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众人看她的情形,陈留长公主便知道,她又被算计了,王芷儿几句言语,便让她失了往日的镇定,竟然在李迥面前失态了!她想重新保持那端庄大方的公主派头,却心潮起伏,怎么也不能平复,一下子呆住了,楚楚上前,给她行礼,她却没了反应。
楚楚半弯着腰,不敢起身,眼睛里已有了泪花儿,一幅受屈媳妇的模样,这种和陈留长公主的强势完全不同的柔弱风情,看在王齐恺的眼底,让他的心起了层怜悯,咳了一声道:“夫人,楚姨娘在向您行礼呢,您这是怎么啦?”
楚楚才刚入门,王齐恺就帮着她话了,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陈留长公主不由心底一阵气苦,道:“楚姨娘请平身,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共同掌管王府,助老爷后宅安宁。”
王齐恺满意地头。
李迥一言不发,在一旁看着,此时才道:“姑母,这人,本王已经赐给了姑父了,她既是助姑母打理王府庶务的,姑母可要善待她为好,别象那册子里的什么人,那么短命。”
陈留长公主听了这话,一口气吐不出来,直翻白眼,差儿昏了过去,李迥在明打明的拿那本贞莫宁记下的册子提醒她!
这就是九王爷李迥!全没有把她这个姑母放在眼里!
王齐恺心底起疑,问道:“王爷,您的册子,是什么册子?”
李迥抬起头来,双目幽冷,“王太傅,有些事,应该你知道的,就会让你知道,不应该你知道的,你问了也没用。”
对着这么个嚣张霸道的主,王齐恺既使权倾朝野,也只得唯唯喏喏,“王爷,是下官孟浪了。”
李迥一摆手,有侍卫牵了匹马过来,他翻身上马,在内宅之中,便策马而去,后边一大帮的侍卫跟着急跑,呼拉拉的,把树上的叶子都震下来无数片。
有了李迥的吩咐,陈留长公主忍着气将楚楚安排在了离王齐恺最近的紫竹院,又给她添置了四个侍伺丫环,更以主母的身份,送了不少好的首饰给她,王齐恺见陈留长公主如此识大体,脸色终于霁了几分。
王芷儿垂眼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王子钦偷偷摸摸蹩到她的跟前儿,“妹妹,你比我聪明,你老实告诉我,九王爷送个妾给父亲,是什么道理?”
王芷儿斜着眼角望了他一眼,“你这话问得奇怪,父亲位居人臣,家里边多个妾,算是什么大事?”
王子钦便叹道:“日后,府里只怕要热闹了。”
王芷儿垂了眼眸,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当然热闹了。”
王子钦只觉王芷儿眼神让人害怕,忽觉身上一阵寒冷,吓了一跳,摸了摸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低声道:“妹妹,你又要做什么?”
王芷儿没有回答,只拿目光望着越走越远的楚楚。
隔了良久,她才回答,“不做什么,只是为了护住咱们一家人而已。”
要揭下陈留长公主那张伪善的面孔,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几翻争斗,她也明白了,她与陈留长公主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为了兄长的爵位,陈留长公主是不会留着谢氏一家子在跟前给她嗝应的。
王芷儿一向实行的策略便是,在敌人想要对付自己之前,便先把她给连根铲除了!
王子钦没有打听出什么来,便告辞回去睡觉了,王芷儿与青桃也往住处走了去。
青桃提着灯笼,在前边照路,刚走到竹林旁边,青桃一下子就软倒了,灯笼也跌倒在地。
王芷儿站立不动,冷眼瞧着那树杆后边,只道:“是谁,还不快出来。”
一个柔和悦耳的声音响起,“王家大姐,好灵敏的耳力。”
男子一身青碧衣衫,从树杆后转了出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仿佛蒙了一层圣光,那般的皎洁明净,却正是穆倾城。
穆倾城几步就到了她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头道:“以前没有看清楚,今日走得近了,这才看得清楚,王家大姐,还真有一身光滑紧致的皮肤。”
他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眸光清亮,眼眸当中似蒙着一层乌氤,眼波流转,深得几乎把人吸了进去。
但这时,那双眼睛盯在王芷儿身上,却让王芷儿感觉如有毒蛇盯着。
“神侯这么晚了,滞留王府不去,有什么指教?”王芷儿语气清冷,站立不动。
“王家大姐好手段,把楚楚藏得密不透风,又让楚楚成了你的庶母,让本侯损失了一张大好的灯笼材料……”他语气忽地变得亲昵,“芷儿,你要怎么陪我才好?”
那样柔和的语调,那般俊美的人,出来的话让人听了却冷到了骨子里去。
王芷儿却微微地笑了,笑容如阳光冲破层雾,“神侯,我也替你着急,怎么办才好呢,楚楚已是王府四姨娘,这礼物是九王爷送的,神侯不如去找九王爷问问,看他会不会陪你另外一个灯笼材料?”
穆倾城有些着迷地看着她的笑容,这个女人一儿也不怕他。
她眼神冷冽,语带讥讽,看着他,仿佛看着世上最不喜之物。
穆倾城习惯了两个目光,一种目光,对他是倾慕崇拜的,另一种,却是知道他禀性的人,对他恐惧害怕,可她却不是这两种,她讨厌他,很简单,象讨厌身上长的跳蚤一般。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受,想要撕裂了她脸上的表情。
他倏地伸出手去,却抓了一个空,王芷儿早有准备,一个斜跨就躲开了。
他吃了一惊,更起了猫捉老鼠的心思,轻眸浅笑,温柔之极地道:“你能躲到哪里去?”
她身法古怪,从没见过,这是什么武功?王府的大姐,身处深闺,还会武功吗?
王芷儿没想到他这么腆不知耻,在这里就敢动手,几个闪身,又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但她的身手,到底和穆倾城差了一大截,只躲了几下,就被他捉住。
他捏住她的手腕,脸上却没了那温柔之意,只剩下残忍:“王家大姐,处于深闺之中,却学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