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去往下榻酒店的大巴上,冬日格看着窗外被媒体包围的南洋模范队,不屑道:“南区的球队就算再受追捧,到了总决赛也还是陪衬而已
在她眼里,长春二中就算没有自己,霸主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
对于她带着明显蔑视语气的说辞,张烁身为南大区球队一员,却是无从反驳,毕竟这一年年来的结果让人家有自傲的资本,北方五连霸的成绩摆在那,南弱北强已经是公认的事实。甚至有观点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南北分区,南区的冠军队很可能连北区四强都打不进去,更遑论南区的其他球队。
广林一中校队全员到达酒店,还有人前来接应,此人便是夏雪妍的弟弟夏雨彦。小夏正好在武汉大学念书,便从他老姐那里领了这个差事,代为预订了酒店,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夏雨彦没巴巴地赶去机场迎接,实在是不想显得太殷勤了,本来这事就跟他没多大关系,他又不是广一出身的,干这跑腿代劳的活已经很勉为其难,要不是看在老姐的面子上,他才懒得接待呢。
众人到酒店附近一下车,挺扎眼的一堆穿运动服的高个儿,夏雨彦一下就认出来了,便迎了过来。落地后张烁已经先跟小夏电话联络过,所以他预先到了此处,想着引他们进去办好己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夏雨彦走近了便认出那位长相不起眼但一双眸子很特别的张烁来,刚想招手打个招呼,从他身后闪出一女来,让他瞬时呼吸停顿,心跳剧烈。
那个女子穿着一件蓝色的立领绒装旗袍,身材欣长苗条,型是大俗的前排垂刘海后面麻花辫,衬着她这人,这身衣裳却是让人击节。再看她清淡的朱唇和润红的脸蛋,不施一丝粉黛只凭那丽质便天成了冰清玉洁之感。实在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不知为谁落人间!
从那顷刻间的失神中回复过来,夏雨彦不禁哂笑自嘲:平日总以为那一见钟情的故事是作家们用来骗小女生的童话,想不到真的摊到自己头上却是来得如此突然猛烈。
让夏雨彦为之惊艳的自然是满冬日格这个甩不掉的尾巴,她身上的衣服是入冬前着人订做的,她是满人,自然喜欢穿旗装,尤其是冬天。只是今年却只能穿那女式的,不过样子还不赖。她刚换上给张烁瞧时,可是让丫愣了足足三秒有余,所以很是得意。早晨与篮球队会合时,纵然队员们之前已经认识这位美女,可见了她这身打扮还是张口瞠目,足见效果。
张烁走在当前,也已经认出了迎来的夏雨彦,上前与他握手道谢,又介绍了自家的教练和领队给他认识。两位领导也是简单称谢了下,众人便在他的引领下去那酒店下榻。
虽是对那旗装美人一见倾心,可夏雨彦并没有急着去探问对方的姓名,而是收敛神色,露出一副稳重的姿态来,认真着做起了接待。还凭着自己到此地两年多了解的些许风土人情,向几位推荐可供游览的去处。
谁知那江教练冷冰冰道:“我们不是来旅游的,小夏你不用介绍这些情况了。麻烦你替我们查一下从这儿到洪山礼堂怎么走。”
“很近,沿着这条马路直走就到。”他事先探听过,这次复赛周的开幕式和抽签仪式将在洪山礼堂举行,所以特地选了这处邻近的酒店。其实是为了避免到时候要自己带路的麻烦,现在看来倒显得他很细心在安排了。
果然听了这句话后,广林一中的队员们都对这位热心的老乡有了几分好感。房间都被安排在一层楼面上,都是可以观赏到湖景的双人标间。不过当初预订的时候夏雨彦不知道广林一中随团的还有女生,所以只是按人数订了九个房间。广一全队包括十五名队员,一教练一领队,共十七人,眼下是多出来一个床位,可夏雨彦自然不会让美女与狼共室。
于是他说明了这一情况后,想要再为这位小姐定一个豪华单间,谁知那位仙子般的人物说了一句让他差点破灭的话:“不必了,我和他住一起就行。”
冬日格说话时看着张烁,旁人便也都纷纷看了过来,小张明显感觉到了那些视线里的暧昧与质疑,淡淡地说了道:“那就让我们兄妹俩住一间吧,省得麻烦。”
他的不以为然倒显出其心中坦荡,队友们刚起了点疑心便又消去大半,只是心中难免觉得这对义兄妹的感情太要好了些,居然这么不防备。果然是斩过鸡头喝过血酒过明誓的,不寻常啊。
夏雨彦开始以为这出尘仙子已经是名花有主,差点心碎成渣,骤闻原来是张烁同学的妹妹,也顾不得他俩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了,马上恢复了精神。
众人分房安顿,夏雨彦了却此事也不多做停留,嘱咐张烁有事可以与他电话联系,便告辞离去了。待他走后,从刚才的介绍中了解到对方身份的冬日格对张烁说道:“夏雪妍的弟弟人倒是不错,挺懂事的,比他姐强多了。”
张烁正在帮她收拾衣服,见她自行整理的行李箱里只是胡乱地摞了一堆,不由苦笑着帮她分类,一边还道:“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评价别人?别看雪妍家境殷实,可是很自立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哪像你,什么都要人帮着做,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
她本来就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长大的,自理能力差点岂不是很正常,可被他奚落得不如夏雪妍,她便不由地生气,过去推开他道:“你忙自己的去,谁要你乱操心了?我自己会弄!”
说着便开始学他的方式把外衣和衬衣,上身和下身分类,张烁在旁看了一会儿摇头叹道:“昨天真不应该让你自己准备,乱成这样,还丢三落四的会儿我陪你去买吧。真搞不懂,挺标致一人,咋这么马虎呢,难不成胸大无脑是真理?”
冬日格怒了:“你在那碎碎念什么呢!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瞧瞧这不是整四套衣服吗?大冬天的一个星期这还不够穿啊!还有这围巾,帽子,手套,都是你让我带的,我落什么了我!”她想这混蛋怎么总是找机会给我添堵呢,我都按着他的吩咐整理了,虽然乱了点,至少齐全啊,还想挑刺?
张烁见她犹自懵懂,挺可怜地看着她,暗想毕竟不是在娘胎里原装的,改装出身难免缺少那方面自觉,便两手做出两个环形状,在胸前那么一摆,问道:“这玩意儿呢?难不成你身上那件穿一星期?”
她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脸上飞起一抹红,在那堆衣服里作势翻了翻,现自己果然忘了,扁了扁嘴没说什么。
“你看你,照顾自己都有问题,不是我说你,这孩子以后要是让你带的话,指不定哪天让你给丢了,我看不管生男生女还是留在我身边算了。”张烁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这对冤家难得单独在一起,这摩擦便自然就起来。
“不就是忘了几件内衣么!我不穿还不行?用得着你这么数落我!你怎么不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又不是生来就是女人!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害的?”言下之意她就算忘也是忘得理直气壮,
见她怒气冲冲地好像要跟自己算总账,张烁只能刻意忍让,虽然她过了早孕期,可是看来还是有些孕妇综合症,这么易怒对胎儿育可不好,便劝道:我不好,我没提醒到位,不该怪你。你先坐下歇一会儿,等我收拾好了就陪你去买衣服啊。”
他这么一避让,她这火不出去,憋得难受,虽然坐下了,但还是忍不住委屈地抱怨:“你也不想想,我这么熬着容易么我。出门在外我好几次都差点冲进男厕所,干娘拉我去澡堂子我总是找借口推三阻四,我就感觉自己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都快要疯了”
张烁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静下心来想了想,确实自己对她所承受的压力考虑得太少了。好像自己对着她百般忍让,种种讨好都是冲着她肚子的孩子而去,其实她本身也是需要人去关怀去照顾的。
冬日格是任性了点,又不会自立,没有人照顾过得就是乱糟糟的,可她是一个人啊。离家出走,孤身跟着他到了沪海,简直与私奔无异,但他们之间偏偏又没有那种感情,可想而知她所遭遇的孤独是多么沉重。
只不过她一直强自忍耐着佯装无事,所以也让他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去关心她。这种关心本该是由他去做的,但他却疏忽遗漏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自责,对冬日格的看法也起了点小小的变化,直接导致他的态度也开始渐渐转变。
格格并不知道自己一句漫不经心的抱怨,会带给他心灵深处的触动,既而影响到很多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