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午八点,到现在晚上八点半,秦小秋已经在这天桥上呆了整整十二个小时。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走了一小段路,他就一直在这儿坐着。
还没来这座城市的时候,他曾设想着自己的相面算卦生意如何的火爆,可是,这样三天下来,他却一个顾客都没有。
倒是有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朝他扔了几枚硬币。很显然,那几个小孩子把他当成了讨饭的。
所以,秦小秋越发自惭形秽起来。他越来越不敢抬起头来去迎视那些路人的目光。
还好,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路灯之下,他多少还可以遮挡一下自己的脸面,不至被人看得太清楚。
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能有一个路人停下来求他算一卦,或是看看面相。他只想再捱上一两个小时,等街边上的店门关了,好去那地方一躺,等待第二天的太阳。
闷热与饥饿,再加上一天毫无收获的气馁,已经让秦小秋浑身乏力,他几乎是半低着头,根本不想再去观察路人的脸色,甚至连他们的下半身都懒得去瞥上一眼,而是半闭了眼睛,任嘈杂的脚步声从自己的面前踩过。
“喂,你会看风水吗?”
正在秦小秋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微带着愠怒的女人的声音。
秦小秋猛的直起了身子,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
一个身穿酒红色真丝长裙的女人亭亭玉立在他的面前。
从两条修长的美腿看上去,一直到那女人的脸蛋儿,秦小秋顿时被女人的美惊到了。
只是柔和的路灯光下,女人的美丽中藏着一股高冷,与她刚才的声音倒是很搭。
“阴宅还是阳宅?”秦小秋顿时兴奋起来,刚才昏昏欲睡的倦意一扫而光。
这个女人的美丽很快就被秦小秋过滤掉了。即使在乡下,这样的美女都与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更何况这还是在大城市里呢。他来这大城市里是讨生活的,不是要娶城里的女人。
“阴宅现在你敢去吗?”女人冷冷的反问了一句。
秦小秋苦笑,是啊,现在是几点了,哪有晚上去看阴宅的?除非是鬼来叫。
“您家在哪?”秦小秋忙不迭的抓了自己的行头站起来。
因为坐得太久,又饿得慌,起得太急,秦小秋竟然眼前一黑。
不过,他微微闭了两秒钟眼睛,便恢复了过来。
“跟我走吧。”说完,女人就转身朝着天桥下边走去。
女人长裙束腰,很清晰的勾勒出了她那比例匀称的体形,她那浑圆的臀,让跟在后面的秦小秋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上瞟。女人并不刻意扭动,可那腰胯自然摆出来的韵律就已经把秦小秋迷得不要不要的了。
女人下了天桥都没有回头,而是一直朝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最后她停在了一辆红色的宝马面前,回头时,秦小秋也已经到了车子边上。
“上车吧。”女人打开车门上了驾驶座。秦小秋也赶紧到了后面坐下,手里紧紧的抓着那一套吃饭的家伙。其实里面也没什么,就是师傅留给他的那点家当。
秦小秋暗自庆幸,天无绝人之路,要是今晚再没有买卖,明天他就只好再回乡下了,他出来把所有的钱都带上了,除了路上的花销,已经所剩无几,再挣不到钱,那可就是真正的弹尽粮绝,家都要回不去了。
秦小秋十三岁成了孤儿,是村里一个风水先生收养了他,并教他算卦相面看风水一些玄学之术。
可惜好景不长,不到第四五个年头,师傅就驾鹤西去了,秦小秋再次生活没有了着落。
虽然师傅生前在方圆百里之内给人看风水留下了很不错的口碑,可一听说老先生死了,便再也没人上门求签问卦,更没人找秦小秋看风水。
毕竟秦小秋只有十八岁。
在一般人的眼里,求签问卦,怎么也得找那些过了四十岁的风水阴阳先生,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
师傅生前给人看相算命收费颇低,勉强能够维持师徒二人的生活。师傅一死,秦小秋就直接瞪了眼,除了师傅的那一套行头之外,只有不到五百块钱的家当。
师傅死了的消息越传越远,渐渐的连登门的都没有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秦小秋就只能等着喝西北风了。
无奈之下,秦小秋只好打点行装,拿着仅有的那五百块钱,坐上汽车,奔往据说遍地是黄金的南方大城市。
他想,在那么富有的地方,只要富人随便扔下一点零花钱,他就可以生活无忧了。
可当秦小秋真的来到大城市的时候,才发现现实与自己原来的想象距离不是一般的大,车子是多了,可除了停车场,几乎就没有一辆是停下的。
超市里人流量确实大,可那也不是摆摊算命的地方。
路上也有行人,可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忙碌,似乎连停下系个鞋带的工夫都没有。
秦小秋找了人流较多的一座天桥摆了个摊儿,弄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一签十元,看相二十,阳宅一百,阴宅二百。
现在秦小秋还没有打开名声,自然不敢开高价,生怕把顾客吓跑了,所以才定了这么低的价,他想等渐渐有了知名度,生活有保障了,再提高价格也不迟。
可即使这样,三天下来,秦小秋也没揽到一个顾客,今晚这个女人,是破天荒头一个,可以算是秦小秋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秦小秋坐在后面,即使从背景看去,这也是一个漂亮得很有些惊艳的女人,甚至只看到这女人握着方向盘的那双白皙的手时,秦小秋就忍不住有些感慨了——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像这么精致的女人,那得什么样的男人才有资格一亲她的芳泽?
车子一路行驶,进了一个高档小区,直接驶入地库,七拐八拐的,秦小秋都糊涂了。
在这样的黑暗地带,秦小秋不由有些害怕,他心说,挣不到钱不要紧,万一搭上一只肾,或是什么别的器官,那他这一辈子岂不是都完了?
可是,现在再说不去了,怕是为时已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