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雅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犀利如刀峰,隐隐泛着银色寒光。
“你们想要干什么?”
柏瑞惊讶地走上前,“姐,你醒了!”
“我当然要醒的,否则还不知道你要联系外人怎么害我。”柏雅十分警惕地坐了起来,她动作利索,根本不似一个久卧病榻的植物人。
我淡看着床上的腥腥作态的女人,唇边淡淡地噙着笑。
“你笑什么?难道你对我醒来没敢到意外?”
我扫一眼床下放着的女士拖鞋,一个植物人是没有必要准备拖鞋的,除非她根本没病,而是伪装的。
柏雅顺着的视线瞟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莫暖心,算你心细,居然识破我。”
“姐,你难道一直都在骗大家?”柏瑞夸张得难以置信地目光望着柏雅。
“柏瑞你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她说。”柏雅直接要赶她的弟弟出去,我心中了然,她这是要跟我摊牌了。
柏雅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也算是垂死挣扎最后一搏了。
柏瑞看向我,我缄默地冲着他点点头,“姐,你真是太过份了,爷爷因你的事心脏病都儿了,妈整天以泪洗面,爸爸也苍老了许多,可你,你却整天躺在这里睡大觉,你心里还有家人吗?”
“我说了,你出去。”柏雅一点也没惭愧地神色,反而把一切都看成理所应当,我看着她,觉得她或许早在爱上陆明森的时候,已经因过于执念而把让自己在这条路上变得执迷不悔。
“亚伦,你先出去,我跟你姐有话要单独谈。”
柏瑞看着我,轻叹一声点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嗯。”我点头应了,柏雅瞪视我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深刻阴毒。
柏瑞关上房门,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柏雅。
彼此对视着,周遭的气氛变得凝固死寂。
“你终于知道孩子的事情了。”柏雅开口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憎恨地地半敛成一道细缝,看我的时候就如同我是一根眼中钉。
我缓步走到她床边的椅子前,与她的距离又拉近了些,我拉过椅子坐下来,平静地看她,“柏雅,算起来你闯进我的婚姻到现在也有快三年了,这三年里,你把自己变得卑鄙无耻,你处心积虑算计我,甚至不惜找代孕母生下陆明森的孩子,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折腾到连自尊都没有,连自我也迷失了,到现在为止,你究竟得到了什么?”
“没错,我是失去了很多,但是经过我处心算计,他陆明森还不是站在礼堂要娶我么,如果不是你这个贱人算计了他的财产,我现在已经是陆太太了。”
“你真的很可悲,那么爱你的施南晟,你如果早点看到他的好,与他在一起的话,我相信你们会过得很幸福。”
“可是阿晟他还不是被你狠毒的抢走了吗?我虽然失去很多,但我有孩子,一个实实在在的孩子。”
“柏雅,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施南晟真的爱你,别人能抢得走吗?而且,那孩子是你找代孕母所生的,即便那卵子是你的,凭这两点你觉得能收复陆明森不爱你的心?让他死心踏地的爱你,娶你跟你共度一生吗?你难道就不会感到累觉不爱吗。”
柏雅被我说中心事,脸色明显垮了下去,可是很快,又复上层层的得意之色,她含笑告诉我。
“莫暖心,你以为你处处比我强,你有陆明森的爱,你心机比我更高一筹,你赢了我吗,大错特错了,即便我最终没能成为陆明森的妻子,但是你,仍是我的手下败将,你将承受的痛苦,还远远没有开始。”
我不悦地抿唇,看她的眸子微微地眯起,“若真的如此,你可以向我揭密了,好让我输个明白。”
柏雅哼笑,“莫暖心,如果我这辈子对你说过太多的假话,下面这句绝对是最真实的。”
她说着,掀开身上的被子走下床,我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就见她走到墙边的冰箱里,取出一杯红酒,然后自倒了一杯,举杯将经酒一仰而尽之后,她走到了窗子前,复又倒满一杯,轻晃轻晃着,侧着脸看向我,“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陆耀祖那孩子,是我花重金从精子库买出来的陆明森的精子,然后又在越南找了个年仅十八岁的极干净的代孕母,但是,你知道我用的是谁的卵子吗。”
“是……你的?还是那个代孕母的,还是……”我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感觉心都快要跳出身体了,我好想知道结果,全又害怕知道可怕的真相。
“是—你—的—!”柏雅举着酒杯干笑起来,随后便是控制不住地大笑。
我失魂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语气也胆颤地弱如游丝,“你说什么?”
“莫暖心啊,你还不明白吗,在我决定抢回陆明森之前,我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我不能让他跟你离婚,就算我得不到他,可是这个孩子,你亲生的孩子,却也永远回不到你身边,因为,在耀祖这孩子心里,永远只认我一个母亲,而你,是害了他母亲的坏女人!”
“柏雅,你……你……”我的记忆回到与陆明森刚刚结婚的第二年,因为没有怀上孩子,婆婆执意让我们做了很多检查,还责令我们将精子和卵子封存。
紧紧咬住下唇,任由鲜血从唇齿间溢出来,却完全感觉不到疼。
“怎么样,孩子是娘的心头肉,你要是真的疼他,就对他敬而远之吧,也免得我受到刺激,虐待他。”柏雅嘿嘿地笑着,这笑声阴森得宛若发自地狱,令人不寒而栗,我只觉身在凄风冷雨里,寒彻心扉没了知觉。
我抓住她的肩膀哀求,却发现自己力量不够,“不,你不要伤害他,他还是个孩子,他是个孩子……”我想起上次在施南晟的办公室里看到陆耀祖那孩子,小小的身子睡在柜子里,身上穿着廉价劣制的衣服,那天真无邪的眼神,不禁心如刀割。
“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我双手哆嗦着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真的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这种痛堪比切肤掏心,比当年得知陆明森出轨时要更痛百倍千倍。
“我有什么不能的,要不是你抢走我的未婚夫在先,我柏雅与你莫暖心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不会有任何交集,是你,都是你。”
“我来到陆明森身边,是施南晟一手造成的一场错误,如果不是施南晟让我误以为钟逸死于海难,开游艇撞翻他船的人是陆明森,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啊,如果要怪你为什么不去找施南晟……”
“施南晟!他对我移情别恋,被你勾了魂,现在就是他的报应。”柏雅对着地上呸了一口,连手里的杯子也甩进了垃圾筒里。
“啪啪啪……”几声清脆掌声从门口响起来。
我和柏雅回过头,却是坐在轮椅里的陆明森。
柏雅神情一僵,发狠地说,“听说你也出了车祸,居然还活着!”
陆明森不急不怒,被谢助理推着来到我身边,他抬眼看了看全身因怒而抖成筛子的我,眉宇不由得紧紧拧起,伸出手握了我的手。
“暖心……”
我呆滞着目光,全身哆嗦着推开他的手。
柏雅看到我们如此,随心遂愿地笑起来。
“谢助理,你去把东西收回来。”陆明森对着身后谢助理吩咐一声。
“是,”谢助理应声,转而走向床尾一侧墙壁上,他取出螺丝刀对准墙壁上的急救按钮边的螺丝拧起来,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只微型摄像机。
并将那小东西交给陆明森。
柏雅脸色突变,“那是什么?”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跟你打交道,我也得多留几个心眼才够。”陆明森举着微型摄像机侃侃而说。
“你这是犯法,你给我。”柏雅说着冲过去要抢。
陆明森手指一松,那小东西被他紧紧握在掌心里,让柏雅无计可施只有干着急的份。
“暖心,你放心,有我在你就不会输,这件事由这女人亲口说出来,胜过我的解释,现在真相大白,我们取得了证据,就可以夺回耀祖的抚养权,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到丁点委屈。”
“陆明森,你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我告诉你,耀祖那孩子是我一点点养大的,出生之恩,比不上养育之苦,何况,你们连生也没生过,耀祖那孩子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柏雅你也该知道,血浓于水,骨肉血亲是到如时何地都隔不断的。而且,耀祖还小,我们俩做为他的亲生父母还有大把的时间好好教育他,让他回归到一个正常孩子中,”陆明森再次握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住,不允许我再逃脱。
“我不会把孩子给你们的。”
“这是你亲口承认的,孩子是我的精子和暖心的卵子结合而生,我相信,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决断。”陆明森牵着我,用力的扯了扯我的手。
我缓缓地望向他认真注视我的眼,轻轻地抹掉脸上的泪,然后走到他身后,谢助理急忙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我,我双手抬起握住轮椅的把手,推着陆明森转身离开这个疯狂的女人远一点……
有人说,女人有千个面目,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看到它,只有在一起足够聪明的男人面前,才会展露给你世上最微妙的色彩。
柏雅这个女人,外表的美美与内心的丑,在最爱的男人面暴露无遗,想来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吧。当然,这也要在她还有心的情况下,才能感觉到。
柏雅在我的车子上动手脚,伪装成了植物人,还陷害我谋杀。
陆明森带人取走她装病的证据递交法庭,控告施南晟与柏雅的种种恶行。
孩子抚养权的问题闹得沸沸扬扬。
在法庭上,耀祖那孩子稚嫩地告诉所有人,他不认我这个母亲。
最终,孩子还是判给了我。
柏雅受到了刑罚。
施南晟因为国籍问题,又因犯罪未遂,以及证据不足而回国重审,并得到轻判。
离开法庭的这天,我和耀祖分别坐在车子的两端,我不时偷偷看向我的儿子。
但每看一次都迎来这孩子的一记白眼,满脸的嫌弃。
我揉搓衣角,代孕而生的儿子,我和陆明森的儿子,面对这个从天下掉下来的儿子,一时间,就连我这母亲也接受困难,甚至不知要如何与之相处,连我也是这样,何况这个被柏雅养了三岁的孩子。
陆明森坐在我和孩子中间,他伸手搂了我的肩膀,我不习惯地推开他的手。
更为困难的是,与陆明森今后的关系,更像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
陆明森的手再次抓住我的手,我刚要挣扎,耀祖这孩子就蹭着跳下座位,然后帮着我搬开他爸爸的手,瞪人的眼神犯着灼灼寒光,还不忘骂一句,“坏女人,抢走我爸爸,赶走我妈妈。”
我不知道,柏雅在孩子面前骂过我多少次坏女人。
“陆耀祖,你给我听好了,柏雅不是你亲妈,她才是你亲生母亲。”
陆明森厉声厉色地说着,陆耀祖吓得没敢再出声,但倔强地眼神又说明了一切。
车子来到莫家大宅,还未停稳,就有个女人冲了过来。
我和陆明森拉开车门,看到了贺尔筠,张信然的新婚妻子。
“嫂夫人……”陆明森看到他,俊脸上扬起抹狡黠微笑,“今天这么有空来接我出院?”
贺尔筠看了看我,我微微点头,算是打出招呼。
“明森,信然在哪里?”
陆明森抬眉,故作姿态地寻思一会,“我不知道啊,最近一直没有联系。”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的下落。”看来陆明森这一套伪装在聪敏地贺尔筠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他,该是正常上班呢吧。嫂子你也知道,我最近忙着打官司,哄老婆。我真的自顾不暇的。”陆明森被从车子里抬出来,仍旧坐在轮椅上。
贺尔筠面色微寒,由愤怒转为平静,语气中带了些决绝口吻,“自从我们结婚,他就没有回家来睡过,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最大的限度,就麻烦你帮我转告他一声,就算是离婚也得亲自回来给我个交待!”
陆明森低下头,沉吟片刻,再抬头仍旧是诡谲含笑地表情,“放心,我找到他的话,一定好好骂骂他。”
“谢谢你。”贺尔筠点点关,转身正要离开,迎面一辆出租车停下来。
我和陆明森看的时候,居然是赫山雪匆匆忙忙地从车子里走出来,她旁若无人的冲我的跑过来,一过来就喊了声,“暖心,张信然那个王八蛋打你哪了?你有没有受伤啊。”
无论我怎么制止,山雪的话已经出口再也收不回来了。
原本已经准备回去的贺尔筠听到这话,脚步又折了回来。
我和陆明森看着面前的一切,同时一脸懵逼状了。
山雪一脸焦急,根本不可能读懂我脸上的表情,只一味的追问我,“暖心,你倒是说话啊,张信然发微信告诉我,他打伤了你,我一怒之下就简处理了手上的事,飞回来了。”
“这位小姐,你认识我丈夫张信然吗?”贺尔筠疑惑地目光落在了山雪身上。
山雪回头,目光一下子留在贺尔筠脸上,两个人同时怔忡住了。
我抬手,手指紧紧摁住跳疼的额角。
倒是陆明森发挥厚脸皮本质,他笑靥如花地看了两位‘嫂嫂’,“嫂子,这位是赫山雪,张信然前任女友!”
转过来,又给山雪介绍,“山雪,这位是信然的太太。”
我站在一旁,心知有些事瞒不住,与互猜测还不如拿到台面上分瓣个清楚。
“你好,我是贺尔筠。”她在一翻打量之后,率先向山雪伸出了手,态度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你好,”反而是山雪一脸的慌张,一开始将内心的惶然暴露。“都是过去几百年的事了,张太太不要……”话说到一半,山雪也自觉不对,尴尬地闭上嘴,求助地看向我。
我注视着这一切,急忙解围,“别在门口说话,进去喝杯茶慢慢聊吧。”
“不了,”贺尔筠直接拒绝我的提议,“我还有事,明森帮我把话带到就行了。”
她说着,又下下打量了一翻山雪,最后开着车子离开了。
“后妈,我饿了。”这时,陆耀祖跑过来冲我不客气的吼了一句。
赫山雪转而看着我和陆明森以前扯我裙子的小不点,“暖心啊,我不在的时候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啊。你还是抽些时间说给我听吧。”
我点点头,抱起了一脸别扭敌意的儿子,又拉着山雪进了院子,回头看陆明森的时候,对着他递了个眼神。
陆明森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冲着我暗暗点头眨了下眼。
我希望他快点通知张信然,他的旧爱新欢他的毕生幸福还是该由他自己来做决断。
不到半小时,张信然来到我家的时候,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短短数日未见,张信然居然长出络腮胡子,整个人邋遢得快成乞丐了。
他看着山雪,那双疲惫布满血丝的眼窝里终于起了变化,重新染上色彩。
“山雪!”他唤了一声,大步流星地冲过来将山雪紧紧抱住怀里。
我和陆明森悄然退出来,将客厅留给他们俩好好的诉离愁。
院子里,秋风扫净落叶树又都光秃秃的,了无生机。
我推着陆明森站在树下,不停有枯叶打着转坠落下来。
“山雪的事,对张信然的打击不小啊,整个人都老了似的。”我不禁感叹爱情的力量。
陆明森随手拿起一片叶子,对着阳光照出叶子的脉络,不以为然地说,“能不打击吗,信然终于找出欺负山雪的几个小赤佬了。”
“什么叫几个啊。”
“诶,山雪不是被强奸,而是,被轮……”
“啊!”我惊得倒吸一口寒气,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吧,腿都吓软了。
“这还不算最可恨的,你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的话,你会同情信然的。”
“是谁?”我诧异地看向陆明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