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来人
经过这次风波,西山军营算是走上了赵石希望的正轨,这之后又有李全寿代表景王来军营劳军,之后便住了下来,李全寿小小年纪,正是个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时候,这里的人又都知道他乃景王世子,刻意巴结之下,玩的自然是不亦乐乎。
杨胜和折沐两个这才知道原来之前那个赵石的小表弟乃是景王世子,心中讶异之余,见赵石和这位世子的关系着实亲近,更坐实了外间赵石乃景王第一心腹之人的传闻,以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知道京师如今风波暗涌,虽是说不好太子失宠到了什么地步,但景王如今声势日隆,俨然已经有盖过太子的势头,五王那里还在潼关,这帝位之争到了现在,在他们来说已然成了一件扑朔迷离之事。
有人巴不得想远离这帝位之争的漩涡,但他们两个年纪都轻,野心又是不小,都是巴不得景王能登上大宝,那他们这些人也便水涨船高,将来的位份可就不好说的紧了,既然如此想法,这之后更是铁了心的要跟着这位大人搏上一搏,在练兵上面更是不遗余力。
像他们这样的念头的人也不在少数,这里就不一一细表了,说起来左卫如今军官的年龄都是不大,如张峰聚等那些武进士除杜山虎之外没一个是超过三十岁的,若没些想头也便不会来京参加武举,此时见赵石野心勃勃,和那些暮气沉沉的将军俨然两样儿,寒门出身,又得景王爱重,如此这般,多数人心里也起了追随之心的。
军营中伤病虽是不断,但这场面却越发的火热了起来。又是半月的整训下来,就连身体最强壮的军兵也有些吃不住劲儿的时候,赵石终于下令开始休整,五百体力最是充沛,训练中表现上佳地另组一营,名为锋字营,其中再配上二百骑军,这七百军兵。将来便是披坚执锐,临敌冲阵的角色了,也可以分拆开来,当做斥候放出去,对于军卒怎么运使才算得当,赵石如今还没个清晰的概念,所幸他有的时候虽是独断专行,但领军上面却能常与杜山虎等人商量。
将所有羽林军士都训练成精锐之士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也是这些领兵官的共识,但先让一部分人露出头角来还是可行之举,于是便组建了这个锋字营,这其实已经算得上是一种对军制的改革举措了,若是在平日。羽林军士乃皇家亲卫,别说这等的改革了,便是一举一动都会受到来自方方面面地阻扰掣肘的,但照着如今的情势。组建这个锋字营却是轻而易举,头一天折子才到兵部,第二天便准了的,着实少去了许多的麻烦。
赵石到不是怕这些麻烦,不过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在冷兵器时代,还是在前世,一只精锐的军队至少应该是一支体能充沛。拖不垮,累不倒,适应各种气候地形,掌握各种军事技能的军队,眼前地不论是锋字营还是这五千羽林军士都还差的远,但迫在眉睫的就是京师的形势,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有大变发生,而组建这个锋字营便是为了迎接这个变局而设。这也就是目标了。既然有了目的,那么野战之类地东西尽可放下。这巷战,攻坚战便是当前首要让军士们熟悉的战场环境了。
在这个上面赵石却是最有心得的,这还是在冬天,他便已经让人在军营中修建起了一些障碍参照,军士以十人为一组,在其中摸爬滚打,什么层层渗透,什么重点阻击,什么相互掩护,突然破袭等等手段都让他搬了出来,在现有的军事手段允许范围之内,他尽可能地让更多的兵士熟悉这种在复杂的街市环境下的作战技能,而这些手段首要的条件便是反映迅速,体力充沛,行动目的准确明了,为此,体能训练是一时也放不下的,晚上的时候也被他运用了起来,不论是这些领兵官儿,还是那些下级军官,都被他召集起来传授各种特种作战技能。
这些人哪里懂得这个,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感觉,但明眼之人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的,在哪里是什么战阵演练,明显是要进行夺城之战嘛,这些人也都知道,若是攻城,最让将领头疼的便是敌军龟缩于城内,借着房屋的掩护誓死跟攻城军队周旋,如果攻城之战演变成这样,那么就算是胜了,也是一场惨胜罢了,历史上不乏这样的例子,就近了说,唐末乱世,大军征伐,这样的战例也是俯拾皆是的。
既然明白了这点,这位大人存的是个什么心思也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长安郊外,若是夺城,能夺哪座城池?想到了关节处,有些人便已经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地感觉了。
左卫上下官兵将校以前虽说都是散漫惯了,论起实力来甚至不如禁军,但在政治嗅觉上面那些镇军禁军是拍马也赶不上这些人地,这样的情形再加上之前皇位之争本就如火如荼,明白过味儿来地人是越来越多,有些人训练是越发刻苦,想到从龙之功自然是动力十足了,有些别有怀抱的则是惴惴不安,奈何自从进了这西山军营,和外界的消息往来便断了,想要的向外传递些消息是难避登天,便是这十天的休整,军营内外也是戒备森严,别说传递消息了,只雷打不动的早午晚三次查人你就躲不过去。
最主要的却是好像太子以及京中那些大人物儿们,除了景王这里以外,其他人都将羽林左卫忘了一般,不过到也不怪这些人掉以轻心,左卫之前的情形是谁都看在眼里的,这哪里还像是一支军队,人心涣散不说,主官被抓进了大理寺,现在还压着不放,罪名更是越来越重,有心人都知道。李延禄算是毁了的,再加上一些几乎将低级军官一网打尽,虽然后来又放出来了一些,但主官刚才新换,又没有多少心腹之人可用,背后的景王根基尚浅,也帮不了什么忙,才刚三个多月。之前虽说李全德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但任谁也是不信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大人能如此快地收拢军心,即便是这位大人坐稳了指挥使的位子,但左卫堪不堪用还得两说着,就左卫那些大老爷,对他们指望多了岂不是笑话一般了?
年前还有人有意无意的来西山周遭瞄上一瞄,但如今天寒地冻的,可就没人耐得下这个辛苦来西山这里转悠了。如此一来,就算有些人想将军营情形传递出去,也找不到接头之人的。
十天休整,别的不说,总算是让人能回上一口气过来。这时军营之中秩序井然,只三个多月,经过没日没夜的整训,军纪军规便已经在这些人身上刻上了烙印。再无之前的散漫情形发生。
有些官兵坐在自己屋子里大口吃着煮地烂熟的牛羊肉,这心里也是不无感慨,想想之前几个月如同走了一遭阎王路,当真是有苦不堪言的感觉在的,但是看着手上,身上那些个摸爬滚打弄出来的伤疤,再感觉一下浑身上下好像弥漫的要溢出来一般的精力,还有这日渐精壮的体魄。这自豪之感肯定是少不了地。
听说大人之后就要教咱们那个什么格斗之术了声音从一间冒着酒肉香气的屋子中传了出来,说的话夹杂着咀嚼的声响便也变得有些含糊不清。
嘿嘿一人却是笑了一声出来,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出自将门?要说谁没两下子那是胡扯,但照着大人的功夫,那还真就差地远了,不过话说回来,大人能真心实意的教给咱们真功夫?就说你老杨家的枪法吧,那在军中传的是神乎其神。但谁听说杨家地人教过旁的人枪法的?就咱们这位大人无私到了这个地步?将辛苦学来的把式教给咱们。咱们和他不沾亲不带故的我看这事有些玄乎。
你就别操那个闲心,我们杨家的枪法是名声在外。别说你们了,我这个旁支子弟可也没得了真传,不是直系嫡子,就算你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
不过咱们这位大人与别的人可不一样,你是没见过他那些亲兵,前些时日有几个不服气的上去领教了一番,我就在旁边看着地,十几个人轮流上去,三下五除二,人就倒了一地,人家好像还没将身子暖开呢。
我仔细瞧了,那功夫到真像是咱们军中传出来的,不过又没见过,可见是人家秘传的压箱底功夫,既然连亲兵都教授了,再教给咱们这些人好像也不算个什么大事不是?
你们若是不信,前些日子一营的那个李三儿李队正不是伤了胳膊吗?你们去问问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啧啧,这几个月兄弟几个算是熬出来了,前些日子不说别人,就咱这里也想着回家抱着老婆看孩子算了,反正吃喝不愁的,何苦受这个罪来着?
但大人说的那些话旁的也就算了,就这功夫咱说什么也得学回去,总得给儿孙留下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不是?若大人没骗咱们,这些苦吃地就算值了。
哟,我说,你们几个他奶奶地是饿鬼投胎怎的?这么一会儿就吃地见了底,以前山珍海味摆在你们面前也没见你们这个样子的,他娘的现在杨老四,你他娘的吃的最多,给哥哥我留点。
这些闲言碎语各个居处中都少不了的,有些人只记着功夫得学到手,有些人却为前程担着心思,赵石这里却是迎来了一个人。
站在他面前的这人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袍儿,身子高大健壮,脸上虽然冻的有些发青,但这精神头却是一点不见萎靡,蓬乱的胡须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一双眼睛表面上透着谦恭之色,但偶尔露出的那种凶悍和狠毒却怎么也逃不过赵石的眼睛的。
这人只是微微抱了抱拳,声音透着嘶哑,某家方四,见过赵大人。
屋子里这时除了程顺之外便只有杜山虎在了,赵石摆了摆手,坐下说话吧,四哥那里可是已经准备的妥当了?
这个方四也不客气,身后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咕咚咚几口便灌了下去,之后才擦了擦水迹淋漓的胡子笑道:这顶风冒雪的,没个把人折腾死,还是大人这里酒好,够劲道大人是直爽人,某家这里也不废话,您的名声我们从匪老大那里都听说过了的,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咱们这些弟兄心底里都佩服的很的。
他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脸上却一丝佩服尊敬的意思也无,一把撕开棉袍的扣子,里面却露出一排插在环扣中的短刀,随后嘿嘿笑道:咱们这些人干的无本的买卖,还用得着什么准备?无非就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匪老大那里说了,他已经带着二百弟兄上路了,让某家来这里支应一声儿,地界儿离的有些远,他娘的又不能骑马大摇大摆的过来,所以估摸着怎么也得三月头儿上到这里。
嘿嘿,到时候咱们这几百弟兄的命可就都操在大人手里了,咱们这些人掉脑袋的事情干的多了,这时节什么事儿也就都得防着一些,落脚的地方就不告诉大人了,之后自有人会再跟大人联系,大人心里不会有什么疙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