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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血色诀别(一)

恶秦 张家老爷 3047 2024-11-17 20:35

  

  血红色残阳似即将没落的大秦帝国,正挣扎着将最后一缕光辉留在人间。巢湖水依旧烟波浩渺,执扇掩笑少年一般朦胧不堪。

  “哗啦”一声,李寇飞起一脚踢起一粒小石子击在道旁树木之上,惊动数条小东西惊慌失措四处乱窜,终于没入树林深处去了。

  看到一对雪白雪白的小兔子瞪着眼睛向三个不速之客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来惊慌一头扎进树草丛中,李寇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来。

  长叹一声,将心头的郁结之气散去,李寇摇头苦笑,心下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啊,金光这些人都是名垂千古的人物,却还是有着这个时代不能让后来人理解只好往好了说的局限,张良,范增,唉,一个是旧韩后裔立志复国,一个是大楚死臣一心灭秦。这两人,终究不能逃脱开周礼的影响,现在还不能看到分封天下的后果!”

  却也是这样,现在的中原地带,有始皇帝这样雄才伟略的人镇守,尽管他老人家也是日薄西山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却那“却匈奴八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的雄风犹存。他在这个看上去庞大无比却实在摇摇欲坠的大秦有一天没薨毙,便不敢有人痴心妄想大言推翻大秦。

  外忧不显,内争为存,张良虽然睿智,却也后世那算无遗策运筹帷幄之中的张子房还没有成长起来,哪里能看得见这些深深隐藏的东西呢。作为一个后世人,李寇不用多想便心里明明白白放着“外有匈奴胡虏,内有流六国余孽,大秦危矣”的潜意识,他心下焦虑自是有依据,但别人无论怎么看,都觉着恢复西周时候的旧礼要比安存暴秦好的多。

  英布一声不吭跟在他身后,见他终于露出笑容来,却又叹气,便将忍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道:“主上可是还在为那两个读书人惋惜?”

  李寇点点头,放缓脚步皱眉不安道:“这两人无不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谋略之士,但那张良乃是旧韩后裔,另外那人虽不知姓名,然能与张良相交好,定然与六国旧人多少有些牵连。这二人将来若要一心恢复周礼王室,重新以井田为本划分天下,恐怕对咱们的阻碍,不是一星半点啊!”

  英布挠挠头想了想道:“主上,读书人是很了得,他们鬼主意多,最善背后害人,赞是不得不防。然主上方才也说了,计谋只本,乃在实力。某粗略寻思了一下,总感觉有些心得,主上若不嫌弃,属下便讲出来看看!”

  李寇回头古怪看看这个汉子,见他满脸的为难,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不安的很,当下一思便明白方才他对范增等人不带间勃然大怒,使得这个粗豪的汉子也生出了敬畏的心思来。

  当下歉然一笑拍拍他手臂嗔道:“兄长有话,但管直说便是。方才那几个人迂腐麻木,将来可能便是赞兄弟的敌人,不得不将他们打压住。某与兄长,贵在交心,从此同呼吸共命运,却不可因此而生分了!”

  英布一呆,愣愣又将“同呼吸共命运”念了几遍,忍不住钦佩道:“主上说得每句话都这么精辟,若读书人都主上这般,天下便太平的多啦!”

  老者在前边拄着一根忙杖侧耳细听两人谈话,英布说出这句话时候哈哈大笑回头来道:“想不到你这么一个大汉,居然也会奉承人!”…,

  

  英布脸色一红急忙要分辩时,老者摇手道:“你说的不错,这小子说的话,很是令老儿我耳目一新!”

  李寇心下窘迫不已直暗道:“谁知道后世那些话什么时候才出现的,随口这么一说,倒是对不住人家原创的啦!”见两人俱都佩服,脸色一红喏喏不已,好在奔走了十数里山路,他的脸上本就通红,没有给两人看出异样来。

  见两人又专门商讨自己几句话的架势,李寇急忙道:“兄长方才言道有些心得,那便赶快说出来,免得某惦念不停!”

  英布点点头郑重道:“属下于九江时,与那恶霸豪绅冲突不在少数,他们门下食客众多,个个都能想出一百种一千种置属下于死地的方法。然,属下手中掌握好汉亦众多,若果真拼个鱼死网破,属下固然要给大秦律法处置,死于身前的,却是这些计谋多如牛毛的恶霸豪绅。方才少主言,属下一路在想,加之想起属下往事,明白这样一个道理:绝对力量之前,一切计谋策划均是无用,徒取笑料而已!”

  李寇皱眉一想,突然不知是谁说过的一句话映入心中,那声音反复徜徉徘徊,耳边尽是这一句话道:“任何的阴谋诡计在我面前,都统统没用的!”隐约记得这人是古代外国一个军事统帅,虽想不起是谁,却这一句话实实在在将李寇从懊恼忿怒中惊醒过来。

  当下李寇大声长笑,兴奋向两个同伴道:“是啊,我自己说的话,却自己没有主意了,真是岂有此理!”完了又向英布施礼道:“兄长一句话,恍如霹雳!某年少疏狂,遇事极是不聪不明,日后便请兄长督察,若某有过错,但面刺而已!”

  英布见李寇不再纠缠于自寻烦恼,心下自然欢喜的紧,但他慌忙跳开来双手乱摇不肯接受李寇大礼,一遍直汗如雨下叫道:“主上知过便改,那是属下福气。时时不忘提醒主上,乃是人臣本分,属下自当愿为齐王之邹忌,唯死而已矣!”

  李寇攀住英布肩膀,两人相识俱都欢畅大笑,惊起倦归的昏鸟扑棱棱叽喳喳跃上枝头高空指责不已。

  老者见两人把臂欢笑,当下也放声大笑,三人笑声震动山谷,便是较大一些的野兽也闻风而逃不敢在三人身边逗留。

  老者笑毕,掩饰不住的赞叹向李寇道:“能在此时看出秦皇本质者,恐天下你当算一人!于范增家中时候,你曾言秦皇雄才大略,的确此人不凡。然后来听你讲大秦律法暴戾,又言此法只一人之言而兴,又一人之言而败,恐怕映射的,便是秦皇另外一个性子罢?”

  李寇嘿嘿一笑道:“这可是您老人家说的,某只听听而已!”

  老者与英布见他此刻又装聋作哑装疯卖颠,相视只是忍俊不禁,也不去说他滑头,老者叹道:“老夫当年,与秦皇曾有多日相处,对此人也算颇为了解,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能从此人而看当今,观天下而知后世,比之那些苦读竹简而所谓高人,可高明了不止一筹啊!”

  李寇撇撇嘴,他既然此刻想通了,也便心下虽仍是重视读书人,却也不盲目便将这些人当作大敌,口中不由自主又蹦出一句话来道:“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皓首穷经而已!”说完方觉不对,仔细一想时候便心下又是哭笑不得道:“得,诸葛亮的名言给又一次用了!”…,

  

  小心向老者看去时候,果然老者一脸的沉醉连声念叨:“笔下虽有千言……妙哉!妙哉!”

  英布一脸的佩服,见李寇向他看来时候,将那满脸的苦色视而不见只翘起大拇指赞道:“主上一句话,那些只知道勾心斗角的家伙,便都在这里啦!”

  老者向李寇怔怔看了半晌,忽然叹道:“你若生在盛世,作一妙笔太史令,亦足以流芳千古!”

  李寇摸摸鼻尖不再多说,只下决心日后能少说话,便一句也是不能再多说,这行径欺世盗名虽还是没有,却用别人的话来充作自己的,心里面总是发虚。

  老者见李寇得夸赞而不骄傲,更是喜欢索性盘腿坐下来问道:“秦皇此人,精力旺盛,却也难逃天象,说不得明天便要薨毙,朝中彼时自然乱起,乱世即将到来,你一心要撑起乾坤,却正是男儿所为,却不知你当如何打算?去北军夺权?从军中晋身?”

  李寇叹了口气,心中有万般念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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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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