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听到自己的夫人被人围困,顿时火冒三丈。要知道他平日里对这位夫人最是疼爱,他们风里来雨里去也是十载夫妻。况且,他是堂堂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平日里谁见了他都尊重有加,何时有人敢来相欺?今日竟然欺负到了自己头上,而且是猥琐自己的妻子,他焉能不怒。
“张青兄弟,”林冲回头拱手作揖道:“我家中有急事,今日就少陪了,改日再聚。”他转过身,大踏步匆匆走了。
张青满面愁容,他从地上抄出长枪,快步跟着跑了出去。
前面便是大相国寺正门,张青看到有一群人正逐渐散去,中间的核心正是林冲和夫人二人。
张青冲到林冲面前大喊道:“刚才非礼嫂嫂的歹人呢?哪里去了?”
林冲连忙摆手道:“别高声喧哗,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张青举起钢刀怒道:“他往哪里走?敢欺负我的哥哥嫂嫂,待我先砍他三百刀再说。”
林冲叹了口气道:“那人是我顶头上司高太尉的衙内,他不认得荆妇因此无礼。我本想痛揍他一顿,只是怕太尉面子上不好看。”
他摇头道:“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次看在高太尉的面子上,便放他一回。”
张青怒气冲天,他指着林冲鼻子吼道:“你还是不是男人,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都欺负到你老婆身上了,你竟然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还眼睁睁看他们跑了。嫂子在你身边还有没有安全感,你怎么去教导那些士兵们有血性地为国效力?”
“你不去管他,那高衙内今后就会更加嚣张,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你可知道这是对他的纵容,也是对这个家庭对你自己乃至对这个社会的不负责任?”张青急得直跺脚。他知道林冲是个好人,更是个义薄云天的汉子。但是他眼睁睁看着林冲如此窝囊的放走高衙内,今后坏人岂不是更加嚣张,社会风气岂不是更加恶劣。就是因为有了林冲这样消极放纵的思想,才使得恶人更加穷凶极恶。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坏人之所以变得更坏,社会风气之所以越来越差,跟他们的纵容和不反抗是有密切联系的。
“啊?!”林冲想不到张青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道理,这是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事情。他只是说:“兄弟,这是我的家事,你便不要插手了吧。”
张青冷笑一声到:“家事?在我看来在公共场所发生的事情就事关社会风气,这已经不单单是你一家人受到欺辱,更给看热闹的人一个心理暗示,连堂堂八十万禁军教头都不敢招惹高衙内,都不敢跟邪恶宣战,他们不过是平头百姓而已,就更加畏惧邪恶,今后就更加不敢反抗,只能任凭坏人践踏人格。”
他哼了一声道:“你林教头属于高太尉管不敢招惹,我却不怕他。我把话放在这里,下次如果让我碰到高衙内那厮,先吃我几刀!”他的声音响彻云霄,惹得过路之人都驻足观望。
林冲连忙把他拉到一边道:“兄弟真是豪气干云,林冲知道错了。我也是一时被众人劝阻,所以才心中一软放过了他。”
张青看着林冲又气愤又害怕的表情,知道他也不容易。便软下口气说道:“哥哥好生保重,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门,免得家中出现什么意外。如果有需要我相助的,直接到相国寺菜园喊一声便可。”
他回头对林冲娘子说道:“嫂嫂不要怪我说话耿直,有什么事情到菜园说一声便是,我随叫随到。”他转过身,大踏步走了。
一路走张青一路心潮澎湃。这林冲夜忒胆小了,有人欺负他的老婆竟然哼都不敢哼一声,简直有些辱没他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名声。自己本来起个好心想出手相助,还被他劝阻,难道当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吗?
可是林冲的隐忍决不能给他带来平静的生活,相反他将因为今天的懦弱而陷入命运的泥潭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张青长叹一声,纵容邪恶就是意味着害了自己。今后该怎么办,原著中只是大概说了一段时间之后剧情怎么发展,并没有具体到哪一天。所以张青也对此爱莫能助,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连几日,张青只是喝酒吃肉,根本不理会外面的事情。张青掐指一算,差不多就是这几天,林冲应该来找我了。
他的思绪还在飞翔,柴扉的大门已经打开,林冲一脸憔悴地走了进来。
他天天如此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倒也将烦恼忘却了不少。若是真有这么一片田地,能够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那倒是羡煞众人。
正吃着喝着,柴扉突然打开,林冲神情恍惚地走了进来。
张青连忙将林冲迎接过来,在槐树下一同乘凉喝酒。
林冲也不答话,径直拿烈酒灌自己,少时便饮酒十几盅。
喝得半醉,林冲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怒道:“陆谦那混蛋,下次让我遇到他,一定不与他善罢甘休!”
张青故意诧异地问道:“陆谦是谁,他如何招惹你了?”
张青已经知道了剧情的发展。定然是陆谦为了博取高衙内的欢心,主动献计将林冲支开,好让高衙内从容下手。没想到又是锦儿前来报信,将这件事情搅黄。从此林冲便要找陆谦的麻烦,却一直找不到他本人。
林冲不知道的是,这陆谦早已躲进高衙内的府邸,正想方设法、出谋划策要害了林冲性命。
想到这里,张青不由得眉头紧皱。如何才能让林冲不受迫害,让他逢凶化吉呢?
林冲又是三盅酒下肚,才敞开心扉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他说的事情和原著一模一样,听得鲁智深怒火中烧,张青是连连摇头。
张青问道:“林教头,不知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难道就任凭恶人相欺,自己却不敢反抗吗?”
林冲眉头紧锁、沉默不语,只把烈酒浇灌,喝得大醉而归。
张青好想给林冲说道说道,恶人若是得不到应有的惩处,遭殃的定然是好人。好人若不懂的反抗,最终会让恶人更加肆无忌惮,自己会遭得更加惨烈。
可是他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处在这个时代的人一定听不懂他的话,更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已经被封建王朝的等级观念植入内心,麻木了大脑。就算一个王朝腐朽衰败,也不过是另外一个新兴的王朝更替而已。这种制度存在了两千多年,深深植根所有人大脑,没有人能够摆脱束缚。就连英雄如林冲这般的人物,也是不能。
一连好几日,张青的内心一直不舒坦,始终有个心结打不开。难道林冲的命运就如此被确定,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摆脱被刺配的结局?那么自己在这里日日饮酒作乐,鲁智深留守张家庄园,是不是林冲被刺配后就不会有大闹野猪林的事情发生,林冲就会命丧九泉呢?
不,自己绝对不能坐视林冲被高衙内陷害,一定要想办法帮助他摆脱困局,打出一片天。
张青说走便走,他一定要帮助林冲脱困,不能让这样一个只想过平淡生活的林冲受到伤害。
岂料他刚刚走到柴扉门口,林冲的娘子满眼红肿地跑了进来。她哭泣着说道:“张青哥哥,林冲出事了。”
张青刚刚走到菜园门口,就看见林冲的娘子蓬头乱发跑了过来。她满眼红肿,看上去悲伤不已。
张青连忙问道:“嫂嫂今日何故如此模样,难道是家中出了什么意外?”他的内心砰砰直跳,难道自己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林冲被高太尉陷害了?
林冲娘子点头哭泣道:“林冲已经被官府收押,罪名是手持兵器误闯白虎节堂。他被脊杖二十,刺配沧州。大家都知道官人是被诬陷的,都积极帮助他,可是那高俅始终不松口,定要给我家官人定罪。我们什么方法都试过,却没有办法。难道是上天要灭了我们林家吗?”林冲娘子泣不成声。
张青问道:“嫂嫂,林教头现在何处,还在监牢之中吗?”
林冲娘子擦擦眼泪摇头道:“今日上午已经出发往沧州去了。他临行前怕误了我终生,便一纸休书将我休掉,让我肝肠寸断,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完,早已是泣不成声、哭作一团。
张青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我想这高俅不会就此罢手,说不定还会痛下杀手、斩草除根。”
他对林冲娘子说道:“嫂嫂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林教头肯定是被诬陷的。我们一定想办法保护你们家周全,也会想办法保护林教头周全。请你先回,我想一下办法。”
林冲娘子千恩万谢,转身离去。
张青心想:“我料定高俅绝对不会放过林冲,因此我便要前往沧州保护林冲,使他免遭迫害,我便收拾收拾,马上前往沧州,希望能够在半路上找到林冲,也好一路相伴,保他周全。”
经过简单收拾后,张青提起长枪背起包袱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