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堪称大任者,无私情者才有大爱,长琴生来便性格清冷,便是祝融帝君也说儿子天生冷心冷肠,却不知让天帝与长老们更是满意,长琴长到三百岁,天帝与祝融帝君商议后,便让天界长老们亲自教导,成日里教他天道大义,打算将来要委以重任。
月老宫中姻缘树突然结出一根姻缘线,此乃天界闻所未闻之事,大家只当天定姻缘,等他长到五千岁了,天帝堪破其中天机,才知对长琴矫枉过正。
如今长琴下界走了这么一遭,原来的冷心冷肠一碰到凤息早已被她揉化了,长老们现在该担心的是,长琴如今私情过重,大义反而为轻了,现在也无人知道这天定的情缘,将来是救天界还是会毁了天界。
长琴没心思关心老头的弯弯绕绕,在空中行了一会,便见远方隐约有几朵祥云,老头摇手一指,“天帝与天后来了,你速与他们去吧。”
怀里的凤息越发的惊恐了,原本无力的手突然紧紧揪住他的衣襟,“长琴,你快放我离去,我便不会恨你了!”
长琴硬下心肠不理会她,不过片刻,天帝与天后便行至跟前,而身侧的老头已经没了踪影。
天后看小女儿还在长琴的怀里,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又见凤息涩涩发抖的道,“母后,你说过的,再也不送我去离川,你说过的,你忘了吗?”
天后自然知道她有多恐惧,心疼道,“不用很久,熬过了今晚母后便带你出来。”
“你骗我,五百年前你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天帝想从长琴手中把她接过来,便又见凤息拽住长琴死死的不撒手,也不强求,又了施了法术,速度又快了许多。
凤息把脸埋进了长琴的怀里,低泣道,“长琴,昔日人界有一种化尸散,给活人用了就是生生的骨血分离惨不忍睹,你也曾亲眼见过,我在离川水下便是这种痛楚,我生生受了五百年,你如何能忍心。”
长琴听了脑海里浮现那个画面,心中俱是寒意,她如此惊恐,难道真是如此,若是......
凤息又低泣道,“你不是说你最心疼我吗,你定然不会那么狠心对我,你只要放了我,我便不恨你了。”
长琴脚步微微一顿,天帝沉声道,“你若心软便是害了她。”
长琴心中本是悲愤难耐,见凤息受此苦楚,已然没有了理智,恨道:“那老头说我宠她是害她,陛下又说我心软是害她,那她今日变成这样又是被谁所害!她恨我入骨又是被谁所害!”
天帝哑口无言,心中有些愧疚,不敢看那少年悲愤的脸,更不敢看女儿的脸,转了头往离川飞去。
长琴心中虽恨,却也知只有这么一个法子可以救她,“凤息,你听话,你忍一夜,明日你便可以出来,我去人界给你买桂花糕,你回来便能吃了。”
如今凤息生不如死,那是象人界时几块桂花糕便能哄好的,咬牙切齿的骂道,“长琴你是骗子!我有今日便是你与清河害的,我永远不会再相信你,永远不会再原谅你!若是我还能从离川水出来,断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他说不让自己受离川苦,他说只想见她最后一面便能了心愿,她终归不舍他才会出来的,可他只会骗自己,就象骗自己不会杀阿狸,他还是背着自己杀了,凤息知道再说什么都无用,只能怨恨与惊恐中等待着那钻心刺骨的痛楚。
柳逸跟着天帝走了许久,象要是走到天界的尽头,那里除了一湾碧水,并无特别之处,便又见天帝施了法术,空中突然出现一面水波一般的镜子。
原来离川在另一个空间,难怪他未曾听闻。他跟着天帝进去,入眼是一个幽长走廊,寒意便从周身涌了上来,这里很冷,就象凤息身上的那种寒意。
穿过走廊,便是一开阔的世界,山川河流,不同的是这里目所能及的看到的都是黑色的,就是流动的水都是黑色的,诡异阴寒的湛人。
又跟着天帝进了一个阴森森的洞口,隐约见里透着一丝丝诡异的红光,天帝突然顿了脚,“青鸾,你不要进去,就在此处等我。”
天后犹豫了会点了点头,又伸手摸了摸凤息的头发,“母后明日来接你。”
凤息猛的睁开眼晴,目中似有寒刃闪过,“母后,我恨你!”
天后身子一震,手缩了回来,像是不忍再看,别过脸去。
天帝入了洞口,长琴跟着一直往里走,每隔二三丈便有凶兽看守,原来那抹诡异的红光便是它们的眼睛,这些凶兽个个修为了得,见了天帝瞬间变得温顺,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长琴心中悲凄,五百年了,他的凤息就被关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便也觉得天帝心狠,“以陛下之能,分明可以让凤息避开这些劫难,为何如此心狠!”
天帝没回头,有些无奈道,“便是朕也有无法预测之事,长琴,朕是天帝,却也是凤息的父亲,又怎会舍得她受苦。”
天帝统领六界,是最高贵的神,杀伐决断,从不需要解释,如今看着长琴和凤息,竟也有些怕他们恨他。
走到尽头,眼前是一泓不大的湖水,阴森森的寒意扑面而来,水面上笼罩着一团黑色,水里隐约传来尖锐的笑声,象是恶鬼在嘶咬,便是长琴见多识广,也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天帝指了指湖水,沉声道,“快放她进去。”
长琴低头,凤息已经松开了抓他衣襟的手,似是已然绝望,只睁着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他,天帝喝道,“要等到何时,等她魂飞魄散吗?”
他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不管有多疼,我陪你便是。”
天帝大惊,还没回过神来,长琴已经抱着凤息一起跳进了湖中。
身体浸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水从皮肤浸入了骨血,下一瞬,便又觉得钻心刺骨的痛楚,那已经不是水,而是变成恶灵,遍布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情在嘶咬他的血和肉,身体深处却象是有滚烫的溶岩要把骨头给化了,原来这便是离川之苦,蚀骨穿心之痛。
耳边是凤息撕心裂肺的嘶喊声,“疼!父君放了我!父君放了我!”
凤息在他怀里剧烈的挣扎,长琴痛的根本抱不住她,几次看她的头要浮出水面,瞬间又被什么给了拖下去。
凤息在湖里狂乱的挣扎,一会想要跃出水面,他伸出手想去够她,很快又被她挣脱开来,他看着天帝面色凝重的站在岸边,似想要施法禁锢住凤息。
长琴顿时明白了,自己完好之身尚在水中痛苦难忍,凤息元神将散,要用水聚魂,必是比自己还要痛上百倍。
他急喊道,“陛下不要!”凤息若是痛的连挣扎的自由都没有,定是会疯的。
天帝迟疑了一会,似又想动手,长琴心中着急,忍着巨痛扑过去死死抱住凤息,长琴此刻忘了那噬骨的痛,只觉得心要被掏空了,“陛下不要,她会疯的!”
他却不知凤息五百年就是这么过来的,若是天帝不禁锢她,她早就自尽了。
没有了禁锢,凤息力气大的惊人,神情狂乱已经完全不认的他了,只是本能的想摆脱他,在水里几个翻腾狠狠的将他往岸边的岩石撞去。
他的头被狠狠的撞在岩石上,身上的痛楚让他觉得有些恍惚了,他只记得自己不能放手,“凤息,你看看我,我是柳逸,我也是长琴,无论是人界还是天界,我都最喜欢你,你不是见我抱的女子你便心痛吗,那是因为你也喜欢我,你忍一忍,等熬过了今晚,你就好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她似乎听不见,只是嘶喊着想冲破他的束缚,无论她怎么想挣脱,长琴就死死的抱住她不放,过了许久,她似乎用尽了力气,颓然的靠在他怀中,眉心皱成了一团,又死死的咬着自己唇,红色的血丝从她的唇上漫延开来,一丝丝的湛进了水里。
他想了都没想,扣着她的头便亲了上去,想让她松开紧咬的牙关。
他在人界的时候便偷亲过她很多回,紧张又觉得甜蜜,现在心中只剩凄凉,她在水中突然瞪大了眼睛,意识似渐渐清明过来,恨恨的别过脸不让他碰她的脸。
她分明是在水里,可长琴却觉得自己看到她在流泪,他又抱紧了她,“你看,活着多好啊,以后我们可以去人界生活,带上阿狸还有杏儿,我天天给你买桂花糕,我会陪你去喝酒,陪你去赌钱,你要是消失了,这些都不能做了。”
她断断续续道,“你知道有多疼吗,若是你象我这般生不如死,我定是会不忍心放了你的,你现在就是跳下来有什么用,我疼的越发厉害……你滚……你滚……”
他咬牙道,“我是不会走的,倘若水底下的人是我,我自是不要你放的,就是为了你,我也要活着。”
凤息,若是可以交换,我宁愿代替你在离川水下千年万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