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峰一翻身,那条膝盖就顶在了姜格的后背上,死死将他压住。任凭姜格怎么挣扎,也争脱不开了。
吕青峰的膝盖跟大山一样,把姜格压得动弹不得,狼王一个劲的嚎叫,四肢来回的踢腾,头颅也来回的晃动,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尖叫,好像孩子在哭泣。
青峰的心软了一下,真想放开儿子,但是这种念头只闪了一下,立刻就打消了。
他现在还不是我的儿子,他的狼,是人狼,野性难驯啊。
青峰的动作很快,双手一缠,那条皮带就将姜格的双手死死缠住,瞬间打了个死结。
姜格平时两只手臂是当脚使唤的,四肢着地行走,十多年都是这样,前面两条腿被困,他就站不起身,也迈不开步了。
吕青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四周的狼群一看狼王被困,一起愤怒起来,最前面的十多条狼一起抖起了鬃毛,尾巴平平翘起,露出白森森的狼牙想要扑过来。
哪知道猎狗黑炭的动作更快,忽悠一下就跳到了吕青峰的前面,将主人护在了身后,对着群狼就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
群狼被黑炭的气势震住了,立刻收起了尾巴和张立的鬃毛,后退了好几步。
吕青峰拍了拍姜格的后背嘿嘿笑了:“小子,还行,有两下子,不愧是我吕青峰的儿子,你是我见过的最难缠的狼王。”
一句话不要紧,旁边的金所长吃了一惊:“青峰,你说啥?你你……你儿子?”
青峰说:“是,他是我儿子。”
“亲生的?”
青峰点点头:“亲生的,我的种。”
“啊?你的种?青峰,这条狼王……不会是你……日了母狼……生的吧?”金所长几乎崩溃,真怀疑青峰跟母狼有染,是母狼生下了姜格。
吕青峰冲着金所长怒道:“放屁!什么我日了母狼?你他娘的想象力真丰富。”
“那你为啥说他是你儿子?”金所长还是不明白。
青峰只好慢慢跟他解释:“十年前,我儿子生出来不到三个月,就被青崖山的狼给叼走了。他们是在报复我,让我尝尝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味道。
姜格被他们抓住,没有被吃掉,而是被一条母狼用狼乳养大。他在狼群里待了十年,整天跟狼群在一起,学会了扑咬,学会了捕食,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本事,再后来就夺上了狼王的宝座。
他不是狼,是人,头脑极其的聪明,现在你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了吧?”
金所长恍然大悟,闹半天这小子原来是他吕青峰的野种,我说咋这么厉害,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能打洞。
这件事简直不可思议,跟天方夜谭一样,但是仔细端详这条狼的面孔,跟人一模一样,有几分像吕青峰,后面没有尾巴,真的是个人,不是一条狼。
金所长说:“青峰,那你为啥不把他抓回家?训练成人,反而任由他在山上伤人?”
青峰叹口气:“他从小在狼族里长大,就是觉得自己是一条狼,不是个人,他的野性已经定性,很难更改了。我没办法。”
“那你……那你打算怎么办?放任他回到青崖山?”
吕青峰点点头,发现金所长脸色煞白,胳膊上的鲜血还在滴滴答答血流不止。疼成这样了还这么多废话。
这时候,东天边已经发亮了,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吕青峰把手指放进嘴巴里,呼哧呼哧打了几个口哨,那些狼一听到青峰的口哨声,立刻浑身发抖,屎尿齐流,惊得四散逃窜,转眼的时间逃的干干净净,野狼谷只留下了姜格一条狼。
姜格还是不服气,一个劲的挣扎,怒视着吕青峰。
吕青峰看着地上被自己亲手制服的儿子,他感慨万千,十年了,他没有尽过一天当爹的责任,也从来没有抱儿子一下。
他好想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亲儿子的脸蛋,摸一下他的脑袋,可姜格根本不让他靠近。
他们一个是狼,一个是人,这种关系就像天上的银河隔断了牛郎织女星一样,让他们父子的关系越来越远,甚至遥不可及。
青峰对金所长说:“金所长,你走吧,快走,你们赶紧出去治伤,让黑炭带你们走,以后再也不要踏进青崖山。”
金所长还是不服气:“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今天死伤了0多个兄弟啊?吕青峰,我不想你袒护自己的儿子。”
吕青峰一瞪眼:“那你还想怎么样?要不要我把姜格放开,你跟他对决一下?”
金所长心里一凛:“那倒不必,我就是希望你别袒护他,打他屁股,让他以后别领着那些狼出来伤人。”
青峰说:“你不惹怒他们,他们当然不会伤害你们,我会安排姜格的,赶紧滚蛋!今天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不准踏进青崖山半步!因为我不会每一次都有时间出来救你们。”
金所长极不满意,因为这次不但没有打到狼,反而损兵折将,0多条人命啊,怎么跟人家的父母交代哦?
可是他根本不能把这些狼怎么样,再斗下去,只能赔上越来越多人的性命。
金所长领着他的残兵败将一步一步走了,黑炭为他们开路,一步步下了青崖山。
这次的教训是惨痛的,0多个人被野狼撕碎,分食,活下来的七八个人也是瘸的瘸拐的拐,没有一个完整的。
受伤最轻的一个,也被狼牙撕裂了胸口,鲜血流的满肚子都是,还有两个是被人抬下去的。
从此以后,金所长他们望狼怯步,每次提到青崖山就蛋疼。有时候只要对着青崖山看一眼,脖子都酸。
那些计生队也不敢进村造肆了,罚款也越来越少,村民们啥时候有,啥时候自己主动上缴。
金所长离开以后,吕青峰后背靠在山石上休息了好一阵,目不斜视盯着姜格。
“儿子,我该怎么安排你啊,是带你回家?还是继续让你留在青崖山?带你回家吧,你狼性未灭,伤到村民怎么办?让你留在山里,可你毕竟是我的儿子,你娘想你,爹更想你啊。”
吕青峰虎目一眨,两滴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他轻轻抓住姜格受伤的那条手臂,用力一推,姜格就嚎叫一声,将脱臼的手臂给他接上了。
姜格默默看着眼前的大个子男人,觉得他威武,高大,跟青崖山一样雄壮,不知道他为啥不杀他,反而给他接上了手臂。
他懵懂地看着青峰,觉得他并没有恶意。
一股父亲的天性悠然而起,青峰把绑着姜格的绑绳解开了。再次摸了摸他的头。
这一次姜格没有躲闪,他从心里对眼前的男人升起一股敬畏。
青峰说:“姜格,你走吧,领着你的狼群,以后不准伤人,如果发现你蓄意伤人,我觉饶不了你!你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娘香草,你是属于青崖山的,你是青崖山的灵魂,以后好好的,”
姜格忽悠一下翻起了身子,一下子窜出去老远,飞快的上到了对面的山头上,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吕青峰,深深留恋了一眼父亲的身影,瞬间消隐在了草丛中。
吕青峰是日落时分才回到家的,进门以后浑身血糊糊的,把玉芬跟香草吓了一跳。
一家人都知道青峰上了青崖山,等得心急如焚。两个老婆一边一个,上去扶住了他:“青峰,这是咋了?怎么伤成这样?你咋了?”
吕青峰顾不得回答,一下子栽倒在炕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这一夜吕青峰浑身发烧,滚烫滚烫的,他的伤口已经发炎,开始溃烂,姜格的手爪是有毒的,细菌严重感染。他整夜整夜说着胡话。
还好吕辉煌请来了白先生,白先生给青峰开了药,青峰的烧才退下来。
青峰抓着白先生手笑笑:“老先生,你真是活神仙啊,所有的一切都被你说中了,当初你说姜格是一条狼,他果然是一条狼,你说他1年之内不会喊我一声爹,也不会喊香草一声娘。你是咋知道的?”
白先生诡秘一笑:“天数,凡事都有天数,青峰,你是好样的,你儿子也是好样的。你们父子是青崖山的魂。”
香草在一旁问:“先生,那姜格啥时候才能回家啊?他一直在山上也不是个事儿啊?”
白先生缕缕洁白的胡子说:“缘分不到,缘分一到,姜格自然会回来,到时候你们就会一家团聚。
姜格这孩子不简单,以后必成大器,青峰,你应该为你儿子骄傲。”
青峰说:“但愿吧,我不希望他光宗耀祖,也不希望他出人头地,就希望他别走错路,做个正派的人。因为这个世界……越来越脏了。”
1991年的春天,整个磨盘上终于恢复了它的宁静尽管山外的村庄都笼罩在计划生育的阴影里,人们罚款的罚款,逃得逃,越来越多的人融进了熙熙融融的盲流青峰,可青崖山依然是一片勃勃的生机。
去年是一个丰收年,山上的果子全都成熟了,青峰工厂的仓库里存够了足够一年的资源。
那些无法储存的山果还要卖掉一些,于是青峰就亲自进了一趟城,领回来四个很有实力的水果贩子,四辆大卡车整整拉了七八天,才把村里的山果拉干净,落到村民手里的,是厚实实渣渣响的票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