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134章
从宫里出来, 樊伉开始还有些担心, 然而一连过了好几天,朝中依然风平浪静,整个长安城也无人提及赵王谋反一事, 想是吕雉心中有了决断。
樊伉便渐渐放下心来, 而且他有了另一件挂心的事——家中那匹任劳任怨,还跟着他一路奔波在舞阳生活了两年的驴大爷揣崽了。
这头驴子开始在樊哙军中拉物资, 后来跟樊哙回府成了樊伉的私人坐骑,如今算起来该有六岁了。
虽然驴子的寿命能够长达二十年,但那是在理想条件的寿命,以这个年代的生活水平, 贫乏的物资再加上繁重的工作,樊伉估计一头驴子最多也就十年的寿命。
他家的老驴子都六岁了, 驴生起码已经过了一多半, 现在好不容易揣了崽,樊伉觉得应该对它更好一点。
于是在樊伉的吩咐下,揣了崽的母驴在樊家的待遇直线上升, 不仅不用干活,樊伉还特地让一个有经验的仆奴专门伺候它。吃的饲料也直接上升了好几个等级,不仅能吃饱还能吃得特别好, 偶尔樊伉还会在商城里买些新鲜的青饲料比如苜蓿之类的给它加餐。每天吃饱喝足之后,唯一的任务就是被人牵着在外面溜达几圈。
这样的日子堪称驴生巅峰,连樊伉有时候看到了都不禁有些羡慕。
“唉,也不知道它肚子里崽子的阿翁是谁啊!怎么就让它一只母驴揣着崽回来了呢?真是太不负责任了。”樊伉表情愤愤,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替自己的孩子打抱不平。
但无名多了解他啊,当场毫不客气地戳破他的真实目的:“郎君是可惜它没有把□□的公驴也带回来吧!”
樊伉被他一眼看破心思,“嘿嘿”直笑:“驴马这类的牲畜总归是不嫌多的嘛!”
无名兄:“呵呵。”
无名兄假笑完不再搭理樊伉,吹了声口哨带着大黑出去了。
“……”樊伉一脸莫名其妙。
无名兄怎么又在呵呵了?
樊伉觉得有些想不明白,兴许这个年纪的少年郎都是这样别扭吧,又兴许是无名兄的青春叛逆期来得比别人晚一些,或者无名兄的叛逆期维持的时间格外长。
樊伉摸了摸脸,想不明白便索性不去想了,从牲口棚里出来,正巧碰上吕媭的侍女走过。
侍女看见他,只能称得上端正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笑:“郎君,主母唤您。”
樊伉只得暂时把无名兄闹别扭的事抛在一边,跟着侍女去见吕媭。
到的时候吕媭正对着一面两个巴掌大的方形铜镜左照右照,打量着阿偌为她整理的发髻。听见侍女传报樊伉到了,吕媭看了一眼正在为她梳头的阿偌,阿偌立即识趣地告退离去。
直到屋子里人走光了,吕媭才将那面小铜镜小心翼翼地扣在桌上,对着樊伉横眉冷对:“说,你又做什么好事了?”
樊伉正偷瞄吕媭的铜镜,心中正觉得奇怪,闻言张口便道:“家里的驴子揣崽了,这几天我都在家里照看它,连大门都没出,我能做什么事啊?”
吕媭便蹙眉道:“那昨日赵王后怎么突然派人来送礼?”
赵王后?
樊伉大脑里的齿轮咔嚓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吕媭说的是谁。
“鲁元表姊?”樊伉目光还在往那面铜镜上面瞟,心思没放在对话上面,漫不经心地道,“前些日子阿母不是替她传话,姨母方才见她一面么?没准鲁元表姊是为这才给阿母送谢礼的。”
吕媭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鲁元是给我送了谢礼,可她也特地给你送了一份。”
“哦。”礼不礼的樊伉根本不在意,反正这个时候的礼物大不了就是布匹铜饰之类的,昂贵一点的就是珍珠,基本不出这几样。樊伉前世见得太多了,压根就不觉得多新鲜。
“阿母,你刚才照的那个铜镜挺有意思的,你哪儿来的?我看看。”说着樊伉就过去伸手拿铜镜。
吕媭对这个儿子还是很大方的,樊伉要看便也由得他去,,并不阻止,只是道:“这铜镜也是鲁元送来的,你可别弄坏了,要不然你阿翁可没那么多钱让我打铜镜。”
樊伉十分无语。
在他阿母眼中他究竟是有多不靠谱啊,那么大一面铜镜,他就看看还能把它看坏不成?
樊伉在心中暗自腹诽道。
铜镜看着很新,应该是新打磨出来的,非常光滑,背面还刻有星云纹理,看起来异常精致。
但正面嘛——
樊伉看着镜子里那个只能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得到一个大体轮廓,而且轮廓还变形的脸,不由撇了撇嘴。
就这玩意他阿母还当成宝呢!
要不改天他给他阿母也弄块镜子玩玩?
樊伉正琢磨着,吕媭却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问他了:“那天来的那些侯夫人,你觉得意下如何啊?”
樊伉一头雾水:“什么意下如何?”
吕媭瞪了他一眼,道:“她们家中都有与你年龄相仿的小娘,尤其是清河侯和信武侯府中的小娘,据说生得异常美貌,颇有才情,阿母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喜欢谁。”
吕媭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年纪虽小,平日却甚有主意,所以才约了她们过府让你先瞧上一瞧,若是愿意阿母再托人捎话过去,想办法让你与那些小娘见上一面。”
樊伉不由满头黑线:“阿母,我今年才十四岁!”
放在现代那还是个初中生呢!祖国的花骨朵!敢早恋会被老师家长打手板的!
“十四岁也不小了!再说阿母也只是想让你看看,若是有中意的,阿母便早点替你定下来,又不是现在就让你成亲!”吕媭道,“说起来阿母还是比较中意信武侯家的女儿。信武侯靳歙与你舅舅为莫逆之交,与你阿翁也素来交好,娶了他家的女儿日后你也能有个强有力的外家,就算将来有什么事靳歙看在你舅舅和阿翁的份上,也能帮你一把。”
樊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阿母,阿翁与信武侯一样,同为陛下亲赐的列侯,儿子虽然不比阿翁勇武,却也是关内侯,还是一个皇后姨母,手握重权的舅舅。将来若我真出了什么事,若是阿翁姨母和舅舅都保不住我,信武侯又如何帮我呢?”
真到了那个份上,只怕早被打为吕泽一派的靳歙也自身难保吧!
吕媭微愣,显是没想到樊伉居然会看得这么清楚,待要再说什么,却被樊伉打断。
“阿母成亲之事至少等到我二十二岁以后再说吧!成亲太早对身体不好。”樊伉本想对吕媭说明自己不想成亲的事,但想到他阿母的性子,觉得还是不要太早刺激她的好,反正距离他二十二岁还有八年,足够他谋划很多事情了。
“是么?成亲太早对身体不好么?”果然,吕媭一听便上心了,“可是二十二岁也太晚了。”
“怎么会晚?陛下不也是四十多岁才与姨母成亲,而后成就大业的?”樊伉道,“再说了现在朝局诡局多变,陛下灭异姓诸侯王打压功臣的心思日益明显的时候,实在不宜与他人有太多牵扯。”
吕媭琢磨了一会儿,也觉得这话有道理。
她倒不是担心自家安危,身为吕雉的亲妹,只要吕雉不倒,她们一家就安全无虞。
她是担心现在匆匆给樊伉结亲,万一将来结亲的对象家中被刘邦猜忌打压,怕樊伉受到牵连。
“行了,阿母以后别再提这事了,我自有主张。阿母,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樊伉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他就说无名兄这几日怎么有些阴阳怪气的,原来是因为这事!
肯定是他阿母给他挑小娘成亲的事让无名兄知道了!
“等等——”吕媭指着屋子里的两口箱子,“那是鲁元送给你的礼物,你找人带回去吧!”
樊伉哪里看得上这些东西,随口道:“礼物阿母自己收着吧,我不缺这些。那铜镜阿母也少碰,改天我给你弄个更漂亮的镜子给你。”
方才他看那铜镜的时候,表面镀了一层银色的膜,他估摸着镀银的可能信不大,更有可能是水银。
那玩意有毒,还是少碰为妙。
方才他也碰了,回去后得勤洗手,还掐两片梦叶草泡水喝。
想到梦叶草汁苦得人胆汁都吐出来的味儿,樊伉觉得这几天自己都不可能会有食欲了。
再想到带着大黑出去打猎的无名兄,樊伉只觉得嘴巴里现在就已经开始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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