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傻子啊!好不容易碰到人,当该问她们,这是哪里,她们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或者,直接跟她们走哇!”瞫梦语这才想起正事。
“转去?”
“不必了。或许,她们也已跑开了。她们从前方来,说明前方必有人家。”瞫梦语想了想道。
——直到两千多年以后的今天,相思谷的山腰上,还有女人经常唱山歌,极其动听,引来无数听客-——此是后话。
离了相思谷,是一个宽阔之地,极目望去,遥远处,四周皆是崇山峻林,山顶没于云雾之中;地面之上,也看不透尽头,或是有小丘所挡,或是被树林所遮,流水、奇石、异花、芳草,无法尽述。
瞫梦语感觉木莽子似乎越来越高兴,但没有问他为什么。
目所能及之处的一座山丘之上,仿佛有房屋。
“远看似有人烟,但那山头,还有些远,不知应向哪条路过去?”木莽子眺望了一会儿,道。
“依山傍水而居,这是常理,还需问从哪条道走?你真还笨。”瞫梦语道。
二人顺着最大的一条溪流边上的土路、泥路,或是草路,慢步前行,路旁时有鲜果等。
渴饮溪水,不觉走了半日,已过正午,运动耗费体力,二人感觉肚中又开饿。
突然,瞫梦语惊喜道:“前面草坪上有人!”
木莽子也看到了,二人心喜,加快步子过去,却见是三个老人,全都是花白须发,一人脸上也是白的,估计是得了白颠风;一人双眼翻白,估计是有现代称为白内障的眼疾;一人左手有六个指头。
三个老者,都穿打磨制软的什么树皮,他们面对面,环坐在草坪之上,白脸老者背向西方,六指老者背向南方,双眼翻白老者背向北方。
三个老者的中间,有一只竹碗。
瞫梦语口里不说,心里想:今日遇到什么怪了,三个老者,身体都有缺陷,上前打问道:“请问三位老丈,此是何处?”
没有一个老者答话。
瞫梦语再大声问,三个老者只是抬头看了看,不知他们看清楚什么没有,然后低头做他们的事,仿佛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瞫梦语见两眼翻白的老者也抬头看,做计他尚未完全失眠,对木莽子失望道:“这三人,耳聋口哑。”
“莫胡说,像是三位神仙。”
见到三个活人,自然不舍,瞫梦语、木莽子站在正东方向的边上,看他三人做甚活动。
只见脸白老者从身后的包袱中取出一个葫芦,打开塞儿,溢出酒香,将浊酒倒出,倒满一竹碗。
三老者闭目一会儿,似在享受酒的芬芳。
过会儿,双眼翻白的老者从身后取出一个竹筒,里面有竹片,也放在三人中间,他随意从中抽取一片,自己先摸了摸,然后放在竹筒边。
瞫梦语看抽出的竹片上面有三道不深不浅的划痕。正在猜想,脸白的老者端起酒碗,仰头喝尽,随后把抽出的竹片还回竹筒。
停了一会儿,他左边的六指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张什么叶包起的饼来,放在中间。
双眼白老者又从竹筒中抽出一张竹片,有五道划痕,又先摸了摸,再放在竹筒边,然后他自己拿起饼便吃。
瞫梦语见他年龄虽大,牙齿还全。老者吃东西慢,好一会儿,才进行下一轮。
三老者又开始游戏。
瞫梦语、木莽子在旁边,看到食物,越看越饿,三个老者不说话,又不知此处规矩,不便求食,只感觉他们的赌注越下越大。
又过一会儿,木莽子似乎忍不住了,坐到东方位上。瞫梦语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站在原地未动。
这一次,脸白老者取出的是一小块烤野鸡肉来。
双眼白老者抽出的竹片上只有一道划痕,仍按以前的程序,六指老者拿起鸡肉吃了。
这一次,拿出来的是块煮熟的煮熟的腊咸野猪瘦肉,数量比前几次都重,抽出的竹片上有七道划痕,木莽子伸右手将肉拿在手上,起身离开,也不致谢,那三个老者也不过问。
走出十来步,瞫梦语跟在后面道:“他们这是何种道理?”
“先吃肉。”撕了一半给她。
二人边走边吃。
瞫梦语道:“到底有何奥妙?”
“我料,他们是在猜拳,但他们聋哑,喊又喊不出来,听又听不明白,在抽竹片之前,各人心中默默选定一个数,那竹片上的痕迹代表数,若是与抽出的数相同,便算他胜,若是二人所想数一样,便重来。”
瞫梦语道:“明白了,你猜过这拳。”
“没有。不过,也算是见过。”
瞫梦语笑道:“真明白了,驼背好与跛子扯伙,你同他们是一路人,都是傻的,自然懂得。可称为聋哑拳,或称傻拳,但需均要诚实无欺,若有贪者,便不能行。”
木莽子哈哈哈笑。
其实,在龙水峡中见过各种稀奇古怪赌法的木莽子基本看懂了,竹片上面的数表示的是方向。原来三个老者的竹筒里的竹片,只有四个单数:一、三、五、七,表示四个方位(他们的方位概念也与众不同),今天少了一个人,因此多出一个空位,正好被木莽子占据了。
瞫梦语听他笑,道:“你在胡说!你不要笑,见到这几个人,就说明这周边一定有人家,我们需仔细一点,不要漏过湾湾里、树丛中的的人家。”
木莽子、瞫梦语一前一后又沿河边运动。
前面是一个河坝,花草丛生,花丛之中冒出腾腾热气。
木莽子过去一看,只见花丛中,有一口小温泉,温水涌出后流到数十步之外的一个小水洼中,再流入河里。
水洼四周的沙坝上嫩草青青。
奇怪的是,小水洼中,盘坐一个老人,童颜鹤发,双目微闭,全身**,任温水冲洗。
木莽子停下脚来,专心看了那老者一会儿,见他一动不动,眼睛长在头顶上,旁若无人。
赤身裸体的男人,瞫梦语自然不好认真看,慢悠悠继续前行,对跟上来的木莽子道:“问了这是哪里没有?”
“你为何不问?”
瞫梦语只得叹气,道:“我料,这个老者,或是相思谷中那位大姐说的听了歌儿发傻的那一个。”
离开水洼,继续漫不经心前行,快到天晚,瞫梦语道:“一早起来,便有点头痛,此时更痛起来,需找个地方歇息。”
见前面的一个小山丘上,有一草棚,以为必定有人。
两人走过去一看,原来,这草棚建在几颗黄桷树上,棚周有人来过的痕迹,似是才收割了野生的粮食作物。
离不多远的一棵松树杈上,挂有一个山羊头,瞫梦语心想,在虎安山,有的挂的是牛头,估计此处无野牛,听木莽子道:“这里有吃人的野物。”
“这还用说!不然草棚不会费力建到树上。”
木莽子四下查看,不见木梯。
瞫梦语让木莽子爬上一颗树,进了草棚,果然见里面一架杉木梯,收在草棚内,放下梯子,让梦语上去。里面只有一些柴草。
瞫梦语对树底下的木莽子道:“这不像是临时搭建,却又无人。在此休整。你各人去弄点吃的。我头痛,不想吃了。你莫离远了。”合衣倒在干草之中睡下。
木莽子就在附近,弄些吃食充饥,无意中发现了有刺猬出没的痕迹。
随后,他在不远处点了一堆篝火,既当照明,又可防野物来袭。
做好了各项防备,木莽子这才抽了那木梯,摊开干草,就在草棚下面躺下。但今晚,瞫梦语无法替哨,他不敢完全呼呼大睡。
到半夜,除了听到动物们的叫声,并无来犯之物。
下半夜,听到瞫梦语**,木莽子重新搭梯,顺着梯子,爬进草棚去,用手一试她额头,知是发起热来;一会儿再试,越来越烫。
木莽子暗道:“着了凉了。”身边无药,无计可施,问她喝不喝水,她摇了摇头,只能等她退热。
过了一个更次,木莽子再用右手查看她头部,滚烫如火。
突然,瞫梦语伸手将他手拉住,用力紧握,口中念念有词,大汗直流。
过了数刻,瞫梦语突然迷迷糊糊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