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叫我什么?”源澄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悕雪拼命退后,同时还用手擦嘴,想忘记刚才的误会。
源澄这次靠近她,突然抓住她擦嘴的手,用深邃地眸子凝视着她,问:“你是谁?”
悕雪看着如此陌生的司马澄,心中一丝酸楚便涌了上来,想甩开他的手。
源澄不放,再次捏紧了她的手腕,不让她逃走。
晚上的凉风,混着青草味
悕雪见无法挣脱,抬头看天,企图不让眼泪流下来。
源澄看着月光下白皙的鹅颈,他,竟然忍不住想凑上去,想知道咬一口会是神什么滋味。
悕雪又感觉到他的靠近,心跳得更快了。
“司马澄是谁?”源澄好像又恢复成平常那个桀骜不驯的样子,不然悕雪喘息。
悕雪终于稳住了泪水和情绪,身体尽量后倾,避免跟源澄考得太近。
“从我弟弟的信上看到的。”悕雪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
“你弟弟是谁?”源澄紧接着问。
“司马霁,之前大豫的皇帝。”
“你是司马霁的姐姐?”源澄露出疑狐的神情。
“是,我是司马霁的亲姐姐,司马悕雪,我们是双生子,一样大。”
“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你?”
“我也没见过你,只是听我弟弟提起过你。”
“既然你是他的姐姐,你为什么不回宫?”
“我那时已经出家为尼了,不想回宫,不愿沾染俗事。”悕雪将自己和司马霁的事情直接换过了,因为是真事,说着说着语气也强硬起来。“我们只是偶尔书信来往,后来我弟弟出了事,他临死前把我托付给了慕容倾,我就去了乌兰,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源澄听到“死”这个字的时候,手不禁颤抖了一下,他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死的,他没有机会去见他? 他也没脸去见他,若不是他当时执意出征? 又突犯头痛? 或许匈奴就没有机会攻入洛京。
想到这? 源澄的悲伤如泉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
“那? 他是怎么死的。”源澄松开了他的手? 垂下了头,声音有些哽咽。
悕雪没想到一下子就稳住了源澄? 愣了一下? 描述了当时的场景,源澄沉默了很久。
他们曾经约定要再见,而且他还给了他一个吻……
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那,他的信里有提到我? 都说了些什么?”
那声音像似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一般,略有沙哑。悕雪被那声音所吓到,此刻一凉风吹来? 又为这音色徒添几分苍凉。瞬间,悕雪有些心疼,想安慰他一下? 便说:
“我弟弟……他很感谢你的陪伴,他说你是离他的心最近的一个人。他知道即使所有人都与他为敌,你也会替他挡在前面,他觉得……因为有你,皇宫里的日子不再那么辛苦? 他感到很幸福。”悕雪说着说着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借司马霁的口。
源澄的脸埋得更低了,两个人就这样僵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悕雪觉得夜风有些刺骨,但源澄岿然不动。
悕雪没想到“自己的死”对他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在黛国再次见到他,他已经是源家的公子源澄,太子启的挚友,与宿羽栖有婚约的男人。
错过就注定错过了吧,或者两人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们以错误的身份相遇,自然不会有好的结局。
但看着原来那个飞扬跋扈让大豫和黛国的女子都为之倾倒的“俏公子”一下子成了躲在黑夜里不愿见人的可怜儿,这也不是悕雪希望看到的,即使这次的相遇是一个意外,日后再分开,她仍希望他是记忆里那个爽朗橘香的俊二郎,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悕雪突然感到一丝背叛,不是说好的今晚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吗?但源澄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这算哪门子和平解决!?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难过吗?
难道自己说谎就不哭吗?
难道已经欺骗了他,还要让自己背上一辈子的愧疚吗?
悕雪心中的委屈、苦痛、愤怒都化作一股气,将推倒源澄,直接骑在他身上,按住他的肩膀,让他的身体无法动弹,眼睛对上自己的目光。
那张俊俏的脸上感觉已经无法在承受悲伤,眸子也变得暗淡无光。
“你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你这样不累吗?一直这样有什么意义?”
“不管做什么是都毫无意义,司马霁对于我,你是不会懂的。”源澄把头扭向一边。
“你这样下去,我觉得,我弟弟,他也一定会觉得很难过的。”
“这种事我刚刚也想了很多遍啊,但是,有些情绪不是能凭这些大道理就被说服的。一切从那一刻开始就错了,再也无法重来……这种心情你永远无法理解。”
源澄,他,原来,一直都这么悲伤吗?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太少,太少了。
这样的苦痛,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理解,即使想,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感同身受。
悕雪原本还坚毅的脸上,也变得痛苦起来。
源澄看见有些心疼,忍不住去抚摸她凌乱的鬓发。
“难道……你改变主意了,你……想走进这里吗?”源澄指着自己的心“不过,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
悕雪,她只希望能理解他,为什么这种心情在他嘴里就怎么这么一文不值呢?
“我……我没有,我只是替别人说。”
“别人是谁?”源澄饶有兴趣的问。
“未来……未来的某个人。”悕雪只想打碎他看似云淡风轻的面具。
“其实,我……我也会害怕呀。”源澄小声嘀咕道,
“你会害怕,就已经来不及了,是因为你已经开始在意了,你是因为害怕再次失去,所以才害怕的吧”悕雪说着说着,就赶紧一股热气指往脸上跑。
源澄听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还真敢说。”源澄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如果你失去的东西太过沉重,其他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话,那么就把位置留出来,但眼前的东西该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不是吗?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聚集起来不是也能成为你继续下去的动力吗?”悕雪的脸瞬间梨花带雨,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源澄的脸上,然后滑落。
源澄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什么亮晶晶得东西在眼眶里打转,他将手放到悕雪的后颈,将她拥入怀中。
悕雪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