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李寇问道:“看你气度不凡,应属军中好汉,却如何在斥候军中?”
高原淡淡道:“喜欢!犯了错,便降职而已!”
李寇深深凝视片刻,忽然笑道:“可是校尉董翳那厮?”
高原一惊不自觉问道:“将军也得罪了董校尉?”
李寇不屑一笑道:“不过乱糟糟一小儿,最善嫉贤妒能,几丧生于英布刀下!”
高原惊起向一边凝立的英布看一眼,半晌赞道:“英布将军,真壮士也!”
李寇嘿嘿一笑,凑过去低声道:“那厮本打算将我二人要进他前锋营,某也想战场上找个机会将那厮一刀两断,却不想上将军慧眼,救了那厮一命!”
高原听到“前锋营”三个字时候脸色一变,嘴角抽起一个漩涡,李寇哈哈笑道:“高屯长可是听过前锋营的威名么?怎地脸色也变了?”
高原讪讪一笑有些轻松下来,却片刻凝重道:“上将军果真慧眼,若将军去前锋营,怕是九死一生!”
李寇一愣,想不通一个先锋军队怎么就令这大汉闻声色变,正要问时却军中一人高声叫道:“令高原为屯长,我等实不心服!”
李寇眼神一滞,眼中杀机掠过向说话人看去,只见面色白皙便是坐在骏马之上也若女子般一人,浑然没有战场军人一般坚毅雄浑,看上去不过二十年岁,却傲然仰着脖子望天,便是鼻孔中也哼哼声不断。
高原眼中也射出杀机,却给他强行压住,低声向李寇道:“将军,这人乃是咸阳丞相故人,不可招惹!”
李寇偏头看看高原笑道:“某便是杀了他,李斯也不会知道,你信不信?”
高原脸色大变,却没有离开李寇身边,只想了想道:“将军抬爱,高原铭记在心!只是若为一个高原去得罪这样一个小人,属下窃为将军不值!”
李寇哈哈大笑拍拍高原肩膀道:“某与高将军,袍泽也!说不得哪天在战场上高将军还能救某一命!”高原闻言心头泛起温暖,却还是想要再劝时候,李寇抬手将他打断。
转过头去,森森然双眼猛然张开,李寇突然发难催马而起,狠狠纵马撞开锐士们一条缝隙,飞马便到了那人马前,早又霹雳一般暴喝一声道:“给老子过来!”话音未落,李寇单手伸出一抓那人腰间甲绦,又复一拳击在这人肚腹,在那人惨叫声中回马便又向外撞开。
一来一去之间,高原只来得及转头,便见李寇高举那人已然回还,而那人身边锐士不是给李寇巨力撞击倒飞下马,便是惊得目瞪口呆不知举措。
李寇将那人提出阵来,高高举起便摔向地下,砰然一声尘土溅起,那人一声惨叫又给震晕过去。
李寇转马来向着第二屯中冷冷扫视,爬上马背四零五散站立着的锐士们见那人惨状,莫不悄悄低下头去。
陡然间,李寇喝道:“还有谁不服,给老子滚出来!”
旁边已经开始训练的数百斥候早见这边热闹,悄悄都将眼睛向这边瞪来,却见李寇连着数声暴喝,俱各暗暗骇道:“这人好生威猛!”又见李寇飞马取了那白面小厮掼于地下,便都变了脸色心道:“这将军猛是猛,却有些不识眼利,这人怎么能得罪?”
这时候那斥候营五百主却装作没有看见,只呵斥了另外手下训练,这李寇的第一队似乎他决意要视而不见了。…,
李寇看第一屯锐士们也变色骇然向他偷偷看来,已引起一阵骚动,心下怒起向英布喝道:“英布,杀了这厮!”
英布轰然应诺,奔马如雷到了这昏迷小厮身前,手起刀落便要斩下他脑袋,却听高原高声叫道:“英布将军且慢!”
英布也知李寇与自己新入军很难短时间便与锐士们相处在一起,听到他高教时候却心下道:“主上要杀人,便是谁叫也不听!”
高原见英布根本不听自己的,急忙便要向李寇求情时候,噗嗤一声鲜血飞溅,英布双腿控马俯身伸手一抓,那血淋淋给偃月刀带起的人头已经落在手中。
高原心中轰隆一声如遭雷劈,只掩面叫道:“完了,完了……”
李寇根本没有听见他喃喃自语一般,向英布道:“将人头挑在刀上,遍视百军!”
英布便将人头高高挑起,飞马在两屯斥候骑兵周围转了三圈,也不管面如土色两股战战的锐士们,只向李寇交割便罢。
李寇面色森然,将那厮人头擎在手中,跳下马来扯过高达数丈的大旗来,将那厮头发扯乱了,胡乱在旗头一挂,高举大旗厉声喝道:“但有敢辱上官,不从军令,肆意妄为者,头挂旗杆!”
英布持着血淋淋只往下滴水一般的长刀,圆瞪双目虎视众人,面色狰狞而肃杀!
锐士们不敢抬头去看那惨烈人头,俱各低头看着坐骑脊背,心下也觉要流汗下来。
李寇心中越发恼怒,拔步上前扯下原来护在那小厮身边一军士,一脚踢翻于旁边取过作栏杆用的木棒,照准那军士双腿便十棒下去,惨呼声中那军士连连呼痛,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棒下去竟然就此昏迷。
军士们看那小厮死状尚且可忍,却这军士乃是活生生一人,李寇手中木棒带动的风声明明便告诉众人:这军棍可是实实在在要人命的!
李寇杖责已毕,便向英布道:“去,禀报上将军,就说军中有人不服上官肆意侮辱,已给我斩首,请补充一人过来!”
锐士们愈发骇然,英布却不管这些,纵马便答喏轰然而去。
李寇嘴角噙起嗜血的残忍,将那军士扛在肩上在两屯骑兵面前走了一圈,然后又在军士们心惊胆战的目光中毫不顾惜噗通随手将那人扔下地,只生生又将那人疼了醒来,忍不住的惨叫便响起于校场东边。
再次扫视锐士们,没有一个人敢与李寇对视,高原面色惨白不知在想什么,只李寇一系列动作却将斥候营五百人主百人主们与各自的手下们吓坏了。
杀人,杖责,示威,李寇一连串不容人阻拦的行动便在一息之间,待他停手时候斥候营的训练场上只有早晨伴着初阳的寒风带动呼呼喘气声——人们都忘记了训练。
那给杖责的锐士,本在懵懂之间十棒打得双股血肉模糊,又给李寇扛着示威完毕摔下箭头,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大声哭号,却忽然肩头一冷,脖子上传来阵阵杀意。登时骇地他忘记了疼痛偏头看时,李寇那凌厉清冷若利剑一般的目光射入魂魄,只将他整个人都震地冰凉了。
“不想死,就给老子上马!”
锐士忽然一个激灵,这将军,可真的会杀人哩!不待李寇收起长剑,这人便慌忙爬起来,似双股间那疼痛尽皆消失了一般,兔子一样嗖一声便窜上自己的战马,便是摩擦引起火辣辣的痛楚,也都要几乎忘记了。…,
李寇昂然挺立场中,仔细聆听风声过耳的响动恍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却高原一声长叹策马过来翻身而下拜倒道:“从此愿随将军!”
李寇心知这高原这会儿是以为自己定然要遭祸,说不定马上便是蒙恬的亲卫来抓人,出于义气或者……或者其它,他便要与自己“同生共死”!
“抓我么?”李寇心头浮起笑意暗道:“这人果真是李斯的……那口子……这等飞扬跋扈不尊号令,不知这第一百人队的百将是不是便是给他排挤走的,我就不信只是个纯粹军人的蒙恬没有收拾这厮的心理!等着吧,便是现在抓了,将来还会有好处的!便是日后李斯追问起来,某当前也还是要作凶手给他保护起来!嘿嘿,政治斗争么......”那小厮面白唇红,却李寇也想起这年代的一种职业——娈童......便是后退一步,即便那厮是李斯的亲戚后辈,便是藐视上官,按照秦律也当斩。
“李斯的报复么?嘿嘿,过几天便要开战,战完你李斯若还能活着,随你便!当下最重要,便是收拾这一百人的军心,给将来作准备!”李寇心下道。
当下便扶起高原来,拍拍他肩膀,自己上马去整合军队了。
高原看李寇全无惧色从容不迫,心下暗赞一声,也便索性放开怀抱,果真作起了自己的第二屯屯长。
“整队,列阵!”
李寇这会儿一声平常不过的吩咐,锐士们却如听到比之方才暴雷一般喝声还要行动快捷,第二屯四十八人,在高原面前整整齐齐站成两排,那四十八匹骏马,也似感受到场中气氛一般,不肯发出一声嘶鸣。
却第一屯四十九人不知所措了,他们屯长大人——英布不在,却不知是否要听李寇命令。便在他们惴惴不安却面不改色凝立当地时候,李寇笑道:“第一屯不错!”
锐士们暗暗放下提着的心,却明白李寇也在观察他们,挺立的身板便更加不敢放松丝毫。
旁边四队的将士,看到李寇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才显出训练的架势来,虽有暗暗幸灾乐祸一边觊觎那百将职位,却大部分人暗翘大拇指赞了一声道:“好汉子!”便是一边本战战兢兢的五百主,也双眼放出赞叹的光芒。
便在高原拉开锐士们正在训练时候,英布从校场中央奔马而来,一边高声叫道:“王上将军有令,斥候营第一队百将,往大帐听令!”
众皆哗然,高原捏起了双拳,脸上显出坚毅的神色,举步便向毫不在意要上马的李寇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