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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夜纷杂了无绪

豪门之烈爱如灼 左艺舞 4961 2024-11-17 19:58

  第二日晚间,当我坐在圣非国际旗下的酒庄,与司总裁一起以品酒为名同来自美国的迪菲尔斯总裁进行业务洽谈时,我实在不知原来生活助理还有兼职陪酒的义务,当然,与此相比我更为疑惑的是,为何司天浙不让Kim或者季磊陪同,偏偏选一个对业务谈判并不熟习的我。

  或许,仅仅因为我是女人。

  看着对面绅士有礼、修养极好的迪菲尔斯总裁,我想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

  有着松露和巧克力味道的红酒清香氤氲在酒室内漫溢的格调里,几瓶不同年份的红酒已经被渐次品尝,面前两位男士显然是应酬场上走惯的人,始终谈笑优雅、举止有数,想来酒量匪浅,必不在话下。

  我自然不会忘记今晚的光荣使命,搞定这位迪菲尔斯总裁,将几亿美金的大单拿下。眼看对桌的迪菲尔斯举杯冲司天浙和我遥遥一敬,我也微笑着执起高脚杯,浅抿。

  所幸,这些酒倒也灌不倒我。

  “很冒昧,但是……”迪菲尔斯放下杯子,眼眸中若有所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付小姐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面色不曾有变,我的指尖自杯上移开,不疾不徐,“迪菲尔斯先生早前来过中国?”

  “不,这是我第一次来华,”他道,声音比先前多了些笃定,“我是说,我们应该是在别的地方见过……”

  司天浙一贯波澜不惊、不为片刻停驻的视线已经向我们投了来,我压下心底陡然而起的暗惊,缓缓加深了笑意,“这个……迪菲尔斯先生怕是要失望了,我从小居住在中国,并未去过其他国家,更加没有到过美国,所以,对于您讲述的那个可能性,怕是根本不存在的。”

  迪菲尔斯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我接道:“不过,我相信,凡是一见如故的人,彼此之间必定有着某种关联,就像我们所说的缘分,我想,迪菲尔斯先生既然同司氏如此有缘,那么今后必定能够通力合作、默契配合,如此来看,您难道不该对我们合作的前景极有信心么?”

  “我……”迪菲尔斯怔了怔,随即哈哈笑起来,“缘分……说得好,司先生,连你一个助理都这样厉害,司氏财团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司天浙微微勾唇,笑意中几真几假,“不过,很感谢迪菲尔斯先生今晚的款待,我也带来了一款我的珍藏,请您品鉴。”

  说着,他淡薄的目光移向我,我会意,将来时带着的浮夸华丽到不像话的暗红色盒子递了上来,不乏小心地打开。

  盒盖甫一开启,竟被瓶身肆溢的光亮晃了视线。那是一个多么富丽堂皇到傲视无双的瓶子,周身镶刻的纯透钻石切割着光芒。对,是这些纯粹的钻石,安静奢逸,顷刻已将王者的锋锐展露。

  我怔了怔,渐渐认出了它,它委实太过有名,曾无数次出现在全球各大媒体、世界顶级收藏家的品评与赞叹中,享誉世界。

  “亨利四世大香槟干邑白兰地。”迪菲尔斯不由惊喜,眼中的光亮难得一见,“这件珍藏果真非同一般……”

  我打开瓶子,倾倒酒液,细腻醇厚的液体自玻璃杯壁蜿蜒而下,这瓶被称作干邑基因的史诗级典藏,岁月深深积淀了渗入它每个分子中的馥郁芬芳。

  迪菲尔斯将半满的杯子拿在指尖把玩,一面观其色泽一面嗅其清香,颇为爱不释手。

  的确,没有一个懂酒的人会不对这款稀世珍藏动心。

  “司先生对于品质和品味的完美追求令人叹服,”迪菲尔斯将视线从杯壁上移开,唇间的弧度意味深长,“那么,我想,贵公司不论产品还是理念,在这两点上的标准也不会令人失望。”

  指向性何其明显的一句话。

  迪菲尔斯默认司氏的品质品味达到了他的要求,看着司天浙唇角逐渐加深的痕迹,双方的握手恐怕已是毫无悬念了,其实就司氏财团的实力以及其为本次合作量身打造的天衣无缝的运作策划方案而言,已足够令它成为圣非国际本次合作的不二之选。

  的确,没有哪家企业有理由放弃司氏这个实力强劲到深不可测的伙伴。

  啧,这种时候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真不是好事。我敛了思绪,勾出标准的官方笑意,将两位总裁刚刚签署完毕的合同协议仔细收好。

  “祝合作愉快。”迪菲尔斯拿过侍者端上的香槟,起身相敬。

  “圆满成功。”司天浙也长身起立,笛型杯中的明黄色液体在灯光下微微旋动,盈盈流转。

  霎时,二人杯口相碰,交错出主宰一切的锋芒。

  Case敲定,并未多作逗留,再三道别迪菲尔斯后,司天浙同我踏出了圣非酒庄。

  夜已是浓得化不开,浅淡月光投进墨黑色,顷刻被融尽。

  酒精作用开始令我太阳穴微微胀痛,我深吸一口气,面前,侍者已将黑色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安静立在一旁,恭请主人上车。

  司天浙走到车前,脚步突然停顿,转身,注视着并未动作的我。

  似乎理解了他半带质询半带命令的目光,我忙解释:“……我,自己回去就好。”

  “怎么,回学校?”他站在车前,声音薄凉如夜风。

  只是这问题令我莫名其妙,难道不可以么?

  “现在是凌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好心解惑,“崇尚大学难道没有宵禁的规定么?”

  我才终于想起,每晚11点钟,学校寝室楼都会准时落锁,崇尚严格的校规令任何人都无法逾矩,现在已经1点多,我自是回不去了。可,倘若不被司天浙察觉,我尚可回外婆家去住。

  “上车。”未等我盘算好脱身之计,一道命令扔过来。

  我不由皱眉。

  “我可不想别人看到我的助理落得深更半夜无家可归的地步。”他眯了眯眼睛,幽邃的瞳孔隐约透出别样意味,“又或者,你有别的住处?”

  心下一沉,即使这种时候,他仍旧不忘试探。

  “没有。”我道,随同司天浙坐进车内。

  *

  一路迅疾平稳,车子果然在Stay门前停下。

  踏进电梯,便是直奔顶层,司天浙没有开口安排我房间,就连“你自便”这样的迹象都未有丝毫表露,来到司总裁的专属套间门外,眼见他就着侍从打开的房门踏进去,我却是无法再保持耐性了。

  “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

  “进来。”他漠然道,将我未及表达的意思截下。

  不知为何,我竟感到片刻的慌张,下意识推拒,“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可以明天再……”

  “我说进来。”他回身,透着不容忤逆。

  心中犹豫,我停顿片刻,仍是跟了进去。

  进到房间内,司天浙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一旁,而后扯下领带,动作没有丝毫停滞,紧接着,旁若无人地开始解衬衫。

  解衬衫——

  我一惊,这样的场景当前,任谁也无法若无其事地待下去了,敛了敛声息,我小心向身后的门口退去。

  “站住。”一道声音冷冷丢过来。

  侧向而立的司天浙衬衫纽扣已尽数解开,裸.露在外的浅色精壮身形直逼视觉,我的头一阵发痛。

  “我还是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您再叫我。”我垂下视线,尽力维持着波澜不惊、恭敬有礼。

  质地精良的白色衬衫被利落地褪去,它的命运同方才的外套一样,被主人随手扔一旁,司天浙视线直落不加掩饰,启步走向我,此番状况已令人无法不联想。

  心跳开始不可抑止地放大。即使是在酒后微醉的情况下,他堂堂司总裁也不至于——

  或许我应该转身就逃,房门已近在咫尺,不去理会司大少爷一怒之下的后果会如何。一场赌局而已,我没有理由牺牲掉自己。

  然而视线交错,他眸色竟是清冷若水,一刹那间,令我无端放心了些。

  恍然时,他已站到我面前。

  “去把那边桌上的文件收拾一下。”他淡然开口,声音像从远方吹来一般。

  “嗯?”我错愕。

  “将所有有关H·K集团投标案的文件找出来,一件不准遗漏。”

  字句随着他与我擦身而过的瞬间涣散在空气里,他走进套房内间,不多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声。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里所有的莫名其妙与混乱无章,向落地窗前的办公桌走去。

  事实又一次印证了一个哲理,天才永远是每天率先见到城市凌晨面貌的人,商界王者亦然。

  思及刚刚拿下了几亿大单的司总裁还要在酒后深夜不眠处理工作,我摇摇头,心中顿生无限的不可企及之感。

  然而,同样不可企及的除了勤劳程度外,还有酒量。我揉揉额头,尽量抑制着眼前生出的眩晕感,手下动作加快。

  相关材料按他的要求一件件地筛选出来,突然,一摞文件下的某个不起眼的档案袋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拿起它,仔细端详,牛皮纸封面上只用黑色笔标注了“K”的字样,纸袋内仿佛有一叠不算厚的文件,封口处用细线拴住,看上去再普通平凡不过。

  K?我拿在手中细细观察,表面除此以外再无其他,难道“K”是代表“H·K”?

  我暗忖,与其说“H·K”,倒不如……

  我眯了眯眼睛,倒不如,说是科世集团的简称“K.O.S”来得更合理一些。

  科世代理权?

  大胆猜测出的结果在我心中霎时激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进到司氏以来,几日都未有所收获,不想今天竟有这等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好事。

  档案袋只用绳线在开口处简单地束了几下,并没有什么刻意设下的如果被人触碰便会有所变动的“机关”,我小心翼翼向内间望去,浴室的门严丝合缝地紧闭着,而司天浙一贯的自负使得他所有房间内都未曾安装监控设备,既如此,一切当真有如天助。

  再次查看了下档案袋的设置,一切无误。我的手捏住绳线,刚要解开,心中突然掠过一丝不安。

  科世这样高级别的机密,即使是在司天浙自己的房间内,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摆在桌面上会不会太过随意了些?

  我看向一旁的保险柜,不由皱了皱眉。

  倘若当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那么通常情况下,伴随而来的也许正是某个陷阱。

  我慢慢将手中的档案袋放下。

  今晚的一切,假若当真是个局,那么里面的资料一定是假的。

  退一步来讲,撇开资料的真假不谈,司天浙未必不会在里面布下什么防备,一经人碰便会被他看出来,付清羽并不是智商为零的白痴,她明白总裁的东西不能乱动的道理,尤其是商业文件,如果暗自动了,我混进司氏的目的也就几乎不打自招了。

  我勾勾唇角,将文件依次规整好,听闻浴室的水声仍旧持续,便平复好心绪,视线随意环视着室内的摆设。

  蓦然,身侧墙壁上的一副画引去了我的注意。我走近,细细欣赏,画面唯美优逸,一架欧式古典的银色竖琴安静立在画中,琴身隐隐浮动着夤夜暗色的光晕,看上去讳莫如深,根根琴弦如银如丝,好似不甘寂静地挑逗着星光。

  然而亮点在于,从不知何处伸来的一丛蔷薇,开得血色妖豔,花枝如慵懒的蛇般婉转缠绕着纹络繁复的琴身、琴弦,似蜿蜒的锁链,却又如流雾般轻盈无力,仿佛只手便可拂去。而那花叶,好似若有若无地轻抚着琴弦,弹奏出的空灵迷离的曲调即使身在画外也不免感觉到,无尽的邪魅妖娆里释放一种令人窒息的诱.惑。

  背景呈现的应是静谧的深夜,色调由远处的午夜蓝向钴蓝色依次拉近,方才分明是低音般压抑与释放并存的色调,却被这梦幻般渐变的蓝色拉回至平静。

  这样的夜,荡漾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却又令人逃之不及。凝视愈久,思想竟有种被莫名吸附进去的错觉,越想保持清醒,越发无可自拔,我拧紧眉心,头止不住地眩晕发疼。

  是画,还是酒精的原因已然无法深究了,惟觉脑海中天地旋转,伴着断续难消的胀痛,身体也软绵脱力。

  我闭了闭眼睛,只得稍缓片刻。半晌抬眸,一个身影竟是蓦然出现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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