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澄被玉簪触动,悕雪又何尝不是……
一开始,悕雪根本没打算进首饰店,但到了店门口,秦叔就二话不说直接走了进去。
悕雪不想进店,又不敢一个人乱走,只好在外面等着,集市很大,到处都是人,刚才逛街的一路,若不是紧跟着秦叔的步伐,她觉得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迷路了。
除了当地的居民,还有不少从集市拿货,贩卖到别处的商人,他们带着板车、甚至驮马在街上穿梭,再加上沿街的小摊贩,让本就不宽敞的街道,变得更加拥挤。
身处其中的悕雪,身边不时就有人经过,她让了这个,就可能就挡了那个,后来,她好不容找了个脚落,但没待一会儿,就总觉得好像有人,在什么地方看着自己。
或许,是悕雪这副中原人的面孔,鲜卑人看着面生,觉得稀奇,又或许是有其他的缘由,而且今天,因为是跟秦叔出门,她也没有戴面纱。
悕雪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个所谓的“人”,低下了头,仍旧觉得有些不自在,最后耐不住,干脆还是进到了店里。
首饰好像对女子,有着天色的吸引力,悕雪进了店,就不自觉地看了起来,众多色彩绚丽是饰品中,那枚朴实无华的玉簪,很快就吸引了悕雪的目光。
看到拿玉簪第一眼时,悕雪觉得还不错,但拿在手上后,便觉得有些轻得厉害。
悕雪不禁歪着头,觉得有些奇怪,忽然,她想之前那位摊主所言,便将玉簪对在光下,然后,就看见了玉石中隐藏的斑痕。
“怎么,喜欢这个吗?”不知何时,秦叔就凑了过来。
“没有,没有!”悕雪赶忙摇摇头,并将玉簪放回了原处。
“真的?”秦叔不依不饶。
悕雪记得秦叔不懂玉,当着店家的面,她又不好明说,是那玉簪有缺,但秦叔见她欲言又止,还以为是她害羞,反而更来劲了。
“喜欢就买吧!逛了这么多店,还是第一次,见你把什么东西拿起来看……”秦叔大声建议道。
秦叔的话,引来了众人的目光,悕雪顾不了太多,就赶忙推着秦叔,离开了首饰店。
离店面远了些,悕雪便主动跟秦叔,解释了那玉的问题,秦叔连忙跟悕雪赔不是,悕雪就一笑而过了。
然而,笑容过后,悕雪便完全沉下来脸,因为秦叔的那句“喜欢吗?”,让她想起了自己与司马澄,在启封镇发生的事。
此刻,悕雪完全没了逛街的心思,脑满子,都是另一支玉簪的下落,当时,是司马澄买下了那支玉簪,后来,他又想赠予自己,但被悕雪无情的拒绝了。
悕雪努力地回想着,但平日里,司马澄都是武袍加身,不带任何配饰,一时间,她还真想不起来,司马澄头戴那支玉簪的场景。
“所以……是送人了吗?”悕雪捻着下巴,喃喃自语。
因为想得出神,悕雪越走越慢,被秦叔叫住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在秦叔身后,好一段距离了。
“来了!“悕雪赶忙跟了上去。
至于,过去的那支玉簪,也就不了了之,悕雪还觉得挺可惜的,那支玉簪品相极好,而且男女皆可使用,若司马澄送了人,她也只能希望,对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但是,如果送给了某公子,好像也……
最后,悕雪只在集市上,买了一条用于换洗面纱,她已经决定,以后不管和谁出门,面纱都一定要带在身上。
回到驿站时,悕雪正准备上楼,驿馆里帮忙打扫的阿婆,叫住了她。
“姑娘,这是不是你东西……“阿婆手上拿着一个小罐子。
“啊!“悕雪惊呼,赶忙跑了过去,”是是是!谢谢阿婆!“
那是悕雪,从大豫带来的膏沐,让头发柔顺莹亮的香脂,宁姑姑临走前,特意为她准备的。
宁姑姑说,既然恢复了女儿身,就要更注重打扮些,胡境风沙大,就特意为她准备了很多,宫中后妃们的护颜品和化妆品。
悕雪看着那些东西,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明明是去逃难,又不是去嫁人,但也知道宁姑姑的一片心意,就选一瓶膏沐带在身边。
在假扮皇帝时,悕雪就曾用过,膏沐抹在头发上,经过按摩,很快就会消失与无形,再加上她平时,也要梳发髻、戴冕冠,从而也不会让人察觉,只有近身时,才会问道淡淡的香气。
“我是在打扫浴房时,发现了这个,感觉像是姑娘的东西,已经问了几位,都说不是。”阿婆向悕雪解释道。
听阿婆这么说,悕雪便立刻想了起来,膏沐就这么多,她一直用得很省,之前因为赶路,她都没能好好洗洗,所以,刚到驿馆的那天,她便用了一次。
多半是那天,她自己把膏沐落在浴房了,悕雪赶忙跟阿婆道谢,要是这东西丢了,她必然会伤心好一阵子。
为了顺利地假死离宫,悕雪的行囊是减了又减,最后,基本上就是每人挑了一样,宁姑姑是膏沐,司马霁是帛带,母妃是耳饰。
司马澄则是那几本书册,就是那个时候,为了给慕容倾誊书,悕雪向他借来的,直到最后,都没机会还给他。
借给悕雪时,都还是新书,但现在已经被她翻得,卷起了页角,内容也早已记得滚瓜烂熟,而这次没带到黛国来,是她一时狠心,想放下过去。
现在想来,悕雪不禁有些后悔,如果有那个东西在,是不是就可以试探一下源澄了,但下一秒,她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当年,悕雪为了大豫,假扮过司马霁,由此,她更明白,一个人能身为自己,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在此之前,悕雪还觉得,只是心里想想,无伤大雅,但看着手上的罐子,想起宁姑姑的叮嘱,她决定要早点放下这件事。
晚膳过后,商队的同伴们或回到房间,或在大厅里闲聊,悕雪则端着碗筷,来到了后院的水池边,那天之后,她便将洗碗的活计,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只是不起眼的粗活,但帮到大家,悕雪便觉得很满足,毕竟,不久之后,自己就要离开驿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