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邻笑道:“兄长这拖字诀并无其他奥妙,今日兄长所做,很是不错。”桓治道:“那接下来,为兄该如何行事?”桓邻道:“兄长,刘子初此来为王公美传达书信,令诸郡太守前往零陵述职。但此事甚大,你我皆主公旧部,因受主公赏识,方有今日。此等大事,你我当以主公为马首是瞻。但主公愿从王公美之令,你我别无二话,如主公不愿从王公美之令,又另当别论。当下之急,你我应先以书信报于主公,等主公有所决定再说。”
桓治颔首赞同道:“兄弟所言甚是,你便修书一封报于主公。”桓邻颔首道:“是,兄长。”言罢,桓邻正欲退下,桓治又出言阻道:“且慢,兄弟明日这刘子初,兄长我该如何应付?”桓邻笑道:“此事易尔,兄长明日只需避而不见,让家人推说外出处理郡务。若刘子初知趣,便会自行离去。若是这刘子初不知趣,拖他个十天半月,待主公有了决定,再见他也不迟。”桓治听罢,颔首赞同道:“便依兄弟所言。”
桓邻见状道:“若兄长无事,邻先行告退了。”桓治挥手道:“你且自去。”桓邻听罢,施礼告退而去。
翌日,天色将尽晌午,刘巴方从酒醉中醒来。桓治家人见刘巴起身,忙来侍候刘巴洗漱。刘巴因宿醉,头痛难耐,以手附额问道:“现在是何时辰?”桓治家人回道:“回禀先生,现在已是巳时末。”刘巴道:“不想已是巳时末,不知你家主人现在何处?”
家人答道:“回先生,我家主人因郡中乌浒人有不稳之迹,是以赶往该处处理事务。因事发突然不及向先生告别,我家主人还说请刘先生恕罪。”刘巴顿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当下头也不痛了,急忙追问道:“那你可知你家主人何时可回?”家人道:“先生,奴婢也不知。视事情大小而定,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天半月。”
刘巴又忙追问道:“那你可知你家主人所往何处?”家人摇头道:“先生,这等大事,奴婢如何能知?且乌浒人在郡中分布甚广,当何处有不稳之迹,我家主人便往何处去,更不可得知。”刘巴听罢,心中顿明,这哪是什么乌浒人有不稳之迹,分明这桓治是躲自己去了。恐怕自己是一时见不到这桓治了。还是自己太嫩,竟让这桓治躲过去了。
当下刘巴心中计议已定,道:“如此,你便待你家主人回来时,告与他知,恕巴无礼,不辞而别。”家人惊道:“先生这是为何啊?”刘巴道:“你且与你家主人说,说我身负重任,既然桓太守一时不能回来,我只好先行告辞,待我回程之时,再来与太守告罪。”
说罢,刘巴洗漱已毕,也不理桓治家人,自顾收拾行装,不辞而去。家人见刘表去意甚坚,也不敢阻拦,待刘巴出府,这才至后堂回禀。
家人至后堂,与门外请示,片刻便有亲随传其入内。家人入得堂,但见原本外出视事的桓治,赫然坐于堂上。桓治见家人到,问道:“那刘子初已经走了?”家人恭敬回道:“禀主人,刘先生已走,还说请主人恕他不辞而别,待回程时亲自来向主人告罪。”桓治颔首道:“我已知之,你且退下。”家人听罢,依命退下。
待家人退下后,桓治对乃弟笑道:“兄弟,这刘子初,果如你所料甚是知趣。”边上桓邻抚须笑而不语。
桓家兄弟反应暂且按下不表。却说刘巴生了一肚子闷气,出了太守府与随从汇合,有望苍梧郡而去。
刘巴并随从,一路风尘仆仆赶至苍梧郡,早有太守史璜命人接了。这苍梧太守史璜乃刘巴之祖刘曜旧部,刘曜曾任苍梧太守,史璜在其手下任事多年。刘曜离职之后,举史璜为苍梧太守,朝廷允之。刘曜死后,史璜与刘巴之父刘祥多有来往。刘祥为孙坚所杀,史璜也亲至吊唁。是以两家乃是世交,史璜视刘巴为世侄。
史璜见刘巴到,早已设下酒宴款待。刘巴因受桓治一事教训,酒宴一开始,虽有些不合礼数,刘巴还是先道:“世叔在上,请恕小侄无礼。此番小侄奉主公王交州之命,前来叔父处投书信,若是叔父愿从王交州之命,还请叔父择期往零陵述职。”
史璜笑道:“王交州即以世侄为使,又有朝廷大义,我这做世叔的,但凭你这一句叔父,也得为你捧场。这样为叔不日即至零陵向州牧大人述职。”刘巴大喜,离席施礼道:“巴先行谢过叔父。”史璜摆手道:“贤侄,不必多礼。来。来,且用酒肉。”
刘巴心下虽喜,但受前番教训,酒肉只得八分时,便向史璜告罪退下。
翌日一早,刘巴又早早起来,向史璜再次确定,得史璜肯定答复,方才放下心来。史璜见刘巴如此紧张,便开口道:“贤侄,我劝你一句,这交州乃是士家之交州。其余诸郡你解可不必去,但去交趾一郡即可。但得士燮点头,交州便属王交州所有。”刘巴听罢,顿时明了。当下施礼谢道:“多谢叔父指点,小侄这便望交趾去。”说罢,刘巴便辞时候而去。
史璜见刘巴一点即透,心下也是高兴,当下送别刘巴,自去零陵述职,暂且不提。
却说刘巴得史璜指点,一路也不耽搁,径直望交趾而去。路上行了约有数日,方至交趾郡治。刘巴到龙编时,天色将近黄昏。刘巴先至太守府外投书。府外军士接过书信道:“天色已晚,太守大人已不视事,书信我暂且收下,你且明日再来听候通报。”刘巴无奈只得先望驿馆安顿。
翌日一早,刘巴便离了驿馆,来到太守府门前。守门军士见刘巴到,趾高气昂的道:“你且在此稍待,我这便去为你通报。”
刘巴在门前等了约有半个时辰,军士方出来将其引进。军士将刘巴引至偏厅,便离去,留下刘巴一人等候。好在这次只等了片刻,便有一青年入厅来。刘巴见这青年到,先施一礼道:“在下零陵刘巴,刘子初。特来拜见交趾太守大人,不知太守大人何时能拨亢一见?”
那青年也不回礼,径直行至偏厅上首坐下,方道:“我乃交趾太守之子,士徽也。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刘巴也不气恼,再施一礼道:“原来是士公子当面。巴此次前来是奉交州牧王公美大人之命,召士太守往零陵一行。”那士徽霍然起身,大声喝道:“大胆,好你个刘子初,竟敢假冒官使。朝廷早有诣旨,令南阳张津,张子云大人任交州牧一职。你竟敢冒称什么王公美交州牧使者,真是胆大包天。来人呐。”
只见厅下闯进几名军士,拱手应道:“在!”士徽军士到,急智刘巴道:“与我将这冒称使者之人,乱棍赶出。”军士齐道:“遵命!”说罢,军士掣出棍棒要来赶刘巴。刘巴忙大声道:“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士徽只是站在厅上冷笑,并不答刘巴。
刘巴见状,自知事有古怪,便道:“如此,巴要不劳烦公子费心,我自会走。”说罢。刘巴便转身出了太守府。刘巴至驿馆汇合了随从取了行李,便往城外去。
随从见刘巴行色匆匆,便奇道:“先生,可是事已办成,要望他处去?”刘巴道:“你且莫问,我自有安排。”随从听罢,遂不敢问。
刘巴携随从径望城外小镇安顿,又遣一名随从往城内探听消息。不几日,随从回报,原来李傕允张青任交州牧,郭汜又任张津为交州。张津又于前几日,由扬州至南海郡上任,士家已投于张津。刘巴闻报,遂与随从回荆南。
却说士燮这日正坐府中,正好士徽随左右。士燮忽问道:“这张子云已遣使来,怎不听荆南王公美有和动静?”士徽回道:“禀父亲大人,王公美曾遣零陵刘子初前来交趾,已为孩儿赶走。”
士燮听言大惊,道:“我怎不知?”士徽答道:“些许小事,还用劳烦父亲大人?孩儿代为解决便是。”士燮怒道:“糊涂,你这是为我士家招领灭顶之灾。”士徽听得父亲此言,忙跪地道:“父亲大人,且听孩儿一言。”士燮拂袖道:“我倒要听听你大理。”
士徽道:“荆南王公美,兵强马壮,又有贤臣良将相佐,犹如猛虎。我士家在交州据有四郡之地,王公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必不能容我等,由此而往,又与现在何异?张津子云虽是名士,但其孤身入交州。犹如无根飘萍,若无我士家相助,其焉能在交州立足?是以两害相权,取其轻。若王公美入主交州,必无士家立足之地。何不联合张津,我等既有大义在手,未必不能与王公美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