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男子猛的转过身,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快走两步朝我奔了过来。他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翕动着颤抖的唇紧张的问道:“她还是喜欢我的?她是有苦衷的?”
我微笑的点点头。
“她喜欢我又有什么用,她都要嫁人了。”他眼里的光彩又慢慢暗淡下来,垂下手又低下头去。
“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我看能不能想办法帮你。”看着他的样子,我突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同样是自己心爱的人却不能与自己长相厮守。第一次是逸风,是我自己不能接受的放弃;第二次是羽,是我不得不成全;第三次是君临,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但却是忍着心痛心甘情愿的让他娶了沈清舞,又心甘情愿的为了他远走异地。而眼前颓废的他,我能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和心痛,我希望能尽我的力量帮他,经历两个时代以来我始终体会不到的有情人终成眷属,那种幸福我希望他能得到。
他还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摇了摇头,我急了,这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啊!
“也许她嫁人是为了你好,也许她嫁了人你就能顺利通过考试。”叶出尘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不住的点头,我想的也是因为有什么苦衷,只不过没有叶出尘想得这么深。
他低着头思索良久,忽然扬起脸,眼睛里又升起那种灼灼闪烁的异样的光彩,之前那股落迫的神情一扫而光。他整了整凌乱的发丝淡淡一笑,一种读书人特有的清高和儒雅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其实他也是一个英俊的男子。
“能不能帮我我都无所谓,我想把我和她的故事告诉你们,因为你们比我懂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居然还怀疑她是因为荣华富贵而喜欢上了别人。”他情绪平静下来,语气里透露着深深的自责。
感情的事向来就是这样,永远都是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迷惑彷徨伤心痛苦,只因你是当局者迷,可能是作为旁观者清的我们一两句话直达要害的话提醒了他,他现在已经能冷静清楚的看待这件事了。
我微笑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犹豫了下,看了看我身后。我顿时脸一红,才想起我也是在这借舍的,现在反而反客为主了。我回过头看着戴着白纱斗蓬的叶出尘,他在蔷薇丛中略略点了点头,书生男子便提步向屋外的廊檐走去,这间位于向日葵和各色蔷薇丛中的农舍,四周向外延伸出宽敞的廊檐,就像我们现代宽大的露台,廊檐上摆放着竹制的圆桌和长靠背椅子。叶出尘从蔷薇丛中走出来,弯着腰拍着白衫上粘着的碎叶,我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他直起身来,淡淡的说:“去吧,不要让客人久等了,我换件衣服就来。”他轻轻的从我身边走过,风吹起斗蓬的白纱,我看到他俊美的下巴和红润的唇,还有如梨花般荡漾在唇角的酒窝。我松了口气,这是他轻笑的表情,他没有介意。
我也微笑的朝廊檐走去,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蔷薇清香,书生男子静坐在竹椅上出神的看着眼前这片蔷薇园。我一愣停住了脚,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午后叶出尘这是这般凝神的注视着这片蔷薇园,难道叶出尘也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配得上他这样绝色美男的又是怎样的女人?
“王公子。”一声轻唤把我神游太空的思绪拉了回来,叶出尘已经换好衣服坐在了圆桌另一侧的竹椅上,一身白衣的他就像一朵洁白高雅的栀子花,淡定,与世无争。不知为什么,虽然他种着满园的蔷薇我却始终觉得他像栀子花,洁白细腻的花瓣,幽静高雅的清香。
越来越久的看着他,心底深处就会莫明其妙的涌起一种浓浓的亲切感,好像很多年之前就认识了一样。无法解释,也许就是因为栀子花吧!栀子花是我对故乡最深最美的记忆,小时候家里的园子里种着两颗栀子花树,每年花开时便芳香满园,而我最期待的就是花儿开好后摘下两朵绑在小辫上或是放在枕头边,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在那幽静的芳香中无声的沉淀,寂静的夜里便枕着它的芳香慢慢入眠。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工作环境的变化,玉兰花走进了我的生活,玉兰花对有害气体具有很强的抗性,而我需要的正是这种百毒不侵的品性,渐渐的我就喜欢上了同样是花瓣儿光洁细腻的玉兰花,栀子花就成了我记忆深处最温暖最珍贵的回忆。
看着廊檐下的还若有所思的书生男子,我加快了脚步走过去。轻轻的坐在叶出尘旁边,书生男子便幽幽的说了起来。
“小生名叫杜耀祖,家父希望我光宗耀祖所以取了此名,她叫云楚楚,我们两家是世交,祖辈之前都是在朝廷上做官的,年岁大后一起隐退归乡,那时候我们两家是邻居,我和楚楚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在楚楚十岁那年,楚楚的父亲弃文从商,家世越来越显赫,而家父却坚持祖辈读书考取功名的宗旨,最后不但没考上反而迫于生计连祖宅也卖掉了。从此后楚楚的父亲就不允许楚楚再见我,但相爱的我们仍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偷偷见面。有一次,我们路过一个画摊,有一幅画画的是满园的紫色蔷薇,那时候楚楚就看呆了,她跟我说紫蔷薇代表着爱情和爱的思念,我和她本都是爱花之人,两家是邻居时院子里就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我看得出她喜欢紫蔷薇,可是当时的我手无分文买不起那画,楚楚并没有说什么,装着毫不在意的放下了手中的画,这件事我一直愧疚于心。正巧有一次我从这园外经过,看到了还结着花苞的紫蔷薇,虽然只是花尖上一点紫,但我肯定这就是罕见的紫蔷薇。就在前几天,乡试的成绩出来了,考了这么多年都没考中的我这一次居然考中了,昨天一大早我就来到这园里向这位公子借了这捧紫蔷薇兴冲冲的去找楚楚,我让她再等我一年,等京都考试一结束我就回来娶她,可是她却告诉我她要嫁人了,嫁的是知府的儿子。”杜耀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长长的吐了口气,像是把所有积压在心底的无奈和痛苦都吐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