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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惊惧

良辰好时景 伍柒柒 3508 2024-11-17 20:15

  天亮了,微微泛黄的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在陆婧婷的身上。

  她睡得很沉,气息平缓,不过,她粉嫩的脸颊上仍旧挂着泪痕,柔弱的模样,可以激起所有人心中的怜惜。

  江淮扬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已定定看了她很久,连眼睛也没眨一下,苦苦等待了七年的妻子,终于失而复得,却在为了别的男子伤心的流泪,这究竟是为什么?

  几近疯狂的思念,让他每天都活在地狱般的煎熬里,他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和陆婧婷再次重逢的场面,只是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慌乱。

  不!这不是他要的!

  江淮扬忽地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在屋中缓缓踱步,打量着房中的装饰摆设。

  这里的一切都和中原没什么两样,看来蔡凤生费了不少的心思。

  江淮扬之所以还没有杀他,并不是因为陆婧婷的苦苦哀求,而是他另有打算,亲手抓住蔡凤生,这件功劳足可以让他在皇上面前邀功请赏。

  江淮扬走到窗前,放手把绑住信筒的信鸽往空中一掷,看着它挥舞翅膀往北方飞去。

  这信鸽是给江云天的,他离家两个多月,一直靠着这信鸽和家里通信,如今他要自己找到陆婧婷的消息,告诉家里人知道。

  信鸽飞远了,只是江淮扬不知,他的信鸽飞行不过数十里,行经一处树林的时候,便被一直利剑不偏不倚地射了下来。信鸽直落下地,重重地摔在了落叶上,挣扎着扑腾了几下,咕咕地哀鸣了两声。

  紧跟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他单手握住长弓,俯身那拎起奄奄一息的信鸽,查看它的脚上绑着的信筒,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窗户被推开的一瞬间,陆婧婷被窗外的阳光晃到了眼睛,她渐渐清醒了过来,赫然发现江淮扬就站在几尺之外。

  陆婧婷见自己正躺在家中的床上,恍惚片刻,方才坐起身来道:“他在哪里?”

  江淮扬闻声转身,深深地看她良久,眼神渐渐犀利,无奈地叹了一声道:“你我七年没见,你却只想着那个混蛋吗?”

  陆婧婷一张小脸转为苍白,颤动着嘴唇,不祥的预感那么强烈,颤声道:“世子爷,你是不是把他给杀了?”

  江淮扬缓慢地走到她的面前,不怒自威地脸庞逼近陆婧婷,那双曾经宛如夜星的清亮眸子,早已消失不见,如今他的眼中竟是疯狂的怨恨和嫉妒。

  在陆婧婷的记忆中,从不曾见过他有过这样冷冰的目光,她又是心虚,又是难过,十指无助地抓了又放,放了又抓。

  “不要生气。”陆婧婷看着他冷怒的眼,轻声要求。“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你。”

  原本久别重逢之后的千言万语,却只汇成了这一句话。

  江淮扬看着她满脸悲切的样子,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眸底的苦涩。“我不怪你,你是被逼的,你根本无法选择。”如果当初,他没有自作主张,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种种,如果当初,他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该死的是那个人,这不是你的错。”低沉的话,一字一字从他的喉间挤出。

  听了他的话,陆婧婷愕了一愕,明白霍东起还活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也明白,江淮扬还没有下手杀他,并不代表会放过他,想必,此时此刻,霍东起一定是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备受折磨,生不如死。

  江淮扬看着她惊惧不安的表情,突然伸出强健的手臂,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扯,想要好好地抱一抱她。谁知,陆婧婷却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似乎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瞬间缩回了自己的手。

  很明显,她是在怕他,而且很怕很怕。江淮扬看着她掺杂着恐惧的眼眸,连忙松开手,不敢再碰她一下。

  “你为什么怕我?”江淮扬扶住她肩,让她看着他:“婧婷,你到底怎么了?我是的你丈夫啊。”

  陆婧婷咬着唇不说话,此时,她心中夹杂的情绪,真的很难说得清楚。再次看见他的那一刻,陆婧婷并未感觉到丝毫的喜悦,反而她觉得不安,觉得忐忑,觉得害怕。

  陆婧婷诚实地说道:“我说过了,我已经不配做你的妻子了。我的肚子里怀着你仇人的孩子,我们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了,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我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就是为了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江淮扬俊朗的五官,因为薄怒而有些扭曲。

  陆婧婷苦笑一声,嘴角往下垂。“家?这里就是我的家啊。”

  江淮扬低吼道:“这里不是你的家。我不会再允许你留在这里,更不会再允许你说这样的混账话。”

  江淮扬一面说一面将她拉人怀中,用尽力气拥抱她纤瘦弱单薄的身子。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拥抱着她了。

  她的体温,她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又陌生。曾几何时,每次当他踏进家门时,她都会站在屋门外,笑得温和娴静,眨着一双乌黑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等着他。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模样。陆婧婷微微地颤抖着,并没有像曾经那样,伸出双臂回抱住他,而是将双手护住小腹,仿佛是在害怕有谁会伤害她的孩子。

  江淮扬感受着怀中人儿的异样不安,顺势低头吻住她,不让她继续说话或是哽咽,七年的思念和煎熬都宣泄在了这一吻之中。

  唇齿相依间溢出的丝丝苦涩,让两个人都心痛地落下了眼泪。陆婧婷的泪水溢满了脸颊,江淮扬轻轻地松开了她,却见她开始哭泣,一滴一滴地落在他手背上,更是灼伤了他的心。

  陆婧婷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嘘,别说了,别说了。”江淮扬心疼地搂紧她,低声道:“明天我就带你回去,我们回家。”

  陆婧婷哭得心碎,没法子张口说话,她轻轻按着腹部,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孩子的动静。孩子还小,现在还不会踢打,可是他却是在动,他正在动,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伤心和不安,所以才用如此微弱的力量,表达着自己的不安。这孩子也在害怕呢?

  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霍东起也不能死,陆婧婷不能让孩子们没有父亲,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拼尽全力地试一试。

  过了半响,门外有人轻声叩门,江淮扬安抚地拍了拍陆婧婷的肩膀,开口道:“进来吧。”

  屋门应声而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侍卫端着托盘,缓缓地走了进来。

  “大人,您吩咐的药熬好了。”

  江淮扬淡淡道:“放在桌上吧。你先退下。”

  “是。”那侍卫规规矩矩地把药放好,一直低垂着头,目光定定地,不往旁边的地方多看上一眼。

  陆婧婷闻见了一缕略微刺鼻的中药味,转过头去,望向那碗冒着热气的瓷碗,轻轻地推开了江淮扬,轻声问道:“那是什么?”

  江淮扬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起身走向桌边,端起那碗汤药送到陆婧婷的面前,温和道:“你身子不好,这是给你补身的汤药,你趁热喝了吧。”

  陆婧婷只觉那汤药的味道有些奇怪,并不似平时喝的补药那样,酸酸的,涩涩的,而且颜色也是极深的。

  陆婧婷紧紧地盯着那碗汤药,心中警觉道:“我不想喝。”

  江淮扬的目光,已回复惯有的温柔平和,带着淡淡的命令口吻:“你必须喝,这个对你的身子好。”

  陆婧婷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虚弱,“不,我不喝。”

  江淮扬却是不容她再说,坐在她的身边,把药碗亲自送到她的嘴边,目光幽深道:“喝了它,你的身子就彻底好了。”

  陆婧婷顿时恍然大悟,颤栗着推开他的手,一字一顿道:“你给我喝堕胎药!”

  江淮扬深深地望着她,手上停了一停道:“婧婷,这个孩子不能留,你就当做了一场噩梦,没了他,你会过得更好的。”

  陆婧婷一脸惊惧地护住自己的小腹,咬唇道:“不,这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

  江淮扬有些心疼地想要抚了抚她的头发,陆婧婷却是偏过头去,满脸泪水,求道:“我求求你,不要这样逼我。”

  江淮扬依旧端着药碗,冷冷道:“婧婷,这孩子是蔡家的孽种,不能留下。你没有想过吗?你若是把他生下来,就要一辈子让我面对那混蛋给你的羞辱。”

  陆婧婷是他的妻子,他绝对不允许她生下蔡家的孩子!

  “不,不行,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伤害这个孩子,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陆婧婷出于母性本能地伸出双手,硬生生地将那碗药从面前推了出去,瓷碗应声而碎,浓稠的汤药也撒了满地,也撒了江淮扬一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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