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然大亮,卢家一家人守在风小天的身前等了许久,却见风小天没有动静,反而身周的白气越来越浓,几乎将风小天的整个身影都笼罩在内。
春生此时却是叫道:“娘,我饿了!”其他人等这才都回过神来,觉察到已是整整一天一夜一家人是米水未进了,便开始分工合作,春红和她娘两人开始生火,而卢大柱和卢老根二人开始收拾凌乱不堪的院子,春生则继续守着风小天,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当卢大柱来到破烂的院门前得时候,却见门口不知何时放了几个各式各样的篮子,篮子里面分别放着鸡蛋、咸鱼干、蔬菜等食物,分明是好几家人送来的,不由心里一热,向周遭看时,却是未见一个身影,卢大柱也不客气,将几个篮子提回了家里,交给春红一并做熟了,在卢大柱心里,自己家的日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头了,该吃就吃吧,不要省着了。
中午时分,靖海县城,总兵衙门,副总兵蔡天霸的房间内。
蔡天霸正一个人坐在桌前喝着闷酒,昨天夜里的无功而返,令蔡天霸很是憋屈,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该处理这件事。可以确定的是,凭着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对付那个叫风小天的小子的,可是若是去找总兵的话,是不是又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正在这时,手下一位亲信兵士进来通报,说是卢家村卢七求见。
蔡天霸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次出马颜面扫地,俱是拜自己这位表侄所赐,如今又来,说不定还是没什么好事,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不见,让他滚回去,告诉他,他那点破事我管不了!”
手下兵士还没有出去,门外便传来了卢七的声音:“表叔,何必声这么大的气呢?昨夜的事小侄也是不知情啊,小侄实在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竟然是个高手,让表叔受惊了,今日小侄前来是特意赔礼道歉的!”随着卢七的说话声,两个短褂打扮的人抬着一副软椅走了进来,卢七半靠在软椅上,陪着笑脸说道,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抱着一口一尺见方的箱子。
“哼!谁让你进来的?出去!”蔡天霸看见卢七着实生气,没好气地说道。
“别啊,表叔,小侄今日就是赔礼的,表叔您就消消气吧!”卢七说着,给后面抱箱子的那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将箱子放在桌上,打开箱盖,只见满箱子白花花的银元宝,卢七接着说道:“这些薄礼,不成敬意,是小侄专程带来给表叔您压惊的,还请表叔笑纳!”
蔡天霸一见银子,刚才的那些不痛快很快便抛到了九霄云外,面色一缓,说道:“嘿嘿,卢七啊,咱们可是叔侄,弄这些可是有些见外了啊!”嘴里虽然客气,可是却是朝着那位立在一旁的亲信兵士一使眼色,那亲信自然心神领会,忙将那装银子的箱子搬起,转入了后堂。
卢七见蔡天霸收了银子,一张笑脸笑容更甚,示意抬软椅的人将自己放下,恭声说道:“这是小侄应该孝敬表叔的礼数,哪里是什么见外啊?”
“嗯,也是,卢七啊,昨夜那事,你可是让表叔栽了个大跟头啊,这事弄不好就会成了别人的笑柄啊,我蔡天霸堂堂靖海县副总兵,带着百多名士兵却是被人及打得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可是丢人得很呢!”蔡天霸有些怨气地说道。
“这个是小侄的不是,不过小侄今日来,便是要告诉表叔一件事,既可让表叔挽回面子,也可以大大地出一口恶气!”卢七神秘地说道。
“呃?什么事?不会是又要我去你那村子丢人去吧?”蔡天霸有些不信地说道。
“不会,这次绝对不会,昨晚小侄离开那卢大柱家的时候,发现那个年轻人竟然吐血昏倒,今早我派人在那卢大柱门前暗中查探,却是没有发现那年轻人的踪迹,估计是还未醒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不若我们趁此良机,将那厮灭了,岂不快哉?”卢七阴阴地说道。
“你说的可是实情?”蔡天霸一听,霍然立起,惊喜地问道。
“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小侄岂敢欺瞒表叔?还请表叔当机立断!”卢七抱拳说道,不料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啊呀”一声,面部扭曲,表情甚是诡异。
“嗯……卢七,你伤势不轻,且下去休养,待我好好想想!”蔡天霸本欲立即下令,可是沉吟一下,却是改口吩咐卢七道。
“表叔,此事时间紧迫,可千万不要耽误良机啊,否则一旦那厮恢复伤势,可就难说了!”卢七见蔡天霸依然犹豫不决,不禁急声劝道。
蔡天霸却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道:“嗯,此事我已知晓,你且下去,待我整顿兵马,到时叫你。”
“嘿嘿,好嘞!”卢七闻言大喜,便叫手下人抬起软椅,就要离开。
而蔡天霸嘴上虽如此说,心中却是暗自思忖,这卢七手下也有二三十号打手,他明知那风小天昏迷,却是自己出手,反而又来叫我,分明是自己没有底气,把我叫上做他的打手,哼,我可得小心些,不能白白地区出丑,不如也学卢七这厮,找个打手去,自己的顶头上司总兵大人朱孟达却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这朱大人不似自己,素来行事正直,不喜黄白之物,怎么才能拉他下水呢?
“卢七慢走,还有一事你须记牢!”想到这里,蔡天霸叫住正欲坐着软椅离去的卢七,吩咐道:“我恐怕一人之力不够,准备将我顶头上司朱孟达大人一同叫上,你可准备些厚礼,完了送到我这儿,我代你转交朱大人!”
卢七闻言心中暗骂,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谁不知道朱孟达那厮根本不会要这些黄白之物,恐怕是你自己又要趁火打劫了吧?罢了,若是真能将朱孟达也叫上,恐怕那风小天醒来也不怕了,想到这里,只好一拱手说道:“小侄明白,小侄这就派人回去准备,有劳表叔了!”说完,赶紧吩咐手下人抬着自己离开了,蔡天霸这厮吃人不吐骨头,再呆下去,自己恐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哼!害我颜面全失,先不说事情成不成,先将你搜刮一番再说!”蔡天霸望着卢七离去的背影,心里暗自思忖道。
“该怎么办呢?”蔡天霸背着手在地上踱来踱去,抬头看着墙上绘制的海边地图,灵光一现,击掌道:“嘿嘿,我咋就没想到这呢?好,就这么说,量那朱孟达不得不出兵帮忙!”说完,匆匆出了门,朝着衙门后的一排精舍走去。
总兵衙门后院内,烈日炎炎下,一个如铁塔一般的汉子正抡着一柄大锤“呼呼”生风地舞着,他精赤这上身,两柄重约千斤的大锤在他的手中竟然轻若鸿毛,舞的是密不透风,煞是威猛。
便在此时,院门传来一阵拍掌的声音,一个恭维的声音传了进来:“朱大人果然好武艺,这番成就,属下便是再练二十年也赶不上啊!”正是那蔡天霸走了进来。
那汉子闻言,锤势一收,站定当场,竟然连气也不喘,额上没有一丝汗迹,只见他将双锤往地上一扔,砸出两个深坑,哈哈一笑说道:“哈哈,蔡兄弟过奖了,这大中午得,跑到为兄这里可是有事?”原来这个舞锤的大汉正是靖海县的总兵朱孟达!
“朱大人啊,岂止是有事?出了大事了!”蔡天霸闻听发问,连忙故作大惊失色地说道。
“哦?出了什么大事?难不成是那倭寇打来了?把个蔡兄弟吓成这个模样!”朱孟达却是不惊,从一旁的兵器架取下步衫,披在身上朝着屋内走去。
蔡天霸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回答道:“虽然不中,却已不远矣!”
“嗯?真的有倭寇?”朱孟达未料到自己的一句戏言竟然言中,霍然一惊,回头紧盯着蔡天霸问道。
蔡天霸看着朱孟达那双精光熠熠的眸子,心中不免有些发虚,可是想一想自己昨日的糗状,便将心一横,出言道:“朱大人有所不知,昨天夜里,属下接到海边卢家村的里正卢七的汇报,说是在村内一家渔民的家里发现不明来人,怀疑可能是倭寇的细作,属下见事情紧急,便来不及通知大人,点起百余军马前去查探。”
“哦?此事我已知晓,正要问你呢,不知结果如何,可是抓住了那细作?”朱孟达插话问道。
“属下无能,还请大人恕罪!”蔡天霸闻听发问,忙单膝跪倒,朝着朱孟达请罪道。
“什么?难不成那细作竟跑了不成?”朱孟达惊问道,他没有想到一百多的兵马竟然无功而返。
“唉,大人不知,那细作竟然厉害非常,是个高手,属下等人……等人大败而归!”蔡天霸羞愧难当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