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芬就说：“滚滚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青峰娶了她，那俺咋办？香草咋办？”

　　大家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气氛的融洽跟大家的热心很快让小玉打消了顾虑，她好像回到家一样，一点也不拘束了。

　　姑娘们在欢笑，机器在轰鸣，前面是一串串鲜红的山果，整个工厂有条不紊运行着。

　　厂子是吕青峰家开的，所以玉芬就是这里的领班。玉芬卷起袖子，露出一双洁白细腻的双臂，跟大家干的热火朝天。

　　中午是要休息两个小时的，工厂不开火，有的回家吃饭，有的人带饭。

　　中午下工的时候，赵森林拄着拐杖屁颠屁颠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饭盒，来给小玉送饭。

　　饭盒打开，上面是炒鸡蛋，下面是二娃菜，森林知道小玉是四川跟贵州搭界的山里人，最喜欢吃辣椒，他就让大面瓜放了很多辣椒。

　　他轻轻碰碰小玉的胳膊，将饭盒抵在了姑娘的手里，小玉红着脸没好意思接。那些娘们们又开始起哄了：“看人家这小两口，森林，抱着小玉亲一个。”

　　于是更多的人开始起哄：“是啊，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小玉羞得无地自容，赶紧低着头跑了出去。

　　应该说赵森林对小玉是很好的，成年以后的赵森林终于变得成熟。对待女孩子也学会了温柔，他在一点一点暖热小玉的心，真的希望她留下。

　　小玉在工厂干了整整一个月，森林每天中午为小玉送饭，风雨无阻。有时候是炒鸡蛋，有时候是二娃炒肉丝，饭菜也变着花样做。

　　但是森林发现，小玉的心没在他这儿，女孩的心早跑到吕青峰哪儿去了。

　　其实小玉进厂的第一天就被吕青峰的风度彻底迷倒了。

　　吕青峰的身材很伟岸，有着一副宽阔的肩膀，那胸膛也像大山一样广阔，让人放心依靠。

　　他浓眉大眼，腮帮子上是稀疏的络腮胡子，显出一个英俊男人应有的魅力。

　　他博学，坚毅，对工作一丝不苟，而且对女同事很关心。小玉的心里激起一阵热烈的潮涨。

　　吕青峰老是忙，不是忙着进货出货，就是忙着检修机器，要不就是跟赵大牛和红旗他们在办公室研究问题，对小玉这个人看也不看一眼。

　　很快，小玉就知道吕青峰有老婆了，车间的领班玉芬嫂就是青峰哥的老婆，他还有个老婆叫香草。

　　小玉的心里就酸酸的，很不是个滋味，觉得自己错过了青峰这样的好人。只能望男兴叹了。她就把她当做大哥。

　　一个月以后，赵森林再过来跟小玉送饭，小玉就说：“森林，你是不是真的想娶我？”

　　森林说：“是，我稀罕你，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是二婚，而且又是残废，如果你觉得吃亏，我也不想辜负你，喜欢走你随时可以走，喜欢留，我跟娘都欢迎。”

　　小玉就低着头说：“明天你别来了，在家准备准备，咱们成亲吧。”

　　“真的？”赵森林欢呼雀跃起来，差点扔掉拐杖蹦到房顶上。

　　小玉说：“你别高兴得太早，先说好，我没有嫁妆的。”

　　森林一下抓住了小玉的手：“放心，我图的不是你的嫁妆，是你的人。只要你跟我就行，小玉，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森林想抱小玉一下，可小玉却把他推开了，显得很冷漠。

　　赵森林跌跌撞撞回到家，没进门就扯开嗓子喊：“娘，我成功了，成功了，小玉……小玉终于答应嫁给我，咱们赵家要抱孙子了。”

　　大面瓜正在家做饭，看到儿子跌跌撞撞跑进来，奇怪地问：“你咋了？疯了还是傻了？”

　　森林一下就抱住了娘：“娘，我成功了，小玉答应做我媳妇了，她要我娶她，我成功了。”

　　大面瓜的心里一阵舒畅，她积压在心里的那片乌云终于被一阵风吹散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儿子终于又要娶媳妇了。

　　她按耐不住那种兴奋，一下就跑进了屋子，双手合十，扑通跪在了祖宗的牌位前，碰碰磕了两个响头：“赵黑龙，你狗日的睁开眼看看吧，儿子终于又要成亲了。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他跟小玉早日生个儿子，这样咱们赵家就有后了……”

　　大面瓜激动不已，这些年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好像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历史使命。

　　接下来赵家忙活起来，开始粉刷墙壁，开始置办新家具，也开始发喜帖，冷清了好几年的赵家大门，终于再一次遇到了喜庆。

　　小玉跟森林的成亲日子定在四月二十八。这一天，吕青峰命令，工厂全体放假，都到赵森林的家里去帮忙，大家好好热闹一天。

　　小玉被几个好姐妹拉进了屋子打扮起来，换上了崭新的新娘妆，头上插上了鲜花，对着镜子照啊照。

　　院子里一字排开0张大席。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跟彩条随风飘荡。处处充满了喜庆。

　　森林现在是三婚了，按说不该大操大办，可大面瓜非要铺张不可。

　　第一是想讨个彩头，用喜庆把家里的晦气冲一冲，因为赵家几经折腾，已经破败不堪，以后将会时来运转了。

　　第二，手里毕竟宽裕了，吕青峰的工厂虽然是他自己掏钱办起来的，可依然实行的是股份制，只要是在青崖村有户口的，每年的年底都会分红，赵森林家的分红可达八千块。儿子娶媳妇不花，啥时候花。

　　最重要的还是第三，大面瓜喜欢热闹，她觉得只有家里热闹起来，才能引来人丁，媳妇才能一窝一窝的生，看不到活气的家庭，根本引不来后代。

　　所以大面瓜就可劲的花钱，大鱼大肉什么都准备好了。

　　良辰时刻来到，开始拜天地，赵森林拄着拐杖，一颠一颠拉着小玉走上了院子的礼台，白先生扯着嗓子喊：“一拜天地。”

　　“二拜父母。”

　　“夫妻对拜。”

　　“进入洞房。”

　　赵森林拉着花带，将小玉送进了洞房。

　　小玉的头上戴着花盖头，就那么坐在了炕头上。

　　她没有因为今天是自己的大好日子而感到极度的兴奋，她对婚姻还是出于那种懵懂的状态，显得陌生和怯懦。

　　她没得选择，在青崖村一个月的时间，她想了很多，她嫉妒玉芬跟香草嫁给了吕青峰，将她见过的唯一好男人抢走了。同时也感激森林对她的好。

　　她欠下森林的那三千块钱，森林跟大面瓜根本没提过，而且把她当神仙那样供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让她下地干活。

　　姑娘的心是容易被感动的，她受不了别人对她的好，她觉得欠下了赵家太多太多，唯有以身相许。

　　她对森林的那种感觉只是停留在好感的程度，就是不讨厌，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婚姻就像盲人摸象。摸准了就幸福一辈子，摸不准就难受一辈子，没有人可以为婚姻打包票。也没有人为幸福打包票，婚姻就是在撞运。如果说撞错了，那就将错就错。

　　但是小玉有信心，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用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瘸子怎么了，瘸子也是人，也能活得很好。

　　二婚怎么了？二婚的男人有经验，知道疼女人。

　　她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坐在炕头上，等着森林进屋，等着那个庄严的时刻到来。

　　其实赵森林早就迫不及待了。一帮小哥们劝他喝酒，他没敢喝，屋子里还有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呢，喝醉了那就是白白浪费，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恨不得立刻把大家哄走，马上进洞房将小玉按倒在被窝里。

　　掌灯的时候赵森林就熬不住了，放下酒杯就进了洞房，几个小弟兄们熙熙融融要去闹洞房，吕青峰一瞪眼，那些人就不敢动了。

　　赵森林进屋，指着拐杖吧嗒吧嗒来到了小玉身边，他拿起缠着红绸子的秤杆子，颤颤抖抖挑开了小玉的红盖头，女人一张俏丽的脸庞就映现在眼前。

　　小玉的漂亮让赵森林惊叹，感叹自己有福气，她跟海棠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比吕青峰的老婆香草还多了几分姿色。

　　到现在为止，森林依然忘不掉海棠，海棠是他唯一留恋过的女人，虽然她并不好看。

　　看着小玉的样子，森林的鼻子一酸，眼里几乎出泪，他又想起了海棠，当初的海棠也是这样坐在炕头上。海棠的体香还在，可前面的女人却换了面孔。

　　赵森林抽泣一声。小玉就问：“咋了？哭啥？”

　　森林说：“我激动，我赵森林做梦也想不到，会娶到你这样漂亮的女人，真是祖宗积德。”

　　小玉就淡淡一笑：“睡吧，既然俺跟你拜了堂，以后就是你的女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这句话让森林深为感动，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就点点头，慢慢解下胸前的大红花，放在了桌子上。交杯酒也顾不得上喝，就抱住了小玉的肩膀。

　　女人的肩膀很柔弱，好像一颗摇摇欲坠的高粱，身子骨很单薄。

　　森林把小玉慢慢放倒在炕上，小玉顺从了。他就脱了鞋，慢慢爬上土炕，低头去亲女人的脸。

　　女人没有阻挡，但是却把脸扭向了一边，森林有口臭，女人尽量避开他的口臭。

　　森林的动作很慢，吻了女人的额头，吻了女人的脸颊，最后落在嘴唇上。小玉的初吻就这样没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