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儿道:“是啊,父亲会救你,但被关进牢房一些日子,是少不了的了,那牢房么,狭窄脏臭,和那些杀人抢劫犯关在一起,牢里是没有床铺的,铺的是草席子,常年累月都不会有人清洗,晚上睡上去,老鼠蟑螂便从草堆里钻了出来,哥哥的肉养得细皮白嫩的,被老鼠咬上几口不打紧,最多留些伤疤,更别那牢里的犯人,什么人都有,哥哥这样的相貌,啧啧……”
王芷儿虽得隐晦,但王子钦怎么不明白她语气之中的意思,脸色忽红忽白,早脱了刚刚有气无力的样子,眼底恐慌:“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她这么污赖我!”
看他的样子,比在月娘那里受的打击还严重,看来,王子钦对永阳公主确实有几分真心的。
听到污赖两个字,王芷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他这位大哥一不怕死,二不怕丢脸,却怕脏……
要他改变那要死不要活的态度还挺容易。
王芷儿道:“你将那日情形仔细讲给我听,我自会有办法替你洗脱罪名。”
如果她一开始便了这话,王子钦只当她的只是个笑话,可到了现在,不知道怎么的,他却从她身上感觉到强大的信心,没有先思量她这个妹妹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只拿眼朝她望着,喃喃地道:“我要怎么办才好?”
王芷儿道:“凡是设计之事,只要不是真的,一定有迹可寻,哥哥请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王子钦便向王芷儿回忆起了当日之事,道:“那一日晨,有丫环走来告诉我,永阳公主绮香阁有请,我便带了南顺去了绮香阁,途中还买了玉想送给公主,公主规矩大,我叫南朝在楼下等我,便独自一个人上了楼,来到她包下的厢房,本来想叫个人领我去的,可没等到人,我便自己上了楼,我是知道公主在哪个厢房的,便自己找了过去,揭了帘子进去的时侯,公主坐在榻上靠窗的位置,我便把那玉佩递给她,她拿着,挺高兴的,我们谈了几句,便听见外边有人吵闹,我怕惊着了公主,转身想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一回过头,公主身上的衣服裂开了,这时,九王爷就领人从房门处冲了进来,公主哭开了,我冒犯了她……”
整篇述,充满了自得自满,充分显示出她这个大哥是如何的自恋与白痴,辨不清弄不懂别人的意思看不懂公主的脸色……公主见了他,还挺高兴的……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这个印象。
在花香满月楼也是这样,全看不清月娘对他没有半分的情意。
才放开了月娘,又对上了永阳公主,永阳公主可不是月娘那种身份低微的!
王芷儿只觉,她这位大哥,惹的麻烦仿佛越来越大了,看来,有人不把他身上的爵位给弄没了,就不会罢手!
王芷儿自动忽略他语气之中的自得与自满,详细地问了他上楼见公主的细节,尤其将他一路上楼,见到了何人何物仔细问了个清楚,连他见到公主,桌子上摆放了些什么东西也反复查问,可惜的是王子钦此人不是一般的糊涂,当时脑子里一门心思地想着那永阳公主,把周围的事与物全忽略了,使得王芷儿不得不动用了暗示与催眠的技巧,才勉强将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
“行了,哥哥,你便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三日之后,你定会毫发无损地出来的。”王芷儿道。
王子钦心底充满了希望:“真的?妹妹,我真会没事么?”他停了停道,“妹妹,那永阳公主会有事么?”
王芷儿向后退了一步,“哥哥,你可真糊涂。”
王子钦垂下了头:“妹妹,你放心,她和月娘是一样的人,我对她再不会痴心妄想了,只是,她一名女子,做出这样的事来,定有她迫不得已的原因的。”
王芷儿明白了,她这位哥哥并非是傻的,不过和她那位娘一样,凡事皆把人往好处想……不错,这永阳公主的确有不得已的原因,从她刚刚的查问来看,永阳公主的确有原因,但既便有再大的原因,也能如此自私自利!
王芷儿微微一笑:“哥哥,你放心吧,她是公主,再大的事,有皇家护着她呢,会有什么事?”
王子钦这才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妹妹,你好好儿地对娘亲解释,叫她放心,我没事的。”
“行,那我先回去了。”
王芷儿出了门,牧杉上前道:“王姑娘,令兄无伤无损的吧?您可放心了?其实姑娘不必这么着急的,我家王爷处事一向公正,只要等到三日后庭审,令兄无辜,自会将令兄放了出来。”
直到李迥叫他送王芷儿去见王子钦,他才明白,自己弄错了对象,心底正后悔莫及,把上门找麻烦的女人看成了与王爷暧昧的女人……正担着心呢!
王芷儿皱了皱眉:“王爷公正,我自是知道,只是这牵涉到贵人么,又不同了,这几日,还请差大哥多多照料一下我这位兄长,他身上现在虽是无甚损伤,但难保三日之后,在王爷看不到的情况之下,有人对他下毒手。”
牧杉吓了一大跳:“姑娘为何这么?”
“哎……”王芷儿道,“我那大哥,怕是那一日见到了些他不该见的事,可偏偏他还被蒙在鼓里!”
她一边着,一边仔细观察牧杉的表情,果然,他脸一下子凝重起来,哪里还是个唯唯诺诺的衙差样子。
她并不拆穿,只愁眉苦脸地道:“差大哥,我这便回去了,还要向父亲大人禀报呢。”
牧杉心地问:“你不向王爷辞行?”
王芷儿叹了口气,很识大体:“王爷现如今理着兄长的案子,我不方便打扰太多,免得旁人闲话。”
牧杉心想,她到底和王爷有没有关系呢?她有关系,又好像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有仿佛有关系,这里边的暧昧……简直是太暧昧了。
有些关系,也不会显得咱这么愚蠢不是?
看着王芷儿被牧杉心翼翼地送走,李迥与顾海从墙角边转了出来,李迥回头一望,就见到了顾海嘴角的笑意,眉心皱得可夹死只苍蝇:“你干什么,还真相信她的?”
顾海叹道:“王爷,牧杉一向精明,跟着你也久,很少有人能骗得了他,如果不是这件案子滋事体大,我也不会让他做个的衙差领班,依属下看,这位王姐,仿佛已猜中了他的身份了。”
李迥道:“行了,先别她了……她的话,依你看,有几分可信?”
顾海道:“有几分可信,王爷心底不是早有论断了么?王爷也看到了,她劝她兄长,先给一大棒子,再给几个蜜枣儿哄住,如再不听,然后再恐吓一翻,对其兄长尤是如此……王爷,您也别纠结于她对您的无礼了。”
李迥盯了他一眼,沉着脸:“这种操控人心的方法,的确厉害,与父皇相比,也不惶多让,正因为如此,这个女人,咱们不得不防!”停了停又道,“三日之后,本王倒想看看,她要怎么样替兄长脱罪。”
完,朝顾海望了几眼,顾海垂着头看着地板,仿佛那地板上开了朵花儿。
李迥往长廊尽头走,顾海跟着,走了许久,两人都没有出声,再走几步,李迥道:“证据确凿,她想翻案,只怕是异想天开!”
顾海很卖面子地附合:“是啊,王爷,咱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王子钦这冒犯贵人之罪是怎么也脱不了身的。”
李迥便又道:“可刚刚在他面前,她问了这么多细微末节之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海道:“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她这种问法,属下倒从来都没见过,不过王爷是否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