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雄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次日快到中午方醒来,洗涮罢了正吃早饭,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却是自己派去监视那吴医官的心腹,神惶恐的冲了进来。吕雄心中不由一动,起身低声道:“有什么事情,到里间说话!”
两人进得里间,那心腹不待吕雄发问,便急道:“禀告主上,那吴医官死了!”
“什么?”吕雄睁大了双眼,不禁站起身来:“当真是死了?”
“人与同伴奉了主上将令,便将吴医官隔壁院中租了一间房,那房与那厮在一坊里,只隔着一堵墙。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人便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哭声。细听却是说家中有人在昨夜里悬梁自尽了。人乔装是前来探望的街坊,确认死的正是那吴医官!”
听了手下的这一番陈述,吕雄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不过一夜工夫,吕淑娴死因的唯一线索又这样断了,自己已经许诺只要那吴医官和自己合作,便不会牵连他的家人,他若是悬梁自尽,难道不怕自己杀了他的儿?还是说此人并非是自尽,而是被那幕后人所杀,装作是自尽模样,如果是这么说,自己昨天问那吴医官的一切都已经落在背后那人的眼中了。吕雄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未免也太过于神通广大了吧!
“走,去看看那尸体,还有,把那吴医官的家人控制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追查的线索。”吕雄站起身来,唤来一名与自己身材相仿的家将,自己换了他的衣服,便带了十几名亲兵往那吴医官的住处去了。一行人到了目的地,远远的便听到一片哭声,院外面人头攒动,都是看热闹的街坊。吕雄一行人好不容易挤出一条路来,进得院门来。那名留下盯着的吕雄手下早已看到,赶忙靠了过来。吕雄目光扫过院内:只见一名中年人伏在门旁,身旁还跪着三四个女孩,门前的台阶上放着块门板,上面躺着一具尸体,正是那吴医官。那名中年人带着那几个女孩正围着尸体放声哭泣,四五个衙役站在一旁,正大声呵斥些什么。
“你过去叫个衙役过来!”吕雄低声吩咐道,那手下赶忙跑了过去,片刻之后,便带了一名衙役畏畏缩缩的过来。吕雄止住那衙役行礼,沉声道:“罢了,那吴医官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衙役闻言,精神为之一阵,他在这建邺城中已经多年,别的不说,一双眼睛认人的功夫倒是厉害的紧,方那人向自己亮出的腰牌便是个致果副尉,这已是正七品下的武阶了,放在军中至少是个团头了,而这样的人物却只是个跑腿的,向自己开口问话的身份已是可以呼之欲出了。那衙役对吕雄唱了个肥诺,将自己方看到的低声说道:“禀告郎君,那吴医官眼睛凸出,舌头出口,脸青紫,被人发现时尸体被悬挂在半空中,脚下有被踢翻的胡床。看上去是悬梁自尽而死。但其实却不然,据人方勘察尸体时所见,死者悬梁用的是麻绳,可咽喉上的压痕却比麻绳要宽得多,而且连后颈也有被挤压的痕迹。以人所见,死者是被人先用布带勒死,然后再挂在梁上,假作自尽的模样!”
“果然如此!”吕雄冷哼了一声,他快走走到那尸首旁,伸手将那尸首翻动,果然正如那衙役所言的,死者的后颈也有一条被挤压过的紫红痕迹,显然是被人勒死的,否则若是悬梁自尽,麻绳只会在颈部两侧和正面的皮肤留下痕迹,绝不会在后颈留下这么长一条伤痕。那吴医官果然是昨夜被人勒死的,动手最大的嫌疑人自然是那谋害吕淑娴的背后主持者。
“死者的尸体还有他的遗属我带回府中!”吕雄抬手制止住对方那衙役的话语,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来,递给那衙役,沉声道:“你回去后告诉你家上司,这案牵涉重大,本相公先带回去了,处置完了,自会转交给他,此物便是信物,明白了吗?”
那衙役已经看清了那铜牌,哪里还管多言,赶忙连声称是,吕雄也不多言,派手下将吴医官尸首还有他的妻女、家中物件一同带回自己府上,衙役则将围观的群众尽数驱散,以免碍事。
吕雄回到自己府中,他害怕方那衙役出错,又调来建邺城中的老仵作,重新查验了一遍尸体,果然正如那衙役所言,这吴医官乃是被人所勒杀的。他又唤来那女,可一连问了一个多时辰,那女却是对那宫中黑衣蒙面女的事情一无所知,想必是这吴医官也知道这宫中黑衣蒙面女来历神秘,若是让妻知道,万一失口流传出去,只怕便是一场大祸,干脆连自己老婆也一并瞒了。
吕雄在家中问了那人多次,又带了建邺府中的老吏去那医官家中勘查,可都没有半点头绪。吕雄这半辈最擅长的便是拔刀杀人,攻城野战,像这等缉凶拿盗的勾当可是从来没有干过,眼看着吴王吕方就要回来了,可自己还没有半点头绪。现在吴医官已死,吕雄关于吕淑娴被害之事手头连半点确凿的证据都没有,难道到时候跟吕方说宫中有个黑衣蒙面女指使吴医官害死了吕淑娴?这等毫无根据的控诉吕方自然是不会理会的,吕雄一想到这些,便觉得头疼欲裂。
这天吕雄正在家中苦思,亲兵通传府外有人求见。吕雄本想不见的,但转念一想,便当是换换心情也好,便让管事的将来人带入。
“人拜见吕太尉!”来人下跪对吕雄磕了两个头,站起身来。吕雄一看,只见来人是个干瘦汉,形容倒也寻常,目光狡黠的很,看上去颇为眼熟,只是一时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你是——”吕雄正欲开口询问,那干瘦汉已经接过话头,答道:“人便是那日在吴医官府上的那个衙役,得见太尉尊颜,实在是得祖上积德!”接着便是谀词如,几欲将吕雄说成是当时孙吴,白霍复生。
“罢了,原来是你!”吕雄这想起此人,这衙役当时办事颇为干练,给他留下的印象还不错。吕雄的脸转好了些,沉声问道:“你今日来有何事呀?”
“人昨日寻到这个物件,寻思与吴医官被害一案有关,便赶快送到太尉府上,还请太尉收纳!”那衙役说到这里,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来,心翼翼的双手呈上。早有一旁的侍从接过布包。吕雄接过布包,打开一看,脸大变,低声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那衙役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起身答道:“自从那天吴医官之死后,人知道这案十分紧要,便经常在附近巡逻。昨日人经过附近的曲家当铺,遇到当地的无赖施大出当此物,那施大说此物乃是他家祖传之物,可人看此物材质、式样都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有的,那施大更不可能。将那施大讯问一番,知道那厮便在那天晚上去吴医官家中行窃,正好遇到吴医官的尸首,惊恐逃走,这物件便是从吴医官的地上得到的,人得知之后,知道事关重大,便将此物送至太尉这里,还望太尉明察!”
吕雄此时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心的将那物件重新用布包好,纳入怀中,沉声道:“你做得很好,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
那衙役闻言大喜,赶忙跪下连连叩首道:“多谢太尉!”吕雄轻击了两下手掌,门外进来两名亲兵,吕雄指着那衙役道:“将此人带到后院去,好生招待,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出后院,明白了吗?”
“喏!”
吕雄坐在案前,眉头紧锁,面前的几案上放着一件羊脂白玉簪,在烛光下反出的光。这簪式样并不复杂,但品质和工艺都是一流的,绝非寻常人家能够拥有,出现在吴医官家中,莫非是暗杀吴医官那伙人无意中遗失的?想到这里,吕雄的胸口顿时火热起来,大声下令道:“来人,将那吴医官的妻带来!”
片刻之后,一名中年人便被带进屋来,她瑟瑟抖抖的看着端坐在案前的吕雄,眼神中满是对未知未来的恐惧。吕雄取出那枚玉簪,问道:“兀那人,这可是你家的东西?”
吴医官的妻抬头细看,吕雄怕她搞错了,便将这簪交与手下送过去让对方细看,片刻之后,那人抬头答道:“回禀太尉,这玉簪并非人家中的东西。”
吕雄闻言心中大喜,他唯恐对方搞错了,强压下心中的喜悦,沉声问道:“你且看清楚了,到底是不是你家的东西,这干系到你丈夫的死因,不可马虎了!”
人闻言大惊,赶忙又仔细看了一遍,回想了片刻方用肯定的口气答道:“回禀太尉,人方看清了,确实并非人家里的,这么贵重的簪人这等家境如何有的。”
“好!”吕雄再也控制不住胸中的兴奋,从手下接过那白玉簪,大声道:“这簪便是从吴医官自尽的那件屋里找到了,。好叫你知道,你丈夫并非是自尽而亡,乃是是被人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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