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爵、陈得才,梁立泰.....念到名字的出来,你们可以走了!”
俘虏营中,被俘的张朝爵、陈得才,梁立泰,陈坤书,张遂谋,赖裕新,傅忠信....余忠扶等十余名太平军干将被莫名其妙地带了出来。
“莫非要被砍头了?”
众人正在惶惶不安,却见那周杀神陪同翼王从湘军大营中出来,客客气气的样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有主心骨在,就是赴死也不怕了。
做人情做足,周晓峰干脆让石达开带了信重的属下一起回去,免得他堂堂右军主将翼王五千岁手下无人彻底成光杆司令。
“你们自由了,跟石相公回长沙去吧。”
这就放人回去了?
众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头的雾水。两军交战,自己等人都被俘将领,以往落在清军手里的同袍,有几个能安然脱身的?易地而处,自己要是抓到了清妖,也绝不会轻饶,直接砍头已经是仁慈了。
这杀神,并不像说的那样凶残啊。
“大...大元帅,千岁,我...我能不能不回去?”
张朝爵等人期期艾艾,似有难言之隐。
“这是为何?”
十余名将领大半面露尴尬之色,不敢面对石达开的询问。
我能说我有家小还在俘虏营吗?我能说从昨天到现在吃的两顿饭是这辈子吃过最满足的饱饭吗?我能说不想再跟着大军四处奔波,要留下来在湘军中效力挣二两银子一石白米的军饷,过能买房子买地娶婆娘的好日子吗?
这在后世是很平常的现象:跳槽。
被战俘营中两顿好饭好菜打败,被湘军战士们和气的态度感化,被丰厚的工作待遇吸引,太平军中没钱没房发不出基本工资没有加班费还不包吃包住泡妞打洞娶老婆抱孩子更是毫无指望的悲催绝望境地稍加对照,以往过的日子简直就像一场噩梦。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什么都怕比较。
一边是做经常被取缔镇日流窜不见阳光挤在金字塔底部无法脱身的落魄传销分子顶多也就是个“层长”、‘家长’,一边是跨国大企业高级白领甚至高管只要稍稍努力就金子银子位子房子妹子五子登科或许奖励股权期权都不无可能。
这要让人如何抉择?
大家都想要跳槽,可是这话怎好对现任老板开口捏?而且这位老板以往对自己都很照顾,菜汤先舀,剩饭先盛,连睡大通铺都跟马桶离得远远的。
“千岁,小的家人还在俘虏营里....对不起。”
.....
人各有志,石达开也不好勉强,最终十几人只有张遂谋,赖裕新,傅忠信三员将领和几名亲兵拢共七人随他一起走。而张朝爵、陈得才,梁立泰,陈坤书,余忠扶等右军原来的骨干大将则留了下来,等候周晓峰量才录用。
“殿下,您保重啊!”
望着石达开显得落寞的伟岸身影渐行渐远,刚刚改换了门庭的张、陈等人痛哭失声。
不过一夜时间,当初美好的梦想肥皂泡一般破灭,昨日的敌人变成日后的同袍,以往的战友从此成为陌路人甚至是敌人,丢掉了信仰,一个个失魂落魄,恍若再世为人。
“老乡不打老乡,湖南蛮子说得有道理呀,往后还是做个辅兵算了。”
.....
老围山并不高峻,只是林深树密,道路狭窄。
一行人缓步上山,近卫营一队在前开路,一队在后护卫,讲几名俘兵夹在中间,以免万一有人暴起伤人,扰了自家主帅。
周晓峰和石达开并肩而行走在最后,两人各怀心思,是以并无多话。到了山巅,回首军营,再远处,依稀可以望见昭山。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里虽不是潼关,依然是汉家大好河山,在这里生活的,同样是华夏子民,一样的炎黄血脉,你我无论谁成谁败,都应该善待这片土地上的同袍。”
听到周晓峰突然发出的感慨,石达开生出了同感。这人竟然也有一片忧国忧民的情怀,看来并非滥杀之辈啊,他不由得有些惺惺相惜。
“石相公,今日我就送你到这里,临别之前,有些话不吐不快,忠言逆耳,能听进去多少,凭君自决。”
“石某洗耳恭听!”
石达开拱手行礼,双方对坐在一片山石上,一副坐而论道的模样。
“你可知道太平军入湖南,给湘人带来了多大的灾难吗?”
“两百万,你知道两百万,有多少人是该死的,有多少人是无辜的?”
这是后世统计出来的数据,太平天国十数年,造成中国人口减少数千万,加上陕甘等地回民叛乱对汉人的大屠杀,人口锐减上亿,经济损失更是难以统计。
“我们杀的,都是地主豪绅....”
“敢问,你是不是地主?韦昌辉是不是地主?你们要打地主分田地为民除害,却要晓得大部分地主的财产都是祖祖辈辈辛勤劳动得来....”
这是实情,旧社会大多数地主都是通过节衣缩食积累起来的家业,往往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两顿肉,穿不上一身新衣。当然也有为富不仁,强取豪夺的,不加甑别一棍子打死却是大谬。
“富人并非个个是坏种,穷人却也不少作奸犯科之辈。对于商绅地主,不能头脑简单一棒子打死,那些为非作歹的奸商、劣绅,杀了也就杀了,对于安守本分的良绅和铺桥修路积德行善的义绅,那是国家民族精华所在,万不要滥杀无辜,伤了中华元气。”
“不加区别滥杀,甚至牵连无辜祸及家小,那就是戾气!”
中医中有戾气一说,和正气相反。人有暴戾之气,凡事走极端,动不动就动刀子,这样的人不是英雄,只能算是暴徒。
“人头割了不能再长出来,两百万条人命啊,我要是为湘人复仇,你与韦王此刻焉有命在?三万条人命,能不能抵这笔债?”
石达开默然,周晓峰能纵放他这敌首,算得上相当的宽仁了,对于太平军嗜杀的习惯,他也并不认同。可制订政策的,并不是他这位五千岁,上面还有洪杨二人,就是六千岁韦昌辉也不过是执行者而已。
“你们想要通过暴力革命推翻满清,手段过激了一些,我多少能够理解,可是造反是为了什么,为了造福百姓万民,还是为了换上自己作威作福?杀人无节制,绝不是国民之福。”
石达开默然无语,不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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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码字有点晚,估计又得晚些才能完成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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