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吗?”
驾马的贼人进入庙中看着殷年,腰间的朴刀抽出一半,刀刃之上跳动着模糊的火焰。
梁先生从梁离口中了解的事情经过过后,便在夜色下坐上马车,去那个很久没见的故人府上。
已经不再嘈杂的街道之上,梁先生尽量入定,这京城中的形势还是那人才了解,这些年来两人早就断了联系,他却从来没有想到殷年会出这样的事情。
深夜皇宫里,成少监叫起御厨做了几道小菜送至长秋宫。
赵勉看着眼前小口小口吃着膳食的璧人,眼中充满着爱恋。
庞真儿抬头望着陛下那看得入迷的神情,那白皙如雪的脸瞬间变得入秋日里的火烧云。
烛光中,赵勉抱起庞真儿,走向床榻,放下帷幔。红色蜡烛越燃越旺。
小翠在房外听到声音,脸红如苹果,还好这风很是清冷。
梁先生下了马车,看着牌匾上李府这两个大字,看着这十六年没来的府门,这府门已经越来越大气。
梁伯敲响府门,门房打着哈欠打开府门。
门房打量这眼前的两人,睡眼惺忪。
“请问这位先生为何敲门?”
现在也是子时,主人家也未告知他会有人前来拜访,并且主人家已经睡下了。
“还望你去告知你家主人,就说二十年前的梁吉来找?”
梁吉很平和的说出此话,他与这府上的主人已经认识二十余年,当年的他还是户部员外郎,他与这府上主人认识时,那人还只是个街头小混混。
“稍等!”
门房见眼前这位先生不似有假,虽可能会挨一顿主家的骂,但至少还能留在府上。
梁伯觉着这故人现在过得还算很好,当年虽都是为了先皇做事,但这还是他向陛下引荐的,这样的旧情还是要念的吧。
半刻钟后,门房匆忙的打开府上正门,这便是主家让其打开的,能走正门之人没有一个不是主家看重之人,其中不乏一些朝堂之上的官员。
“这位先生快快请进!”
门房弯腰请梁先生进门。
门房将梁先生带往会客厅,看着那些下人点亮灯笼。
“好久不见,梁兄!为何夜深之时来到府上?”
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披着大氅出现在会客厅。
“真是好久不见!此次前来还得托你为我寻到一人的行踪!”
梁先生没有转弯抹角,直接将殷年之事说了出来。
“梁兄,这京城这么大,并且无宵禁,如何能找到一个人,还得梁兄告知此人为何貌,年纪大小?”
李莫浪从梁兄的急切的眼神中能推算出此人对梁兄很重要,这些年来他能在京城中打下这样情报网,还得多亏梁兄将他引荐到先帝的面前美言,让他成为先帝手下最重要的京城情报来源处。
后来先帝升天之后,这个情报网没有人传到陛下手上,但他还是没有放下这件事,现在的他成为这京城中消息通,虽不是与这坊间帮派一样,但打探消息在京城中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许多权贵都慕名来他府上打探消息,这便是他立足于京城中底气。
“其实梁某觉得还是探晓出城的马车,特别是从宣武门出的马车!”
“既然如此,那李某便去查探吧!若有消息便向去去梁兄府上通禀!”
“去平安坊殷府吧!梁某便会在那里等着,现在便告辞了,还望早些有消息!”
梁先生便从座位上站起来。
李莫浪拉了拉身上黑色的大氅与梁先生作别。
见梁兄走后,李莫浪便大脑开始运作起来,这个人情是他应该还的,虽然二十年没有联系,但他不是个寡情之人。
殷年看着那抽刀之人,脸上呈现出惊恐之色,现在的他应该不会表现出淡定。
“大哥,我没有想逃,只是肚中有些空荡!看到那些肉食之后有些要吃!”
殷年咽着口水,眼中尽显恐慌。刚好肚中的声音响起,在这空荡的庙中回响。
“哼,谅你也不敢,给他喂些吧,还有些用处!”
那驾马的贼人讥笑的向壮汉贼人说到,刚才在庙外与兄弟商量之后便决定从这小子口中得出那些贵公子的下落,那便可以一捉一个准了。他便收将朴刀收回刀鞘中。
殷年看到那壮汉贼人如喂狗一般喂他,低着头眼中透过杀意。
“吃饱了就将你所知道的贵公子告诉我们吧!”
那个坐在火堆旁的贼人将手中那节枯木丢到火堆之中。站起身将一条绳索丢上庙中的梁柱之上,便将地上的殷年提了过去,将他的脚绑在上那条绳索之上,用力一拉将殷年吊在半空之中。
眼前这少年总给他一些不安的感觉,这样做能让他心安些,也能让他能说些真话。
殷年被这样一提感觉刚入肚中的肉食就要喷涌而出,身体很是不适,由于是倒挂这,整个世界便翻转过来,脸上充血。
“两位大哥,小的知之必答!”
殷年忍着呕吐,艰难的说着话。看着这两人熟练做这样的事情,应该犯案不少了吧!
“那我且问你,春风楼中花魁为何人?”
“云娘!”
殷年脱口而出,他刚才再将脑中对于春风楼的事情多次确认,做到少有破绽。
“那与你相熟妓子为谁?”
那驾马的贼人看着地上那些零碎的各类饰品,这些饰品在他这人眼中便算是些残次品,不值钱。值钱的是那些贵公子的命。
“与我相熟的姐姐有许多,要说的话便是桃红姐姐,今日便是桃红姐姐让我出来为她买些饰品!”
殷年语速很真切,还配上对那无中生有的桃红小妓仰慕之情。
“那.......就说说这春风楼中有那些贵公子值得去绑!”
驾马贼人看到这兔儿爷那些花花肠子,摇着头。
“如果到手之后,那小的拿两成可行吗?”
那驾车贼人也是很不耐烦。
“一成可以吗?这样我便能为桃红姐姐赎身了!”
殷年故意说出这句错漏百出的话,让贼人放松些警惕。
他没猜错,那驾马贼人看着倒挂的兔儿爷便点头到,有些事情还得他将话讲出来之后再说。
“既然大哥答应了,那我也没什么隐瞒的,在春风楼中最有钱的莫过于汤大少汤林,时常包下整个春风楼享受其中!”
殷年涨红的脸上满是向往之色。
“说重点!”
“此人父亲为礼部侍郎,二位大哥可有害怕?”
“一群纨绔有何须怕的,这样的纨绔公子只是一般人不敢碰而已!”
那壮汉贼人戏谑的笑着。
“那就好,我便接着说下去,此人把这春风楼做为家一般,身边时常跟着一些其他家的公子,还有四个奴仆!”
“一群软脚虾而已!”
“但我劝两位大爷不要在春风楼前动手,楼中的护院便是个中好手!”
殷年一脸正经的说着。
“这些老子比你小子明白!”
“那汤大公子一般出门披着的是青色大氅,身长七尺,众星拱月!”
“那本大爷已经明白了,愿你没有骗老子!”
说着便将那麻核塞进殷年的嘴中。
“小子,要是本大爷此次有所意外,那你就不必活着了。”
那壮汉贼人便要赶到天亮之前进入京城,到那春风楼外绑走那个汤公子。
这个小子便让其在这庙中自生自灭就行,落在他们手中还想活着,要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殷年听见马车出了庙,他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两个贼人便是想这样困死他。
就在两贼人出去谈话时,殷年从些饰品堆在抓到一根簪子,藏在袖袍之间。
殷年努力的想拿出那簪子,右手中指很缓慢的将簪子拿出。
庙中的火堆开始燃烧殆尽,凌厉的春风透过破烂的庙窗吹打在殷年的身上,他打着寒颤,双手已然冻僵,但他还是没有放弃。
像这样吊着,殷年脑袋已经眩晕,嘴中麻核让他恶心,昨夜的肉食从胃中翻腾出来,无法从口中溢出,只有留进鼻中!
那刺激味道让他无法呼吸,他无奈的挣扎着,眼中的泪水滴落在地上。手中的簪子戳着自己的手臂,想让自己清醒些。
簪子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在这旧庙中回荡。
在清醒的最后一刻,他想到了身在鄢城的父母、在巨岩关的二哥、在泉州的大哥、梁先生与梁离、还有肖伯他们。
或许告诉那两贼人府上位置,也许还能保住一命,但他从两贼人眼中清楚的看到眼中的杀意,可知他们不是善茬。
清晨的光亮透过窗棂,看着今日是个晴天!殷年慢慢的闭上眼睛昏死过去,陷入黑暗之中。
殷府上下一夜未睡,都在京城各处找寻这少爷。
梁先生坐在殷府堂上一夜未合眼,他不知道何人会对他的弟子出手,一直打翻他的猜想。
如果是贼人掳走的话至少会将信捎到府上,可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却毫无动静。
皇宫长秋宫中,赵勉看着身旁的皇后庞真儿,轻吻那白净中透着红润的脸颊。
今日便是要与皇后去泰和宫给太后请安,午间还得去太庙祭祖。
这对于昨夜劳累一夜的皇帝夫妻连起床都有些困难,更别提这些事情。
宫中女官进入长秋宫中,将浴桶中加入适温的热水,撒上在这个季节少有的花瓣,这些花瓣便是从南方运来的。
两人艰难的下床,脸上满是羞耻。
女官将那如梅花般点缀的白缛小心装箱收好拿走。
两人背对着,水雾萦绕。
“真儿,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真儿相信陛下!”
说完这句话庞真儿将羞红的脸泡到浴桶之中。
成少监在殿外有些着急,宫外来报陛下说要盯着的那个殷大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