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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鱼上钩

残寇 猪太帅 2814 2024-11-17 20:05

  .....

  离了荷叶塘,快马不过半日光景就已经追上了车队后部。看着延绵数里,行进了上千里依然精神抖擞的部下,周晓峰的得意与自豪洋溢在了脸上。

  “你看,前面就是我的士卒,如此威武雄壮之师,我只需五千人,就可以击破洪杨十万大军。”

  “哼,狂妄!想必前段时间传闻在骑田岭破贼就是你的手笔吧,可知破山贼易,破反贼难。别以为取得了小小胜绩你就是常胜将军了。十万长毛,就是十万头猪,你五千人也抓不过来,更何况这两年来长毛大小百数十战,不是南粤新兵所能相敌。”

  周晓峰就知道对方不会相信:我要的就是你不信。

  “如此,我们打个赌如何?以你的才能,以长沙府的兵勇,你觉得可以击破太平军吗?”

  “不能!八旗、绿营早已不堪用,民团营勇守城尚且不足,开城出击更是妄想。”

  “击溃呢?”

  “这.....还是不能!”

  “那就只能守城喽?足下之才,看来还真是只可谋一域,不可谋全局。那么,以长沙城内的民力粮草,你可以守多久?”

  “要是由左某主事,坚持个三年五载都不是问题。”

  左宗棠再度受辱,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几乎是喊了出来以证明自己的才能。

  见对方步步入套,周晓峰赶紧把口子系上:

  “左老哥,如果我凭借最多五千兵勇,一个月时间内击破长毛,肃平湖湘全境,还三湘四水百万生民一片安宁,你怎么说?”

  “不可能!此事绝无可能!”

  “那你敢不敢打这个赌,如果我办到了,你为我义务干十年。要是我办不到,我往后替你牵马执辔,端茶倒水,凡事任凭你吩咐,凭我湘中周家嫡支长孙的身份,没辱没你吧。这个赌,你是敢打,还是不敢?”

  周晓峰内心得意,把偶像都挤兑到了墙角,真有成就感呐。看来早些年参加校园辩论赛,功底也不比个举人差了。只是这临门一脚,他还真怕对方就此拂袖而去,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倔驴子果然就是倔驴子,意气用事正是此辈的弱点。左宗棠虽然犹豫了一下下,却终于还是说出了周晓峰期待了半日的那句话:

  “有何不敢,左老子跟你赌了!”

  上钩啦!

  钓到这么一条大鱼,即便骑田岭剿匪从满清朝廷捞不到半点好处,这一个月的辛苦也都值得了。

  周晓峰喜出望外,赶紧在马上与左宗棠击掌为誓。他神色间那掩饰不住的得意,让对方怎么都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糟糕!万一这纨绔子要是真把事办成了,我岂不是要屈居人下?”

  不过下一刻,周晓峰的行动就打消了他的不快。

  “老左,这匹马以后归你了!”

  军马健壮,在满清这个军备废弛的时代,军械腾贵。一匹调教、训练得法的军马动辄要几百上千两银子,而周晓峰送他的这匹马虽然好像是随意送出的,其实早就经过了千挑万选,只有上等好马才有可能成为近卫们的坐骑。

  他胯下这匹马神骏非凡,马鞍挽具都做工精细,还配饰以金丝银线,镶嵌了宝石,漂亮的紧。虽然比不上周晓峰那匹骚包的白马,也算是一等一的坐骑了,至少值得数千两银子,没有万贯家财,决计置办不起。

  左宗棠的家境并不宽裕,要不也用不着自己躬耕田亩之间了。他想不到初次见面就受人如此厚礼,显见对方的赏识出自真心实意。

  即便是着了人家的道,对方一个月内真的破敌之后最终要帮周某人做十年苦力,估计往后也影响不到前程,不管事成与不成,自己都吃不了亏。万一他竟然真的成就了事业,创造一月破长毛的奇迹,建此不世之功,如此人物,自己追随于他也不算辱没了,多少还能挣些军功成就功名呢。

  再说,救万民于水火,可不是万家生佛的功德嘛?

  “这周家子好阔绰的手笔,气度倒是不凡!我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虚夸海口。”

  左宗棠放下了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架子,向周晓峰稍稍拱了拱手,淡然谢道:

  “如此,这匹马我就收下了!”

  那语气,仿佛收下这份重量是多么给面子似的。这人确实太傲太桀骜,一个谢字,始终难以从他嘴里出来,能够行礼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

  队伍出了湘乡地界,前面就是千年不变蜿蜒流淌的涟水河。

  这条河是资江支流,水路与洞庭湖相通,乃是宝庆府双峰涟源一带通往外地的物资运输通道,坐船可直达益阳长沙等地。

  丘陵地带道路不畅,在河道一侧岩石陡峭之处,不时有人工开凿的小道,平日里逆流行船便由纤夫拉往上游。一路之上,到处有成行的桃李柳树,这是纤夫们为夏日躲阴栽下的。

  而沿路也有茶棚饭馆,做的都是河上船工和苦力们的生意,这些地方甚至能为这些四处奔波求生的下苦力们提供体贴周到的‘服务’。那些土娼只要一升米,就能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在生存压力下,众生纷纭。

  .....

  因为九十月间已是枯水季节,河滩露了出来,倒是方便了队伍行程。难以通行的地段,走河道就能减轻通行的压力。

  沿着涟水河上溯,经白马湖,过谷水,在白鹭洲渡过涟水支流孙水河,在犁头嘴歇息半日,又行了两个时辰,前头已是贤童镇老街了。

  乡关在望!

  这是周晓峰这一支族人迁出老屋场居住了几代人的地方,往西再行一日,便是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大熊山,那是周氏生发之地,祖屋家庙所在。后世早已毁于动乱的大屋场,现在却是人丁兴旺的。

  站在河堤上,看着往日熟悉而又显得陌生的河流、山川、田野与民宅,周晓峰心中有着无尽的怀念与感慨。

  那横着几条破旧小船的老渡口,是少年时代嬉水玩耍的地方,那堤上的一行垂柳,曾经在闲暇时与朋友在树荫下垂钓,远处的乌石峰,往年踏青秋游常去,留下了无数美好的回忆。山上莲花庵里的钟声,是否还天天清晨如时敲响?

  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生于斯,长于斯,这是生我养我的热土,怎不令我朝思暮想,魂牵梦绕,念念在兹?

  近乡情怯,游子再度归来,乡音未改,以往熟悉的面孔却再也无处寻找,魂牵梦绕的家人,只怕今生无缘得见。

  河水潺潺,杨柳依依,青砖绿瓦,炊烟袅袅,但闻乡音入耳,就连鸡鸣狗吠之声,听上去也是如此的熟悉,亲切而温暖。

  周晓峰身处其间,记忆如同潮水涌上心头,不由得悲从中来,忍不住伏地大恸,悌然而泪下。

  “久别了,我的故乡!我回来了,娄底,我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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