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碰大船,祥丰爬梯而上,刚落船头就见到了王泮林和堇燊。
他不知王泮林和他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只不过听了这位那么多事,他发自内心,不敢造次而已。
“九公子。堇大。”
王泮林他们的船,就停青鸦山北一处小水湾,容易藏身,背靠陡直坡,没有现成山路,满眼是树。
“月兔说青鸦镇的镇民很可能是赵家军,赵大将军安排他们在这里守护木兰花林的秘密。”
堇燊吃惊,“赵家军!”
赵家军,南颂最坚硬的盾,和赵大将军一起,英勇抗击了人数十倍于他们的今兵,让呼儿纳折损十万精锐,无力再往南追击,给孟长河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能建起锦关一带的边防军镇,守住半壁江山。
王泮林却挑眉,“月兔?”
注意力集中得完全不是地方。
吉康一边喂鹰,一边偷瞄祥丰,挤眉弄眼。
祥丰没明白,还是一本正色,“正是。青鸦镇的客栈老板灌醉我们后,召集全镇人密议,今早突袭了我们的船,制服了百里老将军和鞠英社,而客栈老板亲带两百人包围神庙,显然要对付月兔,崔推官和温二郎。他们行动迅速又整齐,绝对训练有素,并非普通黑镇匪类。”
“月兔?”王泮林仍问一样的问题。
堇燊清清嗓子,“正事要紧。”
但祥丰答道,“月兔是六姑娘的江湖名号,六姑娘让我们这么称呼的。”姑娘二字一定要省略。
王泮林不太痛快的样子,“明明是我一人的……”抬眼见祥丰一脸不知所以然,叹笑,“说下去吧。”
祥丰就道,“月兔说,赵大将军那幅是混淆视线的,真正有用的只三幅图而已。然而,除了第一张是地图,三幅图里皆隐藏着木兰辞,还是反向指引。暮至黑山头,让我们到青鸦山。暮宿黄河边,让我们住鸣水客栈。只要解开木兰花林图,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堇燊怔半晌,拢眉,下意识摇着头,张开口,却是无声惊讶。
这是一般人能想得到么?
王泮林倒是云淡风轻,“小山已知如何解了?”
祥丰点头,很肯定,“月兔说她只能拿到东西南北四把钥匙,鸦婆婆就会告诉她木兰花林在哪里。”
堇燊听不懂,“东西南北四把钥匙?”
王泮林沉吟,片刻才道,“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对方应该是摆了阵法,让人阵中取物,而且还要取对了物,否则错误的钥匙是打不开门的。”说到这儿,也摇头笑叹,“了得了得,不愧是让我拜倒裙下的姑娘,真真折服。”
堇燊看祥丰腰杆挺得笔直,就好像王泮林夸了他似得,再看自己这边的武生们,个个有些萎靡不振,心想人真不能站错队伍。
于是,他决定提振一下我方士气,“九公子,咱们也该上去了。虽说有点像捡现成便宜,不过兵不厌诈,结果很重要,尤其对九公子你,还有小山姑娘的自尊心而言。你什么都不做,小山姑娘赢了也不高兴。”
上方就是神庙!
大家抢钥匙去吧!
谁先抢到手,算谁赢!
谁先解开的,一点关系没有!
王泮林哈笑,“堇大求胜欲原来这么强,平时还真看不出来。”
堇燊想掐王泮林脖子。让他放水,他说无耻。让他去抢赢面,又成了自己求胜欲强?怎么着?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让堇燊想杀人的两眼瞪着,王泮林不慌不忙,“祥丰,是小山让你来报信的吧?”
祥丰立答,“当然。”
他怎么可能自做主张?
祥丰想了想,干脆直说,“虽然我不明白为何要让九公子捡便宜,毕竟九公子迄今什么都没做,只是暗暗跟在我们后面,显然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泮林还没说话,假装喂鸟的吉康不乐意了。
“谁说我们什么都没做?隐弓堂的人才是黄雀,要不是九公子安排昆大他们解决了隐弓堂布置在两处河道口的假渔船,你们找到东西也不可能顺利离开。”
祥丰立刻作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还真让月兔说中了。她说九公子迟迟没出现,很可能是解决咱们的追兵。而且百里老将军他们的目标太大,和她先前想得不一样,拖后腿的人多了一船子,要是九公子只顾输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才真正没了后招,大伙儿只能一起跳河。”
堇燊一听,对王泮林道,“小山姑娘这意思是不跟你比了?你俩一个比一个任性,好坏由得你们自己说,活生生急死身边人!
“不,不是我们任性,而是形势比人强。隐弓堂对秘密武器势在必得,我们又不能任百里和崔衍知他们成为大今阶下囚。还有整个青鸦镇的人。如果他们曾是赵家军,为赵大将军守在这里,我们岂能眼见他们再遭大今屠杀。此时此刻,比我们当初预想的,要危险得多,如同鹰巢取卵,不是计较我和她输赢的时候。”
堇燊面容一肃,“是我错了,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不过——”王泮林的语气正经不了几句,“堇大听到没?我才是小山的后招哪。”
堇燊仰头看一下蓝天白云,深吸口气,“真是荣幸。”
“她的后招一向只交给小柒。”王泮林岂止荣幸,简直心花怒放。
“也不是吧?还有崔——”堇燊实在想唱反调。
结果,说过崔衍知是桑节南后招的某九,一挥手,“崔衍知不是后招,是挡箭牌。”
堇燊钢牙恨不得咬碎,这不,还是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王泮林瞧堇燊气得咬牙的脸,心头暗笑,随即墨眼流转,淡道,“如此就只能打一场硬仗了!”
再说青鸦山上,这时,东西南北四方列,再分八方列,威赫赫。
崔衍知和林温,一个拔剑,一个拔刀,正要将这个镇当成贼窝,却听节南说了一句话,让他们神情大变。
“我一直很想看赵家军摆阵,平生能如愿,真是大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