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脸上显出难堪之色道:“请王爷恕小人不敬,我们来时,大驸马一再提醒我们,若是见了王爷不保护回去,当即用面团堵在鼻子里面堵死。请王爷一定要我们保护。”
张青知道大姐夫一项使用的恐吓手段,这些侍卫的心中早就被震慑。自己绝对不能为难这些侍卫,便道:“好吧,你们就跟在我和这位公子的身后两丈之外。等到驸马府时,你们再将这位公子送回来。”
侍卫和军卒听了,遵命而行。
一个侍卫对张青道:“.,你不知道,那个金胖子被贤靖公主抓住了?”
“嗯!”
张青已然知道了这件事,只是问侍卫道:“金胖子现在在哪?”
侍卫道:“正在大驸马府中受审呢?”
张青长吁一口气,金胖子落在大姐夫的手中肯定好受不了,自己倒是可以放心了,可以和三娘慢慢的走吧。
三娘见张青没有立刻和那些士兵回去,知道他想多一些时候同自己在一起,心中一阵高兴。
张青和三娘走在当街,由于有众多侍卫,两人也不便说太多的话。
西京城本来就很大,从东边走到西边,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更十分。
虽然张青和三娘两人走的甚慢,但只要走,路总有尽头。两人已远远的看见大驸马府门口灯头通明。
大驸马府到了,而张青和三娘两人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三娘见现在就要与张青分别,不觉脸上显现出从来没有过的悲伤之情。
张青对她说道:“我不是说了么?有白玉锁在你手中,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三娘只到张青说这句话,是心中对自己和他两人间已经默许。便按奈不住自己的心,对张青说道:“.,咱们两人到一个无人隐秘之处,我要和你说句悄悄话。”
怎么又是隐秘之处?这话听着有些熟悉啊!
张青见她说得神秘,心中疑惑她难道要和自己说些情深的离别之言吗?想着便和她来到一个小巷里。
张青问她道:“你要说什么?”
三娘见四周无人,张青又站在自己面前,便面目严肃的对张青说道:“王爷若想知道实情,且附耳过来。我怕隔墙有耳。”
张青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见三娘原本冬梅一般娇美的脸,骤然变得诡异冰冷,难道还有什么重大的隐情?
张青想着,便将耳朵附到她的面前。
三娘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忽然红着脸,用自己柔软的嘴唇在张青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张青被三娘轻吻在面上,知道三娘这是使了一个计策。他体味着三娘在自己脸颊上留下的香泽。
心中却称赞三娘是个女子,虽生于官宦之家,但是一个不受拘束,不守规则的人。自己纵然是惊讶她的大胆。但更佩服她敢想敢做,敢恨敢爱的豪爽。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但没有相聚,哪里体现离别的珍惜可贵。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张青想到这句,不再想下去了,他怕自己一直想,会越想越邪恶。连忙轻声对三娘说道:“真真,事情得慢慢来。你,还是先回去!”
三娘知道现在张青有事在身,紫雨石的事情使得他心力憔悴。便懂事的对张青点点头,和张青出了那条黑暗的小巷,随着一队侍卫往回去的路走。
三娘行走的时回望张青几回,眼中带着诸多不舍,最后终于消失在黑色的雨夜中。
张青看着三娘的背影,想到自己和她虽然没有自己同焦爱那样生死离别。但也是欲别不别,欲聚不能长聚,缠绵反侧,愁丝索绕。就在这聚别后,自己和她的情感,在无意间逐层加深着。
非但是情感,就是动作,也越来越大了。
接下来得日子里,张青每日忙于公务,表现的十分勤恳,令得归顺汉军的洛阳当地官员也十分敬佩,认为张青不仅仅是声明显赫的战神,同时在治理政务上也同样显出能力,所以大多对他说话都是毕恭毕敬,却也非都是因为想要巴结这位官居“司隶校尉”,爵封三郡王,名震天下的刘汉宗室。
这些人对张青客气恭敬,虽然不全是出于巴结,而且很多出于对他的欣赏敬佩,刻意邀约讨好,但却都被张青统统推掉,这倒不是张青不明人情,而是这些人成分复杂,张青实在摸不透,以他目前的处境,也不宜过多与这些人结交,所以便做出了一视同仁的姿态,对所以邀约宴请都以公务繁忙为由推托。
久而久之,这些人也就慢慢淡了下来,只道张青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工作狂”,便也渐渐绝了结交的心思。而张青却也因此得了清静,除了必须的公务之外,闲暇时便在洛阳收集一些古书,除了春秋史书之外,大量珍贵的兵法、地形图卷等等,都被他有心收下,每日细心研读,以备将来之需。
张青之所以要这样,全然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个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这自然要归功于李肆临终前的那句话,让张青猛然间醒悟,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然顶替了“刘秀”,取得了昆阳大捷,毁灭了新朝,成为改朝换代的关键。
其实在昆阳时,张青便已经回忆起历史上的昆阳大战和刘秀有关,只是他身在其中,不觉便有所迷失,正应了那句老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李肆最终点穿之时,他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已经作了历史上应该是刘秀做过的事,既然“原来”的刘秀已经死了,那他为何不学李肆那般,顶替其位,重述历史,作那百年王朝的开国之君。
至少这一次,他不用想李肆那样,当一个短命的君王,如果他能顺应“天意”成为刘秀,那么他将坐拥锦绣河山,并且……刘縯的仇也可因此得报。
于是,张青变得越发勤奋,越发谨言慎行,每日苦读兵书典籍。他知道在昆阳的那场胜利,并非全是自己的功劳,那场本不在计划中的惊天雷电,以及李肆派去壮大声势,却被惊得横冲直撞的猛兽,通统帮了他大忙,彻底混乱了敌军,否则即便他能杀到中军大帐,但对方如此众多的兵士,自己不过几千人的小队又如何能够得胜。
如今再想起这一切,张青甚至觉得这也是就是李肆说的“天命”,正是因为他替代了刘秀,所以才能打赢昆阳之战,所以才会保存性命到现在,所以才会被赵佶重新看重,并且派到了洛阳,有了手下一班崇拜自己的幕僚。
那么接下来,他该做些什么?张青想起了李肆临终前的话,去河北!张青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肆比他更了解历史,他让他去河北,那么应当也就不会有假,只是以他目前的处境,似乎很难有机会能够去到河北那么远,毕竟如今中原初定,赵佶一旦定都洛阳,那么自己一定得被他按在此处,不太可能放他去那归属未明尚的河北之地。
这段时日,因为修缮宫殿的缘故,张青得到很多调用、查看在这个时代十分珍贵的山河地形资料的机会,他也因此找到了许多关于各地的类似“县志”的资料和地形图,再结合自己听到的情况,综合分析之下,明白了如今的河北在王莽覆灭之后,应该已经成为无主之地!各地的县令,以及当地大族,包括一些流民军都极有可能会利用手中武装力量,占据县城自立。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听到河北有谁起事自立,也就是说,那里如今还没有一个真正强大的“主人”,没有能割据一方的大军阀,如果他能到了那里,也许真能趁势而起,成为河北之主,再反攻赵佶,夺取天下。
只是这一切究竟该怎么做,张青没有历史记忆可以借鉴,于是他也只能凭借对李肆临终之言的确认,以及目前情势的分析,走一步,算一步!希望冥冥之中,真能得“天命”所佑,让历史重演,让他以“刘秀”的身份,统一天下,结束乱世。
对未来的一番憧憬,令张青心中有些激动,虽然这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李肆既然都成为王莽,并且按照王莽的轨迹完成了代汉立新的壮举!那自己为何不能故技重施,成为刘秀,重续大汉王朝的荣光。
成为君王,纵横天下的美妙前景!令得张青慷慨激昂,但此时此刻,他心中一件一直未能得以解决的事,却也成为他的一块心病!这便是偃师驿馆中的那一夜,那几个女人至今下落不明,令得张青始终无法解除心中疑虑,即便前方看起来是光明大道,但这件事却依旧像悬在他头顶之上的利剑,随时可能令他丧命。
只是,成为“刘秀”!并且因此感觉受到眷顾的张青,却同时拥有了某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这种自信令得他内心深处产生一种乐观情绪,认为即便这件事被抖了出来,自己也一样不会死!因为他是“刘秀”,是会成为皇帝的“天命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