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钟二人赶忙让到一旁,吕方便上了马车,沈、钟二人也上了同一辆车,吕润则上马在车旁一路随,其余接驾群臣则或骑马或乘车跟在后面一行人往宫城去了,道路两旁跪满了身着麻衣的百姓,马车所过之处,一片寂静
吕雄坐在马上,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那辆马车上,一双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从吕方下船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寻找机会上前将沈丽娘这个毒害中宫的美蛇揪出来,可吕方一下船就钻进了那辆马车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直接上去蛮干一想到这些,吕雄就觉得中火燎燎的,好似就要胀裂开来
吕方站在冰棺前,由于尸体四周的冰块的原因,吕淑娴的尸体上空飘着一层雾气吕方看着这个静静的躺在棺材里的人,是她在他最卑微,最困顿的时候爱上了他,嫁给了他;这几十年来他从一个田客成为整个南方的主人,如果说有谁在其中起到了最大的作用,那就是这个躺在棺木中的人,可是现在眼看着大业将成,她却独自走了一想到这些,吕方就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下”吕方背对着众人,低声道众人静静的退出殿外,最后一个人还心的掩上了待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房间之后,吕方突然跪倒在妻的棺前,无声的痛哭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吕方哭声渐止,经过一阵感情的发泄,他感觉到好多了吕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突然他感觉到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殿内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吕方本能的拔出腰刀,猛的转身冷喝道:“谁在这里?”
“是微臣陛下”吕雄从一旁的帷幕后走了出来吕方看到并非别人,松了口气,一边还刀入鞘,一边问道:“原来是你,方寡人不是说所有人都出去吗?”
“请陛下恕罪”吕雄敛衽下拜道:“微臣有一件大事要单独面禀陛下,所以——”
“好了,起来,有什么事情你便说”吕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制止住了吕雄的话语,此时的他整个人非常疲倦,只想早些打发了吕雄,回去歇息但随着吕雄的话语,吕方的脸很快变得凝重起来
“你方所言全部属实?”
“绝无半句虚言”吕雄沉声道:“那衙役和吴医官现在便在我府中,太监和宫也可招来,陛下一问便知真假”
吕方半响无语,脸黑的就好像外面的天一般,吕雄也不催促,只是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终于,吕方快步向殿外走去
殿外,沈丽娘、钟媛翠、范尼僧等十余人正静静的等待着,突然殿被推开,吕方从里面走了出来众人正想上前见礼,却听到吕方沉声道:“你们都退下,丽娘,你那里有个云官,让她立刻来见我”
“是”沈丽娘错愕的应了一声,她也不知道吕方一回来就要见那云官,虽然那云官容貌俏丽,格乖巧,在宫中也是拔尖的但以她对自己丈夫的了解,吕方也绝不是那种在正妻刚刚去世,就忙着找漂亮人的好之徒这时,吕雄也从殿内走了出来,看到对方并没有依照吕方刚吩咐的那样退出殿外,沈丽娘不禁一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吕雄的眼里她感觉到一种刻骨的仇恨
崇化坊马宣华静静的走着,在她身后七八步远的地方,一名中年仆懒懒散散的跟在后面,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就在三个月前,就在湖南民变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她的父亲马殷突然病势转重,虽然宫中派来了大夫,也开了方,但马殷却任凭儿如何哀求,还是不饮不食,只是闭目等死,这般在榻上了数日临死前,马殷拉着马宣华的手低声道:“我一日不死,宫中便一日放不下心,反倒牵连了你,走了反倒干净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忘了自己是我马殷的儿,找个好人嫁了,好生过日,千万不要再有其他念头,知道了吗?”
“孩儿明白”那时的马宣华已是泪如雨下,死死抓住父亲的手,仿佛这样能够拉扯住老父的生命一般但方那番话已经耗尽了马殷所剩的最后一点力,当他看到儿答应了自己,了却了最后一点心事,手掌一松,便去了任凭马宣华千般呼唤,马殷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果然正如马殷所料,他死后,对马宣华的监视立即就松弛了不少,尤其是湖南民变被平之后,不但监视的人手少了很多,每个月还能出坊外透上一次风,相较于过去那般如同囚犯一般的日,现在的生活不啻是天上了,但失去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老父,马宣华独自一人在这囚城之中日也是难熬的很
“胡家娘,胡家娘”一名人快步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喊着监视马宣华的那名仆转过身来,疑的看着那名同伴那人一把将其扯到一旁,连声道:“出大事了,可出大事了”
“大事?”那胡家娘疑的问道:“前几天不是中宫驾崩了吗?还能出什么事情?”
“哎哪里说的那事你可知道沈娘娘吗?她被打入冷宫了,便关在房东边的那间院里”
“什么?你说的可是吴王身边那个沈娘娘?那怎么可能?中宫驾崩之后,她不是要当上皇后了吗?怎么被到咱们这里来的?”
“不是她还有哪个,那边的管事的便是我族中姐妹,她亲口跟我说的,哪里有假”那人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了嗓道:“听说那沈娘娘和前些日中宫驾崩有些干系,被关到这里来的”
“阿弥陀佛那沈娘娘俺也曾见过一面,生的如同菩萨一般,看上去好生可喜,怎生做了这等事情”胡家人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神那同伴不屑的扁了扁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面皮生的好看,一副蛇蝎心肠的多得是你想想,害了中宫,她便是一国之后,儿便是当朝太,满富贵,这等买卖如何做不得”
两个人一开始还提防点马宣华,聊到得意时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倒让一旁的马宣华倒是听了个七七八八马宣华虽然表面上一副木然模样,心底早已翻了天,她生长于楚王宫中,见识自然是这两个粗使人比不上的吕淑娴的突然死亡,沈丽娘被打入冷宫,在宫内是巨大的变故,而且这种宫内斗争,往往会牵涉到外廷的权力变化,这会对整个吕吴上层权力结构造成的多么巨大的冲击,这是不难想象的这时,马宣华耳边又想起老父临死前说的那番话:“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忘了自己是我马殷的儿,找个好人嫁了,好生过日,千万不要再有其他念头?”想到这里,她不禁犹豫了起来
这时,那两个人已经谈完毕,看到马宣华呆呆的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模样,那胡姓人冷哼了一声,道:“娘,你今日可逛完了,若是完了便请回去,天也不晚了,某家还要回去给汉煮饭呢”
突然而来的话语将马宣华从幻想中扯了出来,她一边点头向自己住处走去,一边在心中自嘲道:“你显然不过是个阶下之囚,就连这个粗使人也能对你呼来喝去,就算吕吴高层真的出了变故,难道你一个弱还能翻身不成”
建邺城东崇德坊,相距宫城只隔着两条街,住在这里的无不是吴国的高官显宦,此时天已经晚了,由于吕淑娴刚刚去世的缘故,在城中实行宵禁,禁止宴饮,娱乐这些深宅大院都早早的熄灭了灯火,只有不时从上空飞过的夜鸟发出一阵阵鸣叫声
屋中只有一只蜡烛,借助微弱的烛光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坐在胡上,面容在影里模糊不清那男坐在胡上一动不动,从粗重的呼吸声中不难猜出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紧张,仿佛在等着什么重要消息突然,外传来两声轻微的敲声,那男身形一动,仿佛要站起身来,旋即又缓缓坐了下去,沉声道:“进来”
随着轻微的摩擦声,被打开了,一名身着黑衣的男进得来,跪在低声,低声道:“禀告郎君,宫中传来消息,事情已经成了”
“嗯”影中的男点了点头,问道“这么说来,沈娘娘已经被赶出宫城,送到崇化坊去了?”
“正是”跪在地上那人低声答道他等待着对方进一步的命令,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屋中依然寂静无声,终于再也耐不住,抬头道:“可要人传话给宫中那位”
“不”影中那人立即回绝道
“不?”
“对,什么也不必做,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做的多,就越容易错的多,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你回去后什么都不必做,也不要来我这里,你懂了吗?”影中那人的语气斩钉截铁,十分坚决,显然已经有了定见
“是”跪伏在地上那人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主上的意图,但还是恭敬的磕了一个头,退了出去此时屋中只剩下胡上那一人,突然,那男猛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仰首向天,冷声道:“吕方你看着,某家岂是食禄终老之人”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只见其虬髯阔面,正是钟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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