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万寿宫前,领路的太监先是进去通传了一声,随后又含笑着向他们作揖:“两位请随杂家进去吧。”
这会,皇上还在太和殿上和大臣们讨论国事,太后先行召见他们二人,江淮扬在皇上身边当差当了两年,但面见太后娘娘的机会,却并不多。
太后对这个英气挺拔的少年,印象深刻,待知他是江云天的儿子之后,更是颇为留意。
陆婧婷看着眼前明艳端丽的太后,暗暗吃惊,眼前的女子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可就已经是这大周朝的最为尊贵的皇太后了。
陆婧婷按着之前学过的礼节,向太后跪地行礼,太后面带微笑,见到陆婧婷清亮的眼眸,抬一抬手道:“都起来说话吧。”
江淮扬和陆婧婷垂手恭立,一脸地恭谨谦逊。太后将他们两人年纪轻轻,脸上都还带着些许青涩,让人看着不免心生羡慕。
到底还是年轻好啊!想来当初,未进宫之前,哀家也曾有过这般安详静好的年纪。太后暗自出了一会儿神,只听,外面的太监又扬声道:“皇上驾到!”
太后闻言,微微弯起嘴角,道:“好了,这会倒也免得你们再跑一趟了。”
陆婧婷一听见太监的通报,顿时有些紧张,江淮扬见她神情有些僵硬,忙偷偷地轻捏了一下她的手,算作安慰。
作为一名九五之尊的皇帝来说,李明的样貌实在有些太过阴柔,白净的脸庞,修长的眉毛,一双又圆又长的凤眼像极了太后,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总是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
皇上先是向太后问了一声安,随后看向跪在面前的江淮扬和陆婧婷,笑着道:“淮扬,这就是你的新娘子?”
江淮扬应了一声是,再一次叩谢皇恩浩荡。
皇上的目光落在陆婧婷的脸上,微微有些惊奇,这小女子长得好生精致啊!一双眼眸犹如一泓清水,带着娇柔的光彩,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就算是送到宫中选秀,也能算得是上上等的。
陆婧婷抑制住内心的不安和紧张,神色镇定地接受着皇上的打量,浑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
片刻之后,只听皇上仿佛是在用开玩笑一般地语气,说道:“朕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如此记挂心间。今日一见新娘子,朕倒是有几分理解你了。”
江淮扬闻言,心中一紧,开口道:“一切还得多谢皇上成全,微臣感激不尽。”
皇上轻轻地笑了一声:“佳人难求,你可要好生珍惜啊!”
江淮扬恭敬地应了声“是”
紧跟着,太后赏赐了陆婧婷两匹宫锦,两串珍珠手串,还有一对翡翠耳坠。
陆婧婷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再次叩头谢恩,又陪着太后娘娘说了一会儿的话,便赶在晚膳之前出了宫。
重新回到马车后,江淮扬轻轻拉过陆婧婷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心早已经沁出一层的冷汗,忙出声宽慰,半开玩笑道:“瞧你怎么紧张成这样?一手心的汗,连帕子都快能攥出水来了。”
陆婧婷没什么心情与他说玩笑话,只是低了低头道:“外面天热,出点汗也是正常。”
江淮扬听了就笑笑道:“你第一次进宫,自然紧张些,往后习惯了就好了。”
习惯?陆婧婷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心道: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危险地方,我才不愿意多来呢。只是,每每到了年节关口,怕是也少不了要折腾一番。
回到新府之后,江淮扬和陆婧婷先去给韩氏请了个安,韩氏先是打量了一番他们的神情,方才问道:“怎么样?一切可还好?”
江淮扬微微一笑,道:“娘,您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韩氏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望向站在江淮扬身边的陆婧婷,轻声道:“第一次进宫,没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吧?”
陆婧婷微微颔首,“一路上有世子爷照顾,倒也平安无事。”
韩氏闻言,点一点头:“这样就好,想来折腾一整天,你们也该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小厨房的人,早已备好的晚膳,陆婧婷亲自给江淮扬盛了一碗汤,江淮扬抬眼望向她,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样的感觉真好。”
成亲之前,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住着,吃饭的时候,除了身边伺候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个,实在冷清的很。
陆婧婷微微红了脸,没说话,坐下来舀了一口汤,仔细尝了尝道:“这汤熬了一个下午,滋补的很,世子爷要多用两碗才行。”
江淮扬闻言,连忙拿起羹匙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怕是连滋味都没细品就咽了下去。
两人用过了饭,便各自去了净房梳洗,江淮扬临睡之前,总喜欢找点事情做,不是看看书,就是去院子舞一会儿剑。陆婧婷和他没法比,这一整天下来,加之昨晚又睡得不好,她只觉自己靠在浴桶里都能睡着了,待听得江淮扬还在书房,便自己先行躺下了,吩咐春喜道:“我先睡一会儿,待世子爷回来的时候,再叫醒我。”
春喜答应着给她放下了纱帐,窗外蝉鸣声声,不知不觉中竟成了陆婧婷的催眠曲,她这一睡,竟然睡到第二天清晨才醒。
陆婧婷隐约感觉到帐外的光亮,翻了个身坐起来,却见身边的位置上空空的,愣了会神,唤来春喜问道:“什么时辰了?世子爷呢?”
春喜微微笑着:“夫人,卯时了。世子爷一早就进宫去了,临走时,特意吩咐奴婢不要叫醒您。”
陆婧婷闻言,有些生气道:“糊涂,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春喜道:“世子爷见您睡得香甜,不让奴婢们出声...”
陆婧婷又道:“你是我的丫鬟,还是世子爷的丫鬟。方才一天的功夫,就这么听他的了。”
春喜闻言,登时红了脸色,忙认错道:“都是奴婢不对,奴婢知错了。”
陆婧婷略想了想,虽说她有不对,但毕竟是自己贪睡在前,倒也不能全怪她,于是又道:“好了,赶紧帮我梳洗更衣吧。”
许是,因为睡得好的缘故,陆婧婷的脸色红润润的,眼睛清亮亮的,甚是有神。陆婧婷全身收拾妥当,对着镜子左右看了许久,才道:“昨儿,吩咐小厨房炖的燕窝炖好了吗?”
春喜点头道:“炖好了,正在火上温着呢。”
陆婧婷带着炖好的燕窝,去到前院给韩氏请安,韩氏瞧着她来,十分高兴,“你这孩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我听你祖母说,你有认床的毛病,怕是昨夜又没有睡好吧?”
陆婧婷有些惭愧道:“劳烦娘亲惦记,婧婷昨晚睡得很好,以至于早上都睡迟了。”
韩氏闻言,伸手拉起她来到自己跟前,“你啊,别总这么小心翼翼地,就把这里当成是湖州的娘家,知道吗?”
韩氏这话说得很是亲切,陆婧婷不免笑笑道:“多谢娘亲关怀。”说完,回头示意春喜将炖好的燕窝送上来。“这是我命人炖好的燕窝,还请您尝一尝。”
韩氏拍了拍她的手道:“孩子,难为你有心了。”
燕窝合着牛乳一起炖着,吃起来又香又甜,韩氏用了一小碗之后,笑着道:“燕窝这东西最是滋补,你如今还是长身子的时候,更应该多吃些才是,往后,留着自己吃吧,别再送过来给我了。”
韩氏说完,捧起茶杯来漱了漱口,随后道:“再过几天,我也要回湖州了,淮扬那孩子,和这个家就都交给你了。”
韩氏事先让人将准备好了一只匣子,里面放着一些银票和金银首饰,另外还有几张田契和地契。
“淮扬是从四品的一等侍卫,每个月的俸禄有三百二十五两,这些银子我一直给他攒着,换成了银票放在这里。另外,这里还有些田契,你也仔细看看,每年年关之前也有不少的银子。”
陆婧婷认认真真地听着韩氏向她事无巨细的交代着家事,陆婧婷起身谢过了韩氏,将那匣子好生地收了起来。
韩氏交代完了家事之后,微微沉吟片刻,又道:“婧婷,如今你也是江家的人了,有些事,娘想要告诉你,只是你听了之后,一定要保密到底,跟谁都不能说起,哪怕是你的娘家人,也不能讲。”
陆婧婷见她神色认真,连忙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娘亲请说。”
韩氏招招手,示意她凑到自己的身边,陆婧婷附耳过去,只听韩氏用极轻的声音道:“你祖父当年被人陷害的事情,想来你也是知道一些的。如今,蔡岚独霸朝纲,八贤王和大将军都想要将他彻底铲除,淮扬之所以会去做皇上的心腹,也是为了实现这一目的。”
其实,这些陆婧婷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这些话如今出自韩氏之口,倒是让她感觉到一丝沉重和不安。
原来,八贤王一心想要扶持先帝的嫡长子李云继承皇室,可偏偏遇上蔡岚这道难关,如此争锋相对,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要有一场恶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