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齐恺原就是这么自私自利的人,永远将他自己的利益摆在最前面,他一生之中最爱的,不过是自己的颜面与尊严,陈留长公主下嫁,他已经得了不少好处了,但如今的皇帝,已不是陈留长公主的父皇了,她的价值便越来越少,如是,他原本以为的她在他心目中的端庄大方形象便渐渐崩溃。
王齐恺哼了一声,“夫人放心了吧?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
王凤儿上前一步,尤不死心,拉了王芷儿的衣袖急道:“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的……”
王芷儿一声呼痛,“二妹妹,你干什么,弄痛我了!”
王齐恺听了,心底更加厌恶,转身喝道:“凤儿,你干什么?成何体统?”
从到大,王齐恺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地喝斥过她,在王齐恺的心理,她一向都是温婉大方,才华出众的,是王齐恺最得意的女儿,王凤儿听了他的喝斥,那般的寒入骨子里,心底委屈之极,自然而然向陈留长公主寻求帮助,“娘……”
陈留长公主便道:“老爷,这么大声干什么,别吓着孩子。”
王齐恺哼了一声,“夫人,我连教训女儿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他眼神阴冷地朝她望着,让陈留长公主心底越发气恼,想着私底下再和他,忍着心酸道:“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芷儿既然没事,便都散了吧,今夜风露夜凉,不如老爷去我那里,刚好嬷嬷炖好了暖胃的红枣桂园汤……”
王齐恺掸了掸衣袖,道:“不必了,夫人,四姨娘亲手熬了莲子粥,我便去她那屋子里坐坐。”又转身柔和地对王芷儿道,“芷儿,今儿委屈你了,去歇着吧,别放在心底,我那里新得了两匹好绸缎,明日让人给你送来,你做两身好衣服,压压惊。”
楚楚怯怯然依偎着王齐恺,却侧过脸去,向陈留长公主得意一笑。
陈留长公主嘴角咬出血来,只能和血吞下,勉强地笑,“老爷,您请走好。”
王齐恺一拂袖子,扶着楚楚的腰,就往月洞门走了去,院子里只剩下了陈留长公主与王凤儿,王芷儿。
王芷儿见两人气得面色狰狞的模样,此时不上前添油加醋,还待何时?抬眼望定陈留长公主,“母亲,您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您为什么生气?女儿守宫砂还在,您失望了么?母亲,您别生气,气多了皱纹可就爬了出来了……”
陈留长公主面容曲扭,再也忍不住,一巴掌就想打了上去,王芷儿一伸手,便架住了她的手腕,呵呵地笑,“母亲,仔细伤了手,这等粗活儿,您亲自动手可不美!”
在陈留长公主见她竟敢还手,咬牙切齿:“贱人,你竟敢!”
王芷儿把她的手腕一推,她便往向退了几步,一个没站稳,坐倒在地上,王凤儿尖声叫道:“你敢打母亲……?”
她张口欲大声唤了人来,王芷儿慢吞吞地笑了,“二妹妹,别叫了,你以为父亲还会相信你们么?母亲跌倒了,你还不快去把她扶起,相反的,老惦记着一而再,再而三的栽赃嫁祸,是什么道理?”
王凤儿气息一弱,被她冷冷的目光望着,打了个寒颤。
没错儿,刚刚她们才失败了,父亲对她们母女明显的厌弃与不相信了,她再唤了人来,只会惹得父亲更加厌弃。
这王芷儿,仿佛知道父亲的心思,不,知道所有人的心思!早就洞悉了她们心底里最肮脏的算计!
王凤儿后退一步,捂住了嘴,眼底满是惊恐。
站在远处的仆妇匆匆赶了过来,扶起了陈留长公主。
王芷儿轻笑了一声,向陈留长公主行礼:“母亲,夜已经深了,您便早些安歇,女儿不便送您了。”
陈留长公主抚着鬓边的乱发,眼神落在王芷儿脸上,一叠声地道:“好,好,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有这么大的出息了?”
王芷儿施施然地道:“出息倒谈不上,只是母亲想打我的左脸,我不愿意把右脸也凑上去给您打罢了。”
完,再施施然地拂了拂礼,便往自己住的厢房走了去,走了没几步,青桃唇青脸白地从远处迎了上来,道:“姐,没什么事吧,刚才可吓死我了,老爷让我们都退下。”
王芷儿笑道:“你看看我,哪会有什么事?”
青桃见她面色红润的样儿,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姐,幸好老爷还是顾着你的,不会随便听信人言。”
王芷儿只是微微地笑,并不答话。
两人往厢房走去,转了一个弯儿,就见她那便宜哥哥王子钦扶着谢氏站在门边,谢氏脸色煞白,望定了王芷儿,哆嗦着嘴唇道:“芷儿,这深更半夜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留长公主掌握了整个王府,府里的消息根本传不到谢氏那里,因此,谢氏到这时才知道了消息,不过这样也好,如若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样担心呢。
王芷儿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我这院子里无端端来了贼,父亲来替我作主而已。”
谢氏捂住了胸口,摇摇欲坠,“怎会如此,你这院子,怎么会有贼人?”
王芷儿一见不好,心知谢氏到底是古人,知道其中的利害,忙道:“娘,您别担心,都查清楚了,这咱们这院子里的下人与外人勾结,父亲都了,要把咱们院子里的下人换上一批,如此一来,便不会再有此事发生了。”
谢氏这才脸上恢复了些血色,对王芷儿道:“芷儿,你哪里知道其中的利害,咱们闺阁之中的女人,是不能传出些微这种事的。”
王芷儿便连连头,“娘,您得没错,所以父亲与母亲便赶了来,让此事平息,如若不然,女儿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呢。”
谢氏眼底露出释然之色,“幸好有姐姐在,以她的雷霆手段,定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从王府传了出去。”
王芷儿抚额无语,向王子钦示意,王子钦便唤了随身丫环过来,道:“娘,我都妹妹这边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偏不放心,硬要走了来查看,您瞧,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娘,这两日天色转凉,您睡得不好,心悸的毛病别又发了,还是回去歇着吧,您放心,妹妹这儿有我呢。”
谢氏了头,由贴身丫环扶着,又再三叮嘱,这才坐了轿,往自己住处走了去。
等她走后,王子钦问王芷儿,“妹妹,是不是她们又弄出了什么事来?我在前院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见父亲怒气冲冲地走了,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