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跑上楼低声道:“几位客官是外地人,不懂本地规矩也就罢了。但是千万不要谈及国事,若是被官府的人听到,那可是要拉出去砍头的。弄不好还要诛灭九族,那可是天大的祸事呀!”
石秀正要上前争辩,张青一把拦住了他,轻言细语对着老板说道:“掌柜的,刚才我这位兄弟喝得有些多,所以说了不清不楚的胡话,明天一觉醒来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如果有什么话你听到刺耳,就当没有听到,可千万不要见怪呀!”
老板连连点头:“刚才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待会儿也希望不要听到了。”
张青微笑着点头。
老板眨了眨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张青问道:“掌柜的还有什么事吗?”
老板有些为难地说道:“你们是外地人,可能对本地的有些事情不大清楚。在江州这块地面,可要小心行事才好。”
“你这老板好没道理,净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李彩霞是直性子,最不喜欢听这些磨磨蹭蹭不着边际的话。她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老娘天不怕地不怕,惹毛了人头也当西瓜砍,难道还怕官府来人抓我不成?”
看到李彩霞凶神恶煞的模样,老板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造次,转身便要走。
张青连忙把他拦住,温和地说道:“掌柜的话只说了一半,难道另外一半想烂到肚子里面吗?”
老板看这张青表情温和气质优雅,完全不像他身后两人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把事情的厉害关系告诉他,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他转过身,往四周上下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人能听到,才低声神秘地说道:“告诉你们,浔阳江边的渔夫联合会可不是好惹的。他们本是三五成群的渔夫,后来推崇两个兄弟为首领,势力越发强大。早在三年前他们就霸占了浔阳江的渔业资源,别人想去垂钓打鱼必须经过他们同意,就连在市场上卖鱼都要根据他们的配额预定,官府也惧他们三分呀“
他接着说出了重点,“刚才这李逵要去浔阳江为几位找鲜活鲤鱼。若是别人兴许多花些钱还能买到几条,可是他去的话恐怕要吃大亏了。”
听到老板说得煞有介事,仿佛渔夫联合会就是当地一霸,李逵就是羊入虎口的模样。
“铁牛这么厉害的身手,在浔阳江边也会吃亏?”张青心中连连发笑,这李逵是水浒中杀人狂魔。他一对板斧那可以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为梁山立下汗马功劳。难道还怕区区浔阳江边的什么渔夫联合会吗?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问道:“为什么他去会吃亏?”
“因为刚才他打的白面汉子就是渔夫联合会两个头领之一。两个仇人见面,还能不生出波澜吗?”老板低声说道。
“我看那人的本领也不怎么样,他是谁呀?”张青漫不经心地问道。
老板哼了一声却不答话。那表情,仿佛是张青孤陋寡闻。
张青有些乐了,这个老板还真有些酸腐之气。他连忙拱手答礼道:“刚才是我话说过头了,还请掌柜的多多谅解。”
老板又是一叹道:“你是不知道。这人在陆地上的本领的确不怎样,但在水下的功夫我可以打赌,普天之下他若是排名第二就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有这么厉害,我却不信。”石秀一副怀疑的表情,吹牛也不至于吹破天吧。
李彩霞虽然没有开口,但对老板说的话也是嗤之以鼻。
但是,张青心中却咯噔一下。刚才那白面汉子一身充实的肌肉,浑身肌肤净白如雪。而且老板说他水中的本领天下第一,莫非他就是《水浒全传》中的浪里白条张顺。而他的哥哥就是船火儿张横?!
若真是他们兄弟俩,那么依李逵的火爆脾气,他跑到浔阳江边必定要吃一番苦头。
他猛然问道:“掌柜的,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浪里白条张顺?”
老板被他这一问吓了一跳,连连回应道:“不错,就是浪里白条张顺。此人从小精通水性,三岁就可以游过浔阳江,五岁已经可以赤手捞鱼。听说他可以在水中潜个七天七夜不出水,吃喝拉撒都在江底。就凭这些本事,李逵还不被他折磨得够呛。”
“掌柜,算账。”张青没等他把话说完,小跑着往楼下而去。
石秀和李彩霞面面相觑,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两人尾随着张青一路朝浔阳江边而去。
待离江边不过百步距离,他们看到无数的百姓将江边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里外外、重重叠叠。看不到的人竟然爬上了大树,站在树杈上吆喝。
“难道已经打起来了?”张青拨开人群,尽力往江边挤。
只见这几百之众的百姓频频起哄,频频呼喊,就好像过年看大戏一般热闹。
张青刚刚挤到最前头,便看见李逵正在江边闹腾。他对面的一艘小船上,浪里白条张顺,也就是酒肆中被打的白面汉子,浑身**只穿条短裤。他手持着划船的竹竿,正在挑逗李逵。
“你这厮,有本事就下来。”张顺站在船上就像尊铁塔般,让人肃然起敬。
李逵也高声喊道:“有本事你上来。”他一脸黝黑,犹如黑面太岁,煞是可怕。
一黑一白在陆上船上你来我往的对骂,惹得吃瓜群众们大为不满。
“怎么还不打,我们都等了半天。”
“就是,逞口舌之勇有什么意思,打起来了才过瘾。”
……
张青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原来喜欢看热闹的习惯,中国自古就有呀。也难怪现代的人喜欢看热闹,就是陆上被汽车碾死条狗都要看半天,更别说有人要跳楼。那简直就是万人空巷,热闹纷繁呀!
他刚要上前劝阻李逵,却见张顺用长长的竹竿不断敲打李逵。
李逵是个耿直性格,见对方如此调戏他,便动了肝火。一个箭步便跳上渔船。
张青大喊糟糕,连忙跑过去想阻止他。
可惜为时已晚。张顺哈哈大笑几声,竹竿划动。这艘渔船就像离弦之箭般往江心去了。
“完了,这下李逵不死也得脱层皮呀!”张青感叹道。
那李逵在小小渔船上,虽然他也懂水性,却哪里有张顺精通。
张顺一面划着小船,一面暗中使劲左右颠簸。李逵失去重心站立不稳,不敢轻举妄动,更别提过来和张顺厮打。
待来到江心,张顺把竹竿一扔,哈哈大笑道:“今天我就让你认识认识浪里白条张顺,看你有几条命送给我打。”
他腿上使劲,小船竟然歪歪斜斜动起来,最后竟然猛然翻了过去,船底朝天。
只看到一串气泡上升,紧接着就是一白一黑两人露出水面。
张青真切看见,在浔阳江面中心,张顺信手把李逵提起来,又狠狠淹下去。
两人在江心里面清波碧浪中间,一个浑身黑肉,一个肤如白霜。两人打成一团,绞在一块。
江岸上几百人看到打得如此精彩,个个都在大声喝采。
“加油,给我狠狠打,让我看个痛快!”
“张顺,给那个黑煤炭点苦头吃,叫他赌钱的时候赖账。”
“铁牛,给我把张顺狠狠的抽,谁叫他平日里欺行霸市惯了,吃点苦头才知道煮饭的锅是铁打的。”
……
不一会儿,胜负已分。张青看见李逵被张顺在水里摁住,浸得双眼翻白。
张顺把李逵像小鸡一样提起来又按下去,来来回回淹了数十次。弄得李逵有气无力,有劲无处使,最后竟然昏阙过去。
张顺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径直游到岸边。
张青连忙跑过去拱手答礼道:“刚才不知壮士是浪里白条张顺,真是失敬失敬呀!”
张顺看了看张青,呵呵一笑道:“我认识你。刚才我在酒肆和李逵厮打了一番,还是你帮着赔付银两才让我走脱。”
他拱手回礼道:“你也算是条好汉,我敬重你。”
张青指着江心还在扑腾着,但已渐渐下沉的李逵说道:“壮士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李逵,把他救上来,也算善事一件。”
张顺回头望了望李逵,又看了看张青,最后点头道:“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今番我就饶了这厮性命。”
只见张顺游回江心,犹如龙入大海、鱼翔浅底。不但速度快得惊人,那姿势更是妙不可言。
张青轻叹,若这浪里白条张顺生在现代,那么奥运会上什么菲尔普斯、索普之类简直就是小儿科,轻轻松松就可以打破所有世界纪录。
不到一刻,张顺游到江心。他轻轻拉住李逵一只手,两条腿踏着水浪,竟如履平地。
但见江水浸不过他肚皮,淹在肚脐之下。他还空了一只手,托着李逵便上岸来。
江边看热闹的人见到他如此神奇的表演,可以说是山呼海啸般喝采,张青简直看呆了。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厉害的水性,果然不负天下第一的盛名。
上到岸来,张顺在李逵肚子上轻轻按着。只见李逵眼皮一翻,嘴里立刻吐出了水,也开始大口喘粗气了。
见李逵并无大碍,张青终于放心。周围的吃瓜观众们见没什么好戏看了,也逐渐散去,石秀和李彩霞总算挤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