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放映完后,看完了《伤城》的观众个个流着泪走出影院,而看了《初夏》的观众则个个带着匪夷所思的表情,失望地走出了电影院。
第二日的报纸,新闻播报了《伤城》和《初夏》上映后的反响,观众对于《伤城》的评价非常高,看过的人纷纷表示刻骨铭心,感人至深,希望自己也能永远这么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而看过《初夏》的观众纷纷表示并没有看懂,从头到尾电影都非常的枯燥苍白,除了俊美的易由希和美丽的画面,什么印象都没有留下。
《伤城》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初夏》,成为了这个档期最成功的商业电影,而《初夏》的惨败败在导演过度强调文艺和深度,完全忽略了观众看电影的心态,成为了一部让人期望过高失望太大的电影。
方若童本质的表演和清纯的气质,在演了《伤城》后一炮而红,而偶像派明星樊逸也因为《伤城》一跃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一线明星,人气一下子超过了易由希。
广告商纷纷找上了两人,代言一下子多得接都接不过来。街头巷尾几乎到处能够看到两人的广告。
《伤城》最后的票房创下了一亿七千万之高,制作方为此举办了一场豪华而隆重的庆功宴。庆功宴除了《伤城》剧组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还邀请了娱乐圈的各大名人,可谓是光彩夺目,热闹非凡。
方若童穿着白色的花苞裙,头发在脑后挽成个花团,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粉红色的透明妆容让她如空气般自然。樊逸穿着黑色的西服,领口处镶满了施华洛世奇碎钻,一顶缀着黑色羽毛的礼帽把他的脸修饰得更加完美。
两人如一对金童玉女,在记者的要求下站在一起拍照。
展韶华端着水晶酒杯站在一旁,望着被镁光灯包围的方若童,突然心里涌起了一阵落寞。
方若童越来越美丽了,也越来越成熟了,当初第一次见到方若童时,她还是个冲动的,对什么都懵懂的小女孩,现在的她已经褪去了稚嫩,已经能够一个人翱翔在宽广的天空。
总有一天,她会不再需要他。到那个时候,他还能以什么身份站在她身边呢?
这么想着,心中的那份落寞感更加的深刻了。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不知什么时候,方若童已经摆脱了那群记者,走到了他面前。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举到他面前,笑得非常美丽,比任何一颗钻石都要耀眼夺目。
展韶华收敛了那份落寞,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举起酒杯和她碰了碰。轻轻呷了一口香槟,他用不以为然地口气说:“你也帮我赚钱了,我们算是互赢互利。”
方若童喝着香槟,笑而不语。
“小童,你在这里呀,快来跟我见几位制作人,他们可都是金牌制作人!”这时方若童的经纪人雪华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方若童走开。
方若童回过头,对展韶华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就跟着经纪人离开了。
展韶华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她离他越来越遥远,似乎要就此走出他的生命中似的。这感觉让他恐慌,让他无助,他仰起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香槟,却依旧无法压制心中那股恐慌。
和几位金牌制作人寒暄完后,方若童回去找展韶华,可是却发现他不见了。
这时,她却看到易由希举着酒杯朝她走来,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姿态,完美的笑容无懈可击。
“祝贺你旗开得胜!”易由希走到她面前,举高手里的水晶杯。琥珀色的香槟在水晶杯中晃动着,映照着他没得如梦似幻的脸。
今天的荣誉本来是易由希的,是她逼走了他,方若童突然有点愧疚起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谢谢。”她快速地和他碰了碰杯,然后低下头饮着杯里的香槟,掩饰着脸上的慌张。
易由希呷了一口香槟,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说:“你演得非常的好,虽然是第一次演戏,可是非常的自然,一点也不做作,我看了电影,也有点被感动了。”
方若童讶异地抬起头:“你不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易由希转过头,望着她笑了笑。
方若童低下头,避开他清澈如水的眼睛,低声说:“原本你是《伤城》的男主角,这些荣耀原本是你的。”
原本以为报复易由希之后,她心里会很痛快,可是没有,报复之后换来的是深深的愧疚感。
她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更加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
在这目眩神迷的娱乐圈,她迷失了自己。
易由希依然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仿佛对什么都无所谓:“这就是命运,在这个浮华而复杂的娱乐圈,谁都不可能永远站在高处,谁也不可能永远享受荣耀和掌声。起起落落是这娱乐圈必然的法则。”酒杯晃动,琥珀色的光反射在他俊美无铸的脸上,他的眼里有一些很深刻的东西,是方若童看不懂的。
她突然觉得,易由希比她要成熟许多,他能坦然地面对挫折和失败,笑着看淡一切。
“祝你今天心情愉快!”易由希抬了抬手里的水晶杯,然后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香槟。方若童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却已经转身离开了,背影是那么的洒脱,似乎不带任何的负担。
方若童的心脏隐隐疼痛起来,就像是一根刺卡在心脏中,时时刻刻看的提醒着她,疼痛的存在。
庆功宴结束后,方若童独自走出酒店,她看到展韶华靠在他的保时捷上,一个人抽着烟。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抽烟,他抽烟的样子让她有点心痛,烟雾包围着他,他仰着头望着没有任何星星和月亮的夜空,样子是那么的落寞。
她走了过去,装作轻松地说:“嗨,你太狡猾了,我在里面应酬得忙死,你却一个人躲在这里抽烟?”
展韶华低下头,望着她疲惫地笑了笑:“我们的小鸟儿已经成为一个大明星了。”
方若童的心像是棉花突然被击了一拳,一下子陷下去一大块,半晌都反弹不起来。
他第一次叫她小鸟儿,她的鼻子酸酸的,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是怕她翅膀长硬了,飞离他的保护,再也不需要他了。
那种被呵护着的感觉,让她感觉好温暖好温暖。
小奇死后,家里失去了温暖和笑容,父亲没日没夜的忙着工作,母亲天天浑浑噩噩地活在过去的回忆里。只有展韶华一直关心着她,呵护着她,要不是她,可能她就会支撑不下去。
方若童就像一支射出去的箭,一下子撞进展韶华的怀里,差点把他撞得仰面跌倒在地。
“怎么了?”展韶华惊讶地望着怀里的方若童,却听到怀里想起低低的抽泣声,很快他的前襟就被方若童的泪水濡湿了一大块。
展韶华伸出手,抚摸着方若童的头发,温柔地安慰道:“你现在可是个大明星,不能动不动就哭了,被记者看到,拍下你哭的糗样,脸可就丢大了。”
“呜呜呜……”似乎是压抑了太久了,听到展韶华这么温柔的安慰自己,方若童更加无可救药地哭起来,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泄起来。
展韶华听着非常非常的心疼,那一颗颗晶莹的眼泪,就像是冰珠敲打在他心上,疼痛一下胜过一下。
他知道他真的爱方若童,爱得无可救药。
想逃都逃不了。
2
当易由希从酒店里走出来时,正好看到了方若童和展韶华拥抱的这一幕。
那温馨而唯美的一幕,就像是一支利箭,瞬间射穿了他的心脏,疼痛来得那么突然,以至于他一下子都感觉不到,只是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逃脱,才不至于被眼前的一幕伤得遍体鳞伤。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不让自己继续去看那温馨的一幕,他坐进了自己的法拉利跑车,虚脱而无力地坐在柔软的真皮驾驶座上,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光了似的。
怔怔地坐了好久,他才发动了车子,避开拥抱的两人,驶出了酒店。
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让人冷得发颤。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然后叼着一支把它从烟盒里抽了出来,他放下烟盒继续寻找着打火机。寒冷让他的手有点打颤,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他才找到了那只Zippo打火机。那是泰蕾莎在他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银色的冷光打火机上刻着一只幽蓝色的蝴蝶,如她般妖艳魅惑。
他打燃了打火机,点着了烟。
缓缓燃起的烟雾给他带来了丝丝温暖,却暖不进他的心底。
就像这纷杂的娱乐圈,让他沉沦,却永远无法让他快乐。
在这娱乐圈跌打滚爬了那么久,连他自己都要忘了他是谁。
他好像回到过去,在花流院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事,选择了就永远也无法回头。
回到家,他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空酒瓶,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堆得都掉了出来。
泰蕾莎没有形象地躺在沙发里,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酒红色的真丝睡衣。这个样子,谁会相信她是个当红的明星呢?
“起来,当房间里去睡。”易由希走过去,推了推她。可是她只是轻轻地动了动,然后继续昏昏沉沉地睡着。
易由希叹了口气,弯下腰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然后往卧室走去。
垂在身侧的双臂突然挽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整个人一惊,他这时才发现泰蕾莎并没有睡着,她正睁着一双大眼,清醒地望着他。
借着墙角落地灯发出的微弱的光,他看到泰蕾莎眼里的雾气越来越浓。
“由希,我们退出娱乐圈,移居到加拿大好不好?”泰蕾莎搂着他的脖子,楚楚可怜地望着她。此时的她完全不像舞台上那个高傲而冷眼的万人迷泰蕾莎,而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蕾莎,不要说任性的话。”易由希有点无力地叹了口气。
“你不舍得这个圈子?”泰蕾莎有点生气地瞪着他。
“蕾莎,你知道的,这圈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从来没有在乎过。”
“那为什么?”泰蕾莎瞪大了眼睛,炯炯有神地瞪着易由希,而他只是避开了她的视线,并没有给她回答。
泰蕾莎心里一阵疼痛。
“我知道了,你是放不下她,对不对?”她冷眼望着他。
“蕾莎……”易由希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是掩饰,而蕾莎那么聪明,不会看不穿的。
泰蕾莎用力地搂进了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怀里。
她悲痛地说:“由希,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爱你,这个世界上我是最爱你的人。那个方若童,不值得你为她牺牲那么多!”
她爱易由希,爱得快要死掉了。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他,包括自己的生命。
可是易由希心中那个人,永远都不是她,这让她好伤心好伤心,伤心得都快要死掉了。
在爱情世界里,她真的好无力,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争取到自己的所爱。
所能付出的她都已经付出了,可是她依旧无法得到易由希的心。
“你喝多了,好好睡一觉吧。”易由希把她放到床上,然后给她盖好了杯子。
“由希!”泰蕾莎抓住他的袖子,雾气汇合成泪水从眼眶滚落下来。
“睡吧。”易由希挣脱了她的手,然后转身走出了卧室。
望着那道门被关上,泰蕾莎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地涌出眼眶。
把方若童送回家后,展韶华开着车回到家。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雨丝飘在脸上,冰冷刺骨。
展韶华把车交给警卫后,就走进了大宅里。
客厅的地上铺着白色的大理石,一尘不染,水晶灯的灯光让它们闪闪发光,好似光滑的白玉。
展韶华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曾经在他的梦里出现了无数次。
不可能,她不可能在这里!
展韶华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他以为这只是他的错觉,可是沙发上那个身影依旧那么的清晰,好似昭示着她的真实。
“韶华,你回来啦!”瑞雪转过头,正好看到展韶华全身湿漉漉地走进来。
“瑞雪……你怎么会在这里?”展韶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我想你,所以回来了。”瑞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
一年多没见,她出落得更加漂亮迷人了。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蛋,因为跳舞而异常柔软纤细的身段,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深深的恋慕。
可是展韶华却突然发现,他早已经没了对她的恋慕之情,此时的他望着她,早已经没了任何感觉。
“你的学业呢?”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申请休学了!”瑞雪轻巧地答道,声音听起来很欢愉。
“你放弃了?为什么?那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学校吗,好不容易考进去了,为什么又放弃了?”展韶华不解地望着她,他突然非常的不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
“韶华,我回来你不高兴吗?”瑞雪嘟起了嘴,有点委屈地望着他。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对她这么凶巴巴地,就连大声说句话都不会。
“不是,只是你为什么回来?”展韶华突然有点头痛,以前的瑞雪要成熟内敛许多,怎么去了国外一年多,她反而变幼稚了?
“我说了,我想你,所以我回来了。”瑞雪伸出手,抱住了展韶华。
“瑞雪,你到底在搞什么!”展韶华有点恼怒地从她的双臂间挣脱出来。当初是她抛弃了他,现在反而说想他,女人都那么阴晴不定吗?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瑞雪重复地喊着,似乎在强调她的心意,“跟你分手后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我后悔了!”她再次伸出手,抱住了展韶华,似乎是害怕他跑掉似的,她把脸埋在他怀里,楚楚可怜地说,“跟你比起来跳舞根本不算什么!为了你,我放弃了跳舞,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再分开!”
“不要任性了,你快给我回去!”展韶华抓着她的手腕,恼羞成怒地吼道。这个任性的千金大小姐,他实在受不了了,每次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想法!
“不要!”瑞雪抽回自己的手,生气地大吼,“我不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回去!”展韶华也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了,加大了声音。
展韶华恼羞成怒的吼声,吓到了瑞雪,她的眼里顿时泛起了雾气。
“……你不再爱我了吗?”她用着受伤的目光望着他,哽咽地问。
“是的。”展韶华冷冷地说,并不打算欺骗和隐瞒她。
展韶华的回答,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劈在她头顶,她踉跄地后退一步,脸色比纸还要苍白。
她不顾一切的申请休学,回来找他,可是得到的确实冷酷无情的拒绝。当初那个信誓旦旦地说爱她,愿意等她的展韶华去哪了?为什么才分开一年多,就变了……
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她含着泪望着他问道:“为什么?因为我当初的任性吗?我知道我错了,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提分手了,我们重新再来,好不好?”
“瑞雪,不要任性了,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复合了,有些事过去了,就不可能再回头了。”展韶华语重心长地说,他伸出手搭在瑞雪肩膀上,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不要!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复合的,我保证,我以后会对你好,再也不任性,再也不会和你说分手!我真的很爱很爱你韶华,我不能失去你!”瑞雪扑倒展韶华怀里,用力地抱着他。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她当初绝对不会离开他。失去了之后,她才知道,他在她生命中是最重要的。错过了一次,她不想再错过了。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虽然瑞雪哭得很伤心,可是他还是推开了她。因为他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让她早点明白,对她更好。
“韶华……”瑞雪泪流满面地望着展韶华,可是他却不为所动。
展韶华突然觉得有点冷,被雨淋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太久了,让他有点头痛。
“刘管家,叫司机把瑞小姐送回去。”怕在拖下去会引起感冒,展韶华不想再和瑞雪纠缠下去。吩咐完管家后,他就转身往楼上走去。
“韶华!”瑞雪凄厉地叫声从背后传来,可是他没有回头,脚步毫不犹豫地往楼上走。
不是他心肠硬,只是有时候心软对别人和自己反而是种伤害。
等以后,瑞雪会明白他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