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悕雪点头致谢。
除了璟王府的人,宁姑姑、姜公公和卫铄都去了建康,有璟王爷庇佑,又没有自己这个软肋,悕雪相信,大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姜公公现在,应该服侍司马昀去了,司马昀还是大鸿胪时,两人关系好像就不错,宁姑姑的话,应该已经不在宫里当差了,跟着卫铄幸福生活去吧。
宁姑姑跟卫铄的事,着实把悕雪吓了一跳,就是在宁姑姑吵着,要跟她去乌兰的时候,卫铄也不知怎么,就来到建始殿,突然跪在悕雪面前,跟她要了宁姑姑。
卫铄把两人的过往娓娓道来,在冰冷深宫中,还有过宫女跟宫匠的温暖故事,即便分离多年,仍旧念念不忘。
动容之余,悕雪又不禁,感叹起命运的无常,自己在无意间,居然是当了一回红娘。
只不过,想起卫铄对自己身份的不闻不问,悕雪忽然觉得,卫铄遇见并救下自己是缘分,但还能悉心照顾她,也是不是有那么点私心。
于是,悕雪当时就拿这个事,在面上唱了黑脸,只是想鞭挞鞭挞卫铄,让他好好待宁姑姑,但其实,看到两人的圆满,她心里比谁都高兴。
唯一让人担心的,应该是司葵和荀太后,现在,悕雪早就不怪他们了,尤其是荀太后。
政变之后,悕雪见荀太后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不是她忙,就是太后病着,她去问司葵,司葵又说太后无碍,只是需要静养。
之后,随着匈奴的逼近,洛京城风雨飘摇,荀太后的秘密也在那一刻,露出了真容——司马烈为了控制荀太后,一直有给她服药。
那是一种极易成瘾的药,若不定期服用,就会出现疯癫之兆,这种药,其实司葵也服过,但因为年轻,且服用得晚,再加上后来,他自行钻研医术,便赶在重瘾之前戒掉了。
而荀太后却没有,她一开始也抵抗过,但药瘾发作时的挠心抓肺,令她不敢回首,司马烈又知道,她心系家族荣辱,就拿“疯太后”蔑称逼她就范,她不得不从。
深宫中本就寂寞寒冷,成为司马烈的傀儡后,荀太后愈发担惊受怕,于是,渐渐失眠成性,整夜都睡不着的那种。
但也不知是这为何,这毒药意外有安眠的效果,荀太后不想戒便一直瞒着此事,连司葵都没有告诉。
刚开始没了药,荀太后的身体和精神每况愈下,但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脸面,跟悕雪开口了,因为悕雪回朝后,后宫发生过的,那些不利于悕雪的事,她或多或少都参与过。
这些,悕雪还可以理解,毕竟是受人胁迫,但荀太后还坦白了一件事——因为日子难熬,她便将错怪在悕雪头上,便让宫女动了手脚,在乌兰送别宴前,害得慕容婉儿崴了脚。
其实,悕雪也曾有过一丝怀疑,但她不想去查,荀太后是她的恩人,又是母妃的朋友,那些事也都解决好了,她便不想过分苛责。
但慕容婉儿这件事,说到底,荀太后是出于私欲,害无辜的人受伤,这令悕雪有些难以释怀。
荀太后为了瞒住司葵,就在他来号脉前,服用稳住脉象的药,使得司葵一时未能看出端倪,后来,她发作被司葵看到,才暴露了出来。
司马烈的迫害,司葵深知,当年的后宫,也是他们两人相依为命,因为这份情谊,即便司葵知道了所有的事,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决定私下为荀太后戒瘾。
然而,在治疗的过程中,荀太后找到了某种补偿,从而,引发了更严重的事,这种补偿,却违背了宗族礼法,也让司葵陷入万劫不复,他与悕雪疏远,也正是因此。
南渡之事迫在眉睫,那时,宫里也没什么人了,悕雪便直接进入了太后的寝宫,结果,就听到了颠鸾倒凤之声。
悕雪木然地坐在前殿,然后,便亲眼看到两人,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她脑中空空,省去了委婉的官话,直接道明了来意。
那一刻,虽然亲人间的温暖,已经消失殆尽,悕雪还是邀请了他们,同璟王爷一起南渡。
然而,司葵却拒绝了。
当时的情形,悕雪现在还记得,司葵大笑乐两声,说自己被困皇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了,悕雪却还要狠心,把他送进另一座皇宫。
悕雪还惊魂未定,也无心应答司葵的说辞,看到荀太后沉沦,同为女子的她,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说了句“惜命”,就挥袖离开了。
当晚,悕雪想了一夜,第二日便去太医院,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司葵道破了自己的秘密,那个关于司马澄的秘密。
悕雪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羞愧,司葵却还在那里,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说他绝没有告诉荀太后,悕雪长叹了一口气,便问他,是不是真的对荀太后动了心。
司葵默然,忽然又提起司马澄,说司马澄不会这么轻易死掉,转头又问悕雪,恢复女儿身之后,会不会去塞外找他。
那一瞬,悕雪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的“佑哥哥”,敏锐而聪慧。之后,两人聊起了往事,也聊到了未来,似乎将一生的话题都说尽了。
困在深宫的痛苦,悕雪又何尝不知,如今,她自己都要“偷跑”了,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他们“私奔”呢?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佑哥哥都能在司马烈的屠刀下幸存,悕雪隐隐觉得,他出宫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寻到安身之所。
至于卢翊之、陆槿、崔霖等,悕雪一手栽培的官员,应该也都加官进爵了,司马昀和悕雪一样,也不喜欢朝朝廷里的老顽固,所以他多半,会趁着这次南渡,整顿朝纲。
只不过,在这些美好的故事里,漏了两个人,悕雪从回忆里抽身,暗自叹了口气,又问起话来:“那柳姑娘,跟他还有联系吗?”
“没联系过,只要没发生什么大事,他就没事,我刚刚也说了,就算同住一城,也见不上面……”柳绮云忽然停了下来,“陶姑娘你有点奇怪耶……你都不知道,我家亲戚是男是女,就有感兴趣啦?
“那……他是男是女呀?”悕雪换上一副可爱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