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运衰微,天不佑我大清乎?!”
徐广缙是安徽太和人,嘉庆年间的进士,选庶吉士。历任山东,陕西道御史,广西乡试正考官,榆林知府,江西总粮道,福建按察使,顺天府尹,四川布政使,江宁布政使,云南巡抚,广东巡抚,两广总督和湖广总督。
他一生最出名的事迹,是在两广任上利用广东人民的力量,挫败了英国人的入城要求,赢得了朝野人士的交口称赞。道光帝曾称赞他有“过人之智”,是“贤能柱石之臣”。
但徐广缙毕竟只是一介文臣而已,在太平军于咸丰二年攻克武昌之后,他就被撤去了总督衔戴罪留任办理安徽军务。
他这几个月不仅围剿太平军余部毫无成就,反而丢了安庆这一江防重地,更是坐视楚军迅速壮大,徐广缙知道,自己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
楚军不仅是在江南江北数省攻城略地,更是打下安徽半境,安徽民心也是大半归楚,‘反清复明’、‘灭满兴汉’这样的禁忌话题,现在居然在茶楼酒肆中公然谈论。
安徽南部被楚军占领,而北部又被捻军所据,清军控制的地盘已经只剩下了合肥、六安一线寥寥数地。
如此惨淡的境况,令徐广缙又气又急,数度咳血,未几,这位满清的死忠臣子病殁,身后无名,连个谥号都没有得到,臣忠而君不明,可谓是悲剧人生。
.....
而这个时候,南京之战也到了最后阶段。
南京,亦称金陵。
咸丰三年五月七日,楚军出武昌,东下金陵,韦昌辉率领林凤翔、韦俊带领陆军近两万人,其中包括了曾国潢、国华、国荃、国葆四兄弟所部湘乡旅,也有周勇俊所部蓝田旅。太平军降将,曾家兄弟这一对原本的宿敌,如今聚集在同一面战旗之下,联手征战。
丁九则是带领水军一部近万人,与陆军水陆并进,直下采石矶。采石矶,即牛渚矶,是长江中游南岸重要港口,位于马鞍山西南十里外,此时为当涂县辖境内,是长江沿岸三矶之一(另燕子矶和城陵矶),亦是南宋著名战役采石之战发生的所在地。
采石矶得名于三国,因此处曾产五彩石,又因其形状如蜗牛,又有“金牛出渚”的传说,故又名牛渚矶.它和岳阳城陵矶、南京燕子矶,合称“长江三矶”。以山势险峻,风光绮丽,古迹众多而列三矶之首,素有“千古一秀”之誉。
采石矶突兀江中,绝壁临空,扼据大江要冲,水流湍急,地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清军正倾力围剿太平军,大多兵力北调湖北安徽,南方防务空虚,采石矶虽然重要,布置的兵力却不过百数,在打着湘军团练旗号的水师炮火突袭下,一营缺员严重的驻守官兵未死伤一人便已缴械投降。
五月底,大军继续东进,扫清长江沿线,到达金陵城下,与苏南数部‘义军’约期会师,围困金陵。
三十日,楚军打到了南京北面最后一道战略要地——八卦洲。
八卦洲位于南京市区北郊长江中,南与燕子矶,北与六合隔江相望,因形似草鞋,曾名草鞋洲。清代后期因与另一七里洲合拢,渐成为八卦状。
八卦洲洲内地势低平,洲上地势西北略高、东南略低,民间传说“明太祖之马皇后失八卦玉于江中,遂形成八卦洲”。
此时,采石矶被楚军所破的消息已经传到南京,不过百里距离,如此大的动作想要隐瞒那是怎么样也难做到的。
听闻楚军起事反清的消息,南京清军连夜加紧防御,收缩兵力于城下,而驻守南京的清军水师则退守到了八卦洲以为呼应。
这个时候,韦昌辉也不再隐藏什么行迹了,奇袭不过是小手段,打仗,靠的还是真正的实力。更何况,如今的南京,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孤悬江南,只要扫清外围障碍,即便是坚城,在内应与强攻之下,也将旦夕而下。
“烧了!”
做过王,投过降,坐过冷板凳,如今的韦昌辉比之当日要沉稳多了,更多了几分果决。
一声令下,参加过武汉战役的士兵,尤其是那些放排佬们将载着柴草火油的木排、竹排与渔船顺流释放。
“点火!”
乱箭穿孔,火箭引燃了干草,江面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噼噼啪啪!”
呼呼风声,带动火头,越烧越旺。
驻守八卦洲上的清军面对如此场面,早已成惊弓之鸟,也来不及分辨地势方向,纷纷跳入江中,甚至是自蹈火海之中。
数千人驻守的水寨,一处扼守江防之要地,只是一把大火,便被轻易而顺利地攻克了,楚军都没付出一兵一卒的损伤。
至此,南京与江北的联系被完全截断。
六月初二,水师到达金陵,第二天,旱路兵马也在冯安国等人的率领下赶到。
“轰轰轰!”
数路大军合围之后,马上展开攻城战。
清军在南京城外构筑了二十四座堡垒,城上城下安放了数百门大炮防守各个方向。
但清军老旧的装备又如何能抵挡楚军的各式装备?
楚军的战船上,都已经装上了新式的克虏伯火炮,射程可以达到近万米,都可以直接轰炸南京城区,双方一开始接触,就是一边倒的局面,清军各处堡垒基本是被压着打,炮弹根本就无法击中目标。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啊!”
韦昌辉登上建在金陵南门的帅台上,站在上面用旗帜调动指挥,在外围十里的地方部署兵马,拦截敌人可能的援军。
南京是清军江南要塞,城防坚固,大炮和火药都非常充足,韦昌辉未曾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有一天,以征东大将军的身份,独立挂帅领军攻打这样一座千古雄城。
楚军的战术战法,与以前太平军如同流寇一般的战斗方式,简直是一天一地。
对于转变了他人生命运的那位殿下,韦昌辉已经生不起什么怨恨或是委屈了。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一员降将,托以重任,掌握方面,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心胸?
至少,他韦昌辉是做不到的。
知遇之恩,深重莫过如此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