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人走到门前朝四周巡视一番,见周围早已风平浪静。
侍卫们闻声方才火急火燎从不远处赶来,老人见他们正往此处来便摆摆手示意。他们本就知晓老人素来不喜别人打扰,见老人安然无恙便没去打搅。又到四周追踪可疑之人。
老人明白此时已经安全,便掩上木门走进屋内。
赵卿卿已然将血蝶收入盒中,正满怀好奇的观察这屋子。
“小姑娘,老夫是在此处清修之人,极少离开这院子,你又怎会见过。那些蜘蛛恐怕是受到愚人摆布,才会到此打搅老夫。”老人捋了捋胡子,回答她方才问的话。
老人打量她一番,见小姑娘明眸善昧,灵动俏皮看似普通人家柔弱的小女儿,可竟然在豢养吸食人血的血蝶。手腕上的银镯看似寻常却能操纵蛊惑。
他暗想,小姑娘定不是简单人物。又问道:“方才你说你是二公子的贴身侍卫,就是他前些日子新招的女侍卫?”
赵卿卿见他问自己便点点头:“正是。”看极为简朴的屋中周遭又寂静非凡她茫然不解问道:
“老爷爷,您为何要在此清修?那样岂不是会很无趣?”
“非也,人生难得清静,正是要在此才能真正心无杂念,不让凡尘俗世污了眼。”老人眸中淡然可看出其心如止水。
“哦。”她似懂非懂点点头。
“小姑娘,你这通体血色的蝴蝶是从何而来的?为何忽然到此?”虽然她已将血蝶收入盒中,可老人却依然记得方才一幕。
赵卿卿也是诧异:“这是我养的蝴蝶,刚才它突然就飞到这里,我也不知是为何。”
“看你并非江南之人,为何会到青云山庄做侍卫?”
“老爷爷你竟然连这都能看出来,我是南疆人士,到江南是有事要做,无意之中便做了这里的侍卫,老爷爷你又是什么人?”她心中油然而生敬意,眨眨眼问道。
看白发老人眉宇之间的清冷,她不由得想到云晔,这两个人竟有几分相似。
“老夫只是每日在此扫地的罢了。”老人神情自若,走到案边扫了扫桌椅摔碎落下的木屑。提起茶壶斟了一杯递给赵卿卿。
“多谢爷爷。”她接过竹制茶杯,茶水清澈澄明,入口清香至极,不由得夸到:
“这茶真香啊!老爷爷能不能再给我一杯?”
老人摇摇头:“凡事点到为止,你第一回饮觉得清香可口,第二回却不一定如此。倒不如就让方才之感永存心中。”
她不舍的放下茶杯:“老爷爷,您真像我们公子,他也总喜欢这样说教,还总是头头是道。”
“这样说你家公子,不怕责罚?”老人眉眼顿开一笑,负手而立自有一番气派。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爷爷,方才我救了你,要是你还将此事告诉公子,那岂不是对我恩将仇报?”
老人含笑摇摇头,真是个俏皮的小姑娘,云晔那个闷葫芦定然不会觉得无趣了。
“老夫自然不会说,”他话锋一转:“小姑娘,方才你说你是南疆人士,老夫正好有个旧友乃南疆五毒派之人,不知令尊尊姓是何字?”
她一听老爷爷竟与五毒派之人相识,心中忽然萌生亲切之感,便如实说与他:
“我爹爹姓赵,名善之,正是五毒派之人,老爷爷您认得他?”
“果然如此。”她的话印证了他心中最后一点疑惑,老人淡淡一笑:“想来,令尊之父确实乃老夫旧友。”
赵卿卿听闻此言更是惊讶,原来此人竟然是祖父的旧友。
“没想到卿卿在此还能找到祖父旧友,祖父在天之灵定然会高兴的。”她有些感动。
祖父早已仙去,若知晓他的友人念及他定然会欣喜。
“原来你便是卿卿。”
老人虽隐约猜到,但听她亲自说出还是略微惊讶。
“是啊,老爷爷您认得我?”她心下喜悦。
到青云山庄怎么久,她还是头一回能这样不必隐藏身份。
老人神秘一笑,骤然耳朵一动,察觉四周草木微动,像是自言自语般道:
“又有人来了,今日真是热闹。”
赵卿卿心中紧张,透过门缝往外瞧去。原来是云晔带着侍卫往此处来了。
想着云晔去探望云夫人前,特意嘱咐她独自在院中练功不得偷懒。她原想趁着他不在暂时休息片刻,谁知血蝶竟飞到此处。
若是云晔回来瞧不见她,指不定要罚她,因此不敢久留。
“老爷爷,是公子来了,若是他瞧见我在这儿偷懒,定会罚我的,我得先走了。”眼见云晔往此处来,赵卿卿匆匆向老人解释。又不忘嘱咐他:
“老爷爷,您可千万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他们都不知道呢!”
老人当然知晓她所谓之事,便答应她:“自然。”
赵卿卿从老人指引的方向离去,所幸无人发现得以安全回到院中。
翠竹疏影摇曳,竹叶铺陈满地。寂静竹林难得有足音喧哗。
云晔知晓屋内人素来最厌恶吵闹喧哗,便命侍卫门在竹林中等候。
他独自行至屋前见屋门紧闭,便躬身朝屋内人道:
“祖父,孙儿前来求见。”
片刻后门被人打开,鹤发老人从屋中走出来,自带威严风姿。
“孙儿拜见祖父。”云晔作揖道。
“怎么想起到此处来了?”云隐声音低沉。
他正是云晔嫡亲祖父,也便是青云山庄的老太爷。
云晔恭敬请罪道:“今日之事是孙儿疏忽,请祖父赐罪。”
“今日是有人蓄意而为,且也是老夫命人不得靠近竹林打搅老夫清修,你何罪之有?”云隐道。
他在竹林已然数年,早年云晔安排侍卫在此守护也被他斥责回去,今日之事他亦能知晓实乃有人蓄意想要他手中的东西。
“祖父放心,孙儿定会尽快找到凶手。”云晔道。
“嗯。”云隐颔首。
自他隐匿竹林后他便将青云山庄的权力交给云晔,虽青云山庄分扶云院与弄云院,但实则实权在云晔手中。
“不知祖父可曾见到可疑之人?”
“未曾。”云隐摇摇头道。
他在他面前永远这般循规蹈矩:“孙儿先行告退,若有消息定派人会禀告祖父。”
“不必了,若是查明真相如何处置任凭你亲自裁决,我最厌烦这些事,不必再来烦我。”
云隐向来厌恶这些事,其实此事何人所为他早已心中有数。
“是。”
云晔知晓云隐不喜打扰,便也没有久留。
经过竹林时,听风到他身边与之耳语:
“公子,叶儿好像来过。”
云晔面色沉了几分,眸中不知酝酿着怎样的情绪。
赵卿卿回到扶云院将蝴蝶放置好后,便到院中练剑。这套剑法正是云晔前段时日教她的。
大约一盏茶后。
她便见云晔回到院中,想来自己练剑练得已经足够。于是收了剑,随意拭了拭额上的汗,跑上前去。
“公子,您回来了,我已经将剑法练熟了。”她笑逐颜开。
“嗯。”云晔颔首,走到屋前。
“夫人身子可痊愈了?”她紧随其后问道,按理来讲萧沐风曾说云夫人的病大约一个月便可痊愈。
“再调养几日便可痊愈。”云晔道,他望了望身边面色红润宛如桃花之人,又问:
“你一直在练剑?”
当然不是。她才从外头回来不久呢!
但这话若是告诉了他,岂不是要被责罚?可又觉得自己瞒不过他的眼睛,便摇摇头。
“去哪儿了?”他淡淡问道,不见面上有半分不悦。
“我回房休息了一会儿,”她解释,“练了这么久有点口干舌燥,所以回去饮水。”
说这话时,她心虚至极。可自己的身份又不得暴露,只能咬牙道。
云晔见她低着头并没有追问,只让她进屋将他榻边的长剑取出来。
长剑在手,她眸子放光,这正是那天夜里看到云晔练剑时用的。剑身以玄铁而铸,剑鞘银白雕琢银云麒麟纹络,垂挂着银色白玉流苏。可见其主之冷淡。
“公子,您的剑取来了。”赵卿卿将剑递给她。
云晔将剑鞘丢给听风,手上之剑刃如秋光,映着一袭绛紫纱裙。
“过来,”他望向她:“与我练剑。”
让她去取剑就是要与她练剑的?她早该想到。
“好。”她撇嘴。
云晔剑法飘逸高超,招数变化无穷,又一直主动出击。可赵卿卿还是初学剑术,自然不如他运用自如,随心所欲,光是退避便已手忙脚乱。
可云晔竟然对她丝毫不让,全然没有当做是练剑的意思,几番击落她手中的长剑。
见他眸光凛然,宛如手中长剑的冷光。
赵卿卿心中满肚狐疑,公子今日又是怎么了?每一招都势如闪电,简直是要将她刺出窟窿来。
二十招下来,尽管赵卿卿使劲浑身解数,也无力招架他这剑法。况且她此前便在练剑,如今更是疲累。
她实则委屈,他这哪儿像在练剑,分明就是将她当做仇人对待。
于是,在他再一次执剑刺来时,她没有抵挡。只放下手中的剑,闭上了眼静候那一剑。
剑“哐当”落地,风似乎在面前凝滞,她还不敢睁眼。
“不怕死吗?”对面的声音传来,可见其心中气闷。
怎么可能不怕?但这样下去她也会累死的。
听到声音她才睁眼,云晔将剑丢给听风。
“你这样下去我才会死呢!”她小声嘟囔。
见他斜睨自己一眼,她一改面色粲然笑道:“公子您剑术高超,我要是再比下去手腕都要断了。”
这可是实话。几回被他击落长剑,她的手腕震得生疼。
他眸光不似方才那般冷然,逐渐润上几分温和。
不等他开口,便有侍卫神色匆匆进来禀告。
“公子,夫人病情忽然发作,现在情况十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