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长公主被她满嘴的指责气得差仰倒,她让她穿这身衣服,自是有原因的,为了这个女儿,她什么都打听清楚了。
太子并未发丧,穿什么衣服,宫里哪会有人介意?皇后对太子母子之情已然荡然无存,她岂会降罪?
等问清楚前因后果,陈留长公主再也忍不住,一巴掌便摔在了王凤儿脸上,“那个贱人挑拨了两句,你便巴巴赶了来指责你的亲娘?”
王凤儿这才知道,她又中了王芷儿的圈套了,可思前想后的,明明王芷儿仿佛什么也没,她就忍不住往那方面猜测!
看着陈留长公主狰狞的脸,她有些害怕,“娘,我错了,我不应当不相信你。”
陈留长公主忽然间有些颓然,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真让这个阿斗扶上尊贵的位置,会不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
王凤儿见陈留长公主一声不出,眼底全是失望,忙跪下磕头,“娘,娘,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陈留长公主心灰意懒地挥了挥手,“去吧,赶紧进宫去,别误了时辰。”
王凤儿忙爬了起来,一溜烟地走了。
陈留长公主叹了口气,“这个女儿,有那王芷儿一半的机灵,哪会被人耍得团团转?一而再,再而三的……”
孙嬷嬷忙劝着,“二姐年纪还呢,慢慢教就好了。”
“怕就怕怎么也教不好,这次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能推她前程万里,她可千万别辜负了才是。”
“不会的,长公主,宫里面我按您的吩咐,都打好了,神侯那里,也安排好了。”
陈留长公主端起杯子饮了口茶,眼底忽有些茫然,少了些自信。
她这种情形,如果要王芷儿来评论,定会,再好的筹谋,也抵不过猪一样的队友。
很显然的,王凤儿,便是那猪一样的队友了。
……
等到王凤儿急匆匆赶到,王芷儿已到了凤阳宫好一会儿了,陪着皇后了一会话。
皇后见她应答得体,全不怯场,长得也娇俏可人,暗暗头,心想难怪这穆倾城也想着她,这王芷儿的确不错。
她暗暗向身边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仔细观察,以后挑人的时侯,便照着王芷儿的模板来,上次挑给九王的五个人,一个都没有被宠幸,全赶到后院呆着去了,定是不合九王的胃口。
嬷嬷心领神会。
王芷儿眼神很利,见她们眉来眼去的,心底打起了九九,皇后在打什么主意?
正巧这时,王凤儿到了,被宫人领到皇后面前见礼,因迟了进宫,王凤儿心底难免忐忑,皇后却并未责难,只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头道:“长乐郡主今日这身衣服,倒是贵气。”
王凤儿听了这话,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对陈留长公主再无怀疑,心底气恼王芷儿挑拨离间,向她恶狠狠地望了一眼。
王芷儿却依旧一幅老实忠厚模样,腼腆地笑……哼,你又不是第一次上当了,都上当好几次了,习惯习惯吧?……因为以后,你还会接二连三地上当的。
两人交换了几个她们自己才懂的眼神儿,王凤儿便被领着坐在了凤椅旁边。
她的身份到底比王芷儿贵重一些,便坐在了王芷儿上首。
坐定之后,皇后亲切地问了王凤儿几句,见她虽然中规中矩,却言语无趣,远不及王芷儿活泼风趣,便不再理她了,只和王芷儿话,把她的脾气爱好打听清楚,甚至于头上插什么花儿,平日里用什么熏香也弄清楚了。
对皇后的热情,王芷儿倒有几分惊奇,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她和皇后没有熟成这样吧?
她斟酌了起来。
正在此时,传来宫人喝诺,“九王爷驾到。”
皇后便笑道:“九王爷今日倒有空来本宫这里,看来因为本宫这里今日有些特别,吸引着他。”
她一边着,一边笑看下边坐着的两位女子。
王凤儿脸色微红,垂头露出粉颈,而王芷儿,则是眼波清明,神色不动。
皇后不由奇怪,怎么这两人的神态完全反过来了?老九不是和王芷儿有了首尾么?
可别弄错了,老九喜欢的,到底是哪种类型?如果弄错了,再送错了人,浪费大笔银子,可就不值当了!
李迥大步走进殿内,目不斜视走进殿内,向皇后行礼之后,皇后便笑道:“九王来得正巧,本宫这里恰巧刚砌好了梅花山雪水冲泡的冻乌龙,九王不如留下来,一起品饮?”
要李迥耍刀弄剑,杀人打猎,那是一把兴趣所至,喝茶么品花么,一向不是他的长项,皇后也就是这么一。
李迥倒还真答应了,道:“是。”
于是,李迥的坐位被安排在王凤儿与王芷儿对面,略偏上首一儿。
皇后如此顺利地留下了李迥,兴趣大增,视线在三人面上扫来扫去,心想王芷儿与王凤儿其中肯定有一个是他满意的!
因为穆倾城的关系,皇后认定是王芷儿,如今可不敢确定了,李迥脾气古怪,不定不喜欢穆倾城当他的连襟,就把他的婚事搅黄了?
实在的,慕容家有些联姻而产生的极品亲戚,皇后有时侯都宁肯他们从来都不是慕容家的。
再者,李迥狡猾多智,防着她呢,指不定为了保护真正喜欢的,把王芷儿推出来风口浪尖?
皇后更不确定起来。
李迥的视线在王凤儿身上停驻片刻,似有些惊讶,饮了一口茶之后,再停驻在她身上,眼底带了丝温暖。
王凤儿从未见过李迥这样子,浑身都激动得发抖,拼了命的压抑,才能保持镇定。
见李迥对王芷儿视而不见,皇后倒多了份心了,心想老九心思想以捉摸,他这般做作,莫非是声东击西?
皇后决定试他一试,向嬷嬷使了个眼色,比了一个手势,嬷嬷吃了一惊,垂头退下准备。
要试出谁是李迥心里之人,其实容易得很,不是有个笑话儿过,两个亲人同时掉入水里,你先会救哪一个么?
今儿个,她便要试试。
皇后笑道:“老这么坐着品茶,本宫倒觉得腻味得慌,九王,本宫这里编了新舞,你看,让她们出来舞上一曲怎么样?”
李迥还是惜字如金,“行。”
皇后拍了拍手掌,丝竹声起,竟是一首《破阵乐》,宫人来往如梭,手里软剑穿刺,你来我往,整座大殿顿时鼓声震天,隐隐带了刀兵之气。
乐声之中,皇后柔声道:“九王,本宫知道你不喜欢那柔媚的音乐,又是这等特殊时期,便特意让她们演些雄健的来,你看怎么样?”
李迥扯着嘴角道:“不错。”
皇后余光转向王凤儿与王芷儿两位,见王凤儿双目发光偷偷望向李迥,连耳朵根都红了,而王芷儿却波澜不惊,无聊地端详手指上的染的豆寇花汁,好象在研究手指甲为什么这么红?
皇后皱了皱眉,心底冷笑,老九,你想混淆视听?在本宫面前玩花样?可不能让你如意。
谁才是你真正中意的姑娘,本宫今日一定要试了出来!
她用手指拈起了块心来吃。
下面乐声到了最急促之时,两名舞者舞剑相斗,满场只见刀光剑影,彩带飘飞,又增添了些莫名的悲恸,忽地,那两名舞者越舞越近,来到了王凤儿与王芷儿跟前,忽向后仰,手里的剑便脱手向两人飞了去。
皇后似是吓着了,半张着嘴。
宫人们发出惊呼声来。
李迥会救谁呢?
皇后默默地想。
可下一秒钟,她气极了,只见那王芷儿一声惊呼,把王凤儿一把拉过来,挡在了自己身体前边!还遮挡得严严实实地,连头发丝儿都不露出来半根!
无耻,无赖,没有姐妹之爱!
你没有便罢了,你也别做得这么明显啊!
世家子弟子女太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没有几个融洽的,但他们也只在私底下斗,表面上还是你亲我好的和乐隔隔,你倒好,在皇宫,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你就敢把你妹妹提出来挡剑?
显摆你是真人还是怎么的?
皇后气歪了鼻子,手里的心辗得粉碎。
只听得当的一声,一个酒杯飞过去,把直射向王凤儿的剑打落了。
这到底算是救王芷儿啊,还是救王凤儿?
皇后看了李迥一眼,却又气着了,他一幅看好戏的样子,另拿了个酒杯在手上,边饮边看。
王芷儿象是被吓着了,也感觉这么做很不地道,很落井下石,很人,张惶着双眼直眨,道:“皇后娘娘,臣女有罪,臣女有罪!”
王凤儿穿得好好的衣服差儿被撕破了,衣襟扭向一边,狼狈地整理好了,呆呆地站着,此时才反应过来,指着王芷儿直哆嗦,“你,你,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王芷儿跪着请罪便罢了,她还有胆子反唇相讥,“这事儿,你不也常干?”
王凤儿气得直哆嗦。
李迥嘴角很不显眼的抽了抽,王芷儿在的地方,总会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