨家最早的祖居,可惜,一切都已经时过境迁了。黑檀木打造的大门已经有些腐朽,推开门的时候还有灰尘掉下来,门匾上应该题着“杨府”两个大字的,可是现在也看不到了,或许早已经被宵小偷走,那毕竟是烫金的字体,多少也值一点钱的。
里面的庭院已经非常破败,遍地都是落叶,踩上去沙沙的响,也不知道落叶究竟已经堆积了多少层,他几乎可以用脚后跟都想像得到。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陈旧腐朽的气息,几乎要让人窒息。夜风吹过,刮起片片的落叶,灰尘也簌簌的往下掉,顿时让他的鼻子痛痒难忍,他不得不使劲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他心想,也许杨家自从被迫搬到美尼斯以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打理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