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南晟笑了,笑容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小旋涡里溢出来,漾及满脸。可是他开口说出来的话,却与这笑容形成鲜明地对方,充满了对世俗地城府。
“别为老公和‘秘书’之间的关系,轻易下定论,你所看到,听到的很可能只是一面,为了友情令婚姻冒险,很不值!”
我也笑了,笑靥冲散愁云。
“你这么说,是不愿意让阿袖做秘书哦。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们俩原本就有着暧昧不清地关系……”
我看着他星眸朗目里正流露出的小纠结,深深地悟出此时施南晟的内心,是不愿意跟钟袖扯上关系的。
他的话不是简单的提醒,而是警告。
“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在总裁大人耳边吹风了,你也说过,什么事情都帮我解决好,钟袖这件事就由你来承办了。”
施南晟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子,“你这么说事情反倒难办了。”
“那到底要怎么样?”
施南晟终于轻叹一声,“好吧,让她参加应试,若合格的话接下来一切都顺其自然。”
我冲着他点头眨眼,“施总给机会就行。”
他的手落在我的小腹上,眼神深悠,语气转而低柔,“母亲很是伤心……”
我的视线落在他的大手上,紧抿住唇。
“我请了一位营养师,专门负责你膳食营养,希望早日可以调理到之前的状态……”
我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攥紧,明知道他的体贴,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铺垫都是因为想把我彻底地变成他的女人,我心里无论如何也感动不起来。
狠心除去我的孩子,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私凉薄工于算计,这样的男人我如何跟他共度一生?
可恨我自己心太软,万事首先为别人着想,最终却害了自己。
“姐姐。”一声清脆的姐姐,让我和施南晟同时抬起头来,向着声源望过去。
一个笑盈盈的女孩,二十岁左右年纪,圆圆的脸蛋,黑溜溜的一双大眼,苗条的身段,套着件白色的异国风情的连衣裙。
“她是谁?”施南晟的目光打量了面前的姑娘,不由得问我。
“她叫阮阿钦,是……陆明森的未婚妻。”
施南晟猛然看向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阮阿钦听到我如此介绍,那张圆润的小脸一下子腼腆羞涩起来,头也微微低成了45度角。
“也是生下祖儿的人。”
听到我后面补充的这一句,施南晟的笑脸慢慢地隐退下去。
“既然你没有话要说,我先把给你准备的内衣拿到楼上病房。你们也不要谈太久。”
“好。”我对着他点头,施南晟起身,然后冲着阮阿钦微微点头示意之后,才缓步离开。
“阿钦,你怎么回来了?”我向着她伸出手,招呼她过来身边坐下。
阮阿钦走近时,我才发现她额头见汗,左颊上还有一条汗水流了下来。应该是急着赶过来,而小路小跑着的。
“你是背着陆明森过来的?”我拿出手帕要给她擦汗,可是她却用袖子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很无所谓地对着我笑,笑面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姐姐,我确实是背着先生过来的。我有东西想给你。”
她说着,从一侧的小包里,拿出一大本相册来,很宝贝似地在上面摸了摸,才依依不舍地将相册放到我腿上。
“这是?”我不解,翻开了第一页,只见上面是一张合影,照片里是两张青涩地脸,一个是柏雅,一个是看上去很青涩地阿钦,两个人对着照片摆了个V的手势。
这样的照片,我的心情可谓是千言万语形容不尽。
“这是我第一次从医院里得知,自己怀上了祖儿之后,写的怀孕日记。”
“那时你几岁。”
“我,我十七岁。”阿钦说着,羞怯地低下头,小脸刷地一下红过了耳朵,整张脸红成了晚霞。
十七岁的年纪,就做了代孕妈妈。
“那时你有男朋友了吗?”
阿钦摇摇头,手指搅动衣襟,“我是处*子身……”
“那你是怎么做……”我问到一半,突然就哽住了。
“我家里穷,加上我爹生病没钱治,我能在一百人里被选出来……想要给父亲治病我别无选择。”她说着,一张小脸儿就低得更低了。
这一句话,我听得几乎目瞪口呆了,好半天缓不过神来,她是个从未经过人事的姑娘,这被冰冷的机器破了童子身,一朝成了母亲,虽然是柏雅做的孽,我却觉得是自己亏欠她太多太多。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暖暖的,软软的,让人有种握住就不舍松开的感觉,“阿钦,谢谢你。”
阿钦急忙摇头,两个小手不停的摆动,整个人也变得紧张起来,“姐姐,你莫要这么说,你这么说可折煞阿钦了,我今天来不是想,让姐姐感谢我的,我真的只是,觉得,这本记录了昨儿成长过程的日记应该由姐姐来保管。”
“嗯,”我点头,哽咽住,同时,心里头有个地方坍塌了一般,转眼就化座一片废墟,再也难以修复。
“姐姐,还有一件事,先生,他说要娶我,我不知道我若答应,姐姐会不会怪我。”阿钦说得胆怯,似乎很在意我的看法。
“我当然不会怪你了,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再婚了,虽然眼下这个孩子没有了,总还会再有的,我跟陆明森之间曾彼此相爱过,可一旦分手,就连最普通的朋友也做不了,而他是个优秀的男人,优秀的男人就会有很多女人围在身边,在我觉得,与其他娶了一个花瓶一样的女人,还不如是你,因为你生养过祖儿,我相信你一定会对他好的。”
阮阿钦听着,听着居然落下泪来。
“姐姐,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那晚先生带着我回去的时候,他其实看到你了,可是先生却亲了我,阿钦心里很明白,那时先生对阿钦还只是像个哥哥一样只有感激,先生会那么做,其实是演给姐姐看的,所以我觉得先生心里是有姐姐的。”
“不要说了!”我抬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那些都不重要了。”
“破镜重圆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亲爱的,医生让你回去打针呢。”一道声音传来。
施南晟从一侧的石子路走过来,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我,步伐生风,神采奕弈。
他来到我面前,将一块大披肩给我披在肩膀上。
阮阿钦直接从长椅里站起来,局促不安的,拿起了包,“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真的不好意思,姐姐,快回去打针吧!”
“阿晟,你帮我送阿钦回家吧。”
施南晟看了眼阿钦,“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不了,不了,先生让我到一个什么银座去,……说是让我选些衣服。”她说着话,小脸又红透了半边,很羞涩地样子倒是可爱朴实。
“还是记司机送你吧,没关系的,省得你找不到路走错了耽误时间,到时他会不高兴。”
“啊,那,好吧。谢谢姐姐。”阿钦愣了下,只好点头。
施南晟推我走进电梯的时候,我眼前都是阿钦的脸,忍不住问他,“你觉得阿钦可爱吗?”
“嗯……”施南晟寻思了一秒,“这个小丫头外表是天真无邪,可是转过身去,就会眼珠乱转,一看就知道是个很会伪装的机灵鬼。”
“啊?”我闻言有点惊讶,“我怎么没发现?”
“你,你的眼里只有我了,还以容得下旁人?”
我靠坐在轮椅里,头也怀疑地向后移,只觉得这施南晟要是专心调起情来,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我还要打什么针?”明明柏瑞说我明天再打针的。
“我晚点要出去应酬,想跟你一起吃个饭。”他说得淡定自若,一点也不像谎话。我确实也不该轻听轻信任何人。
“哦……”
鉴于我刚失了孩子,施南晟叫了一桌口味清淡地全盛斋,陪我一起吃了一顿素餐。
餐后,他给了我一张两百万的支票,而且将那本怀孕日记强势地收了起来。
他坐在床边给你把了会脉,开始下命令。
“这个日记我先替你保管。”
“为什么,我还要细细看呢。”我大惊着不能理解。
“你看这个心律每分钟都增加三十次,看完全本,估计你落下心脏病!”
“是吗。”我把手按在心脏部位,发现确实是心跳加速。
“还有,这张支票就当是送这个小丫头的结婚礼金吧。你行动不方便,我可以派人办好这件事。”
“两百万!”我将头靠到身后的枕头上,感觉自己欠了他好大的人情。
“也好,只是你不要说是礼金,就说是姐姐送妹妹的嫁妆吧。”
施南晟听了点头,那我先走,晚上回来陪你。
“不必了,你晚上不知道几点回来,万一我睡着了,又被你回来吵醒的话,我可能会失眠,你也休息不好,还是明天再来吧。”
“也好。”
“那你休息,我先走了。”他说着,俯身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亲。
“你们俩恩爱啊!”柏瑞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
施南晟看了他,眉头微促,“你这医生怎么进病人的房间都不敲门?”
“我敲啊,但是进心宝贝的房间就算了。”柏瑞与施南晟是从小的交情,说起话来也是极随便。
其实若不是柏雅胡闹,非盯着陆明森,他们俩现在就是姐夫与小舅子的关系。
“你这小子,永远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不过,你过来,就多陪我老婆开开心,不然明天让我给你这家医院投资,可就免谈了。”
我闻听此言才知道,施南晟给这家医院投过资,才知道这家私人医院居然是柏瑞的。
“保证完成任务!”柏瑞打了个立正,对着施南晟敬了个军礼。
“臭小子,照顾好我老婆,不敢有非分之想。”施南晟打了下他的手,看了看我,我冲他笑了笑,他才转身离开病房。
屋子里安静下来,柏瑞拿出听诊器帮我检查……
之后,他把听诊器收了起来,一下一下的卷好,那双眼睛都在我的脸上,左看右看,像是在找什么。
我思量了好久,还是决定向他寻求帮助,因为我觉得现在能帮我的人,你只有柏瑞了,“亚伦,我想请你帮个忙。”
柏瑞对着我挑了挑眉毛,“说吧,我的小祖奶奶,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你的债了,这辈子让我一次全还清。”
“帮我弄到一种药。”
“这事儿简单什么药吧!”
“一种可以让人产生……”
柏瑞不等我说完,就对着我摆手,“不行不行,你现在这身体状况很不好,血虚阴亏,还是老实歇着吧!”
我急得没法,“我不是给我自己用。”
柏瑞咧嘴,“你给施南晟用也不行啊!”
我翻着眼睛瞪他,“你就说帮不帮我这个忙吧!”
柏瑞嘿嘿一笑,对着我起那双桃花眼,“宝贝儿,你不是要把这药用在我身上吧。”
他又一点正经都没有,我一巴掌拍到他的脸上,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他的脸再次抬起来,“说吧,什么时候用?”
“越快越好!”
柏瑞再次把脸探到我面前,神秘的眼神盯着我,“你倒跟我说说,这要是用在谁身上?”他又补了一句,“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可就不帮你了。”
我的目光微微地眯起来,“施南晟!”
柏瑞拍大腿,我吓了一跳,然后就气势汹汹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还是要用到他身上吧,我说了你现在的身体不易妨事,你懂吗?”
我不予理会他没完没了的唠叨,翻了个身躺进被子里。
结果柏瑞不依不饶的走到床的另一侧来,蹲半蹲下身看着我,“宝贝儿,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事,千万不要对我隐瞒。”
“柏瑞,你说我要是想隐居一段时间?去哪个国家最好?”
柏瑞立刻翻起了白眼儿,陷入到对未来的憧憬当中,一脸的美好。
“我倒是想过这个问题。”
哦我欠了欠身而坐起来,充满期待的看着他,双手撑着腮帮,等他给我一个答案,“快说,快说是哪里?”
“冰岛,跟心爱的人隐居在那里,幸福得不要不要哒。”
“那你能不能,帮我在冰岛,打听一下那的房价?”
柏瑞听到我这么说,一秒钟,憧憬回到现实,惊异的看着我,“亲爱的,你有移民的打算?”
我点点头,“如果房子在我承受之内的话,我想我以后,就在那里度过我的后半生好了,反正我要远离这里,只要地方美是我的归宿了。”
“晟哥的钱多得花不完,你身为她的太太,还担心什么房价啊!还是说……”他再次愣住,“你一个人去隐居?”
我看着他点点头。
柏瑞也看着我,摇摇头,“晟哥不放过你。”
“所以呀!我要拿到离婚证之后,在正大光明的离开。”
“嗷……”柏瑞嗷了一声,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珠乱转了好一会儿。
我又想起了施南晟的话,眼珠乱转的人,定是个机灵鬼!咦,还真是哟。
“行了,这件事保在我身上,我在冰岛有朋友。”
“钱的话,我能不能先欠后还啊。”
“这个自然!”
柏瑞对着我打了个响指,“我出去查个房,晚点过来陪你哟。”
一阵风似地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之后,乐枫和梅之平过来看过我。
我将自己的打算跟之平哥哥以及乐枫和盘托出,两个人的表情瞬间凝重了。
但这两位夫妻档律师,还是承诺,如果我需要,他们俩零费用地,帮助我打一场旷日持久的离婚官司。
今后的日子,不想再委屈自己。
我约见钟袖,是在半个月后的一个午后。
咖啡馆。
起初她以为我是在试探她,还一个劲地跟我保证没有介入我家庭的意思。
可是当我将准备好的‘道具’摆到她面前时,她才看到了我的诚意。
一场互利互助的交易,就这样简单的达成一致。
***
年轻有为、英俊多金都是他施南晟的代名词。
可眼下,这个集优质于一身的男人,正在床上与一个女人做着‘水深火热’的激烈事。
21层,2107房间外。
“暖心哪,一定是搞错了,阿晟不会做了背叛你的事。”智子阿姨神情严肃,她没法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出轨的事。
我咬住嘴唇,“我也不希望这是真的,可是,”我将手机上的照片拿给她看。
智子阿姨看过之后,就怒眉深锁。
她比我还想知道真相,就率先敲响房门。
“是谁?”被人打断的烦躁语气由门内传来。
“咚咚,”智子阿姨也不出声,就一味的敲门。
好一会,房门被人打开,钟袖披着浴袍惊讶地表情看着我们俩。
“是你!”智子怒目而视,一把推开她冲了进去。
我的身体轻轻倚在门沿边,淡淡目光对上钟袖瞬间轻松下来的脸,她抬手对着我做了个OK的手势。
看来她是得手了,与施南晟春风一度,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而我,也是一样。
进了房间之后,我们看到施南晟正双眸紧闭,沉沉地睡着。
智子阿姨看到这一幕,直接气得全身发抖。
我微微转身,掩面啼哭。
智子阿姨忙跑过来劝我,她将我拉到一旁的椅子里坐下,“暖心呢!好孩子,这一定是个误会,一定是她,”她手指向钟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坏女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钟袖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智子阿姨的脚边,声泪俱下,“伯母,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施总昨晚上醉酒,他抱着我,他……他的力气特别大,我想抗拒,却……却逃不掉,所以,是施总欺负了我,我才是受害者,呜呜……”
我用帕子抹去眼泪,看见钟袖这翻唱念作打的表演,还真是没有什么破绽,建议她恶人先告状,一时间制止阿姨也没了主意,盛怒之下,她对着还在昏睡的施南晟扬手就打。
大约直拍打了五六分钟,施南晟才悠悠转醒,他看到了我,看到了母亲,就看到了,衣不蔽体的钟袖,懵懂的神情骤然变得沉重起来。
“阿晟,你太让母亲失望,暖心才没了孩子,你们分床睡也不过半个月之久,你就出来找女人?你这样做对得起暖心吗?你对得起母亲对你的教养吗?施南晟啊,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施南晟第一反应是掀开被子,往身下看了一眼,然后就是懊恼深深的懊恼,他看了眼钟袖,一拳头砸在被子上。
智子阿姨悲愤不已,她怒诉着自己的儿子,说到气愤之处,又抬手打向他。
我缓缓站起身,冷冷的笑容从唇边溢出,“原来你对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们两个人……”我看了看床上,看了看钟袖,最后落在施南晟懊恼郁闷的脸。
“母亲,我什么也没有做,这一定是个误会!”
钟袖闻听立刻就不干了,她直接拉开自己的衣襟,将肩膀上的吻痕秀给我们看,“伯母,这怎么能是个误会呢!难道我是自己把自己亲成这样吗?”
我用鄙夷的目光沿着施南成的俊脸向下看,最后落在下面某一点,眼中寒光四起,“我亲爱的老公啊!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有没有把你吓成阳痿啊?但愿我的到来,不会给你日后的发挥造成困扰吧。”
施南晟裹着被子下了床,然后到我面前,“暖心,这一定是个误会,我从未爱过这个女人,如果我爱她,我又怎么会娶你呢?”
“啪!”
气愤,愤怒,就像是融进了血液,川流不息的奔腾在我的身体里,施南晟的这番话,让我想起了前番在酒店的那幕不堪往事。
面对这一刻的信誓旦旦,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所有人都打愣了,自制阿姨怔怔的拉下我的手。
暖心呢!它轻唤了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看向智子阿姨,“智子阿姨,您口口声声的说,是我母亲最好的朋友,说母亲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帮过你,你说你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在寻找我,可是,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会嫁给您的儿子吗?”
这时,阿姨的神情变得有些脆弱,她伸手拉住了我的手,似乎是想阻止我说出真相。
可是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太久,我真的是不吐不快。
我的目光环视四周,“那是一间与这里想似的环境,在那个下午时分,您的儿子,在我完全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行与我发生了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