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抖了抖浑身的长鬃毛,翘起一条腿,在小丽的身边撒了一泡尿,然后晃了晃的硕大的头颅,身体像一根利箭,嗖得窜上了半山腰。
黑炭撒下的那泡尿就是小丽的保护伞,只要野狼闻到它的尿水味,立刻就会逃之夭夭,根本不敢靠近,比孙猴子金箍棒画得圈圈还管用。
黑炭跑进青崖村以后,第一个就跑向了香草家。吕青峰正在家修补围墙,忽然看到黑炭急急慌慌的样子,他就知道出了大事。
黑炭溜进了家门,咬住青峰的衣角就往外拖,通知他小丽有危险。
吕青峰立刻放下了瓦刀,告诉香草:“快,通知大牛哥,小丽出事了!”吕青峰话没有说完跟着黑炭的身影上了青崖山。
吕青峰心急如焚,有黑炭跟着,青峰不怕狼群袭击小丽,狼王的气势上次已经被青峰彻底的击垮,青崖山的群狼十年之内不会恢复元气,他害怕小丽掉进山谷里。
吕青峰一路小跑,跟着黑炭上了盘蛇谷。
所谓的盘蛇谷,说白了就是一段环形的山谷,整个山谷就像一条巨大的蟒蛇盘踞在哪里。
而盘蛇谷真的有很多蛇,每年的夏季,这里几乎成了蛇的海洋,青的,黄的,红的,各种颜色的蛇都会在这里寻觅配偶,然后交配,产软。小的像筷子那么粗,大的像人的手臂那么粗。
这些蛇有的有毒,有的没有毒。所以青崖村的人根本不敢单独穿过盘蛇谷,除了吕青峰。
五年前,吕青峰上中学的时候有一次拉着黑炭穿过盘蛇谷,一条大蛇很快从山路上袭击过来,猛地缠住了他的大腿。
黑炭看到毒蛇袭击自己的主人,一口冲蛇头咬了过去,没想到那条蛇的动作非常迅猛,一下就把黑炭的身体缠了个结结实实,就像一条绳子死死把黑炭捆住一样。
那时候吕青峰很害怕,以为黑炭死定了,哪知道黑炭吐一口气,忽然就把肚子慢慢缩了回去,让自己的身体慢慢收缩,然后猛吸一口气,用力一挣,蹦蹦蹦几声脆响,一条手臂粗细的皇蛇竟然被黑炭的肚子崩断,寸寸断裂,成了一节一节的。
吕青峰认识很多蛇,也知道它们的习性,但是他知道,人不去招惹蛇,蛇绝不会主动袭击人,那一次一定是自己打扰了蛇的清梦,蛇意识到危险才主动袭击人的。
现在是冬天,所有的蛇都冬眠了,所以毒蛇更加不会出来伤害人。
吕青峰跟着黑炭的身影来到盘蛇谷的羊肠小道。看到了那条野狼的尸体,他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用问,小丽遭到了野狼的攻击,是黑炭咬死了野狼。
正要飞身滑下山涧,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狼嚎,那狼嚎声凄厉婉转,在山谷里久久回荡,声音非常的嘹亮,整个青崖山都抖动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孩子在哭。
吕青峰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仰头一望,只见半山腰的大树上趴着一条小狼,那小狼非常的古怪,长着一对人的眼睛,人的脸庞,他的鼻子跟嘴巴跟人一般无二,只是身上长满了鬃毛。
那小狼猛地看到吕青峰,冲着他呲牙咧嘴,愤怒地吼叫。
吕青峰纵横青崖山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这是狼还是人啊?
是狼的话,为什么跟人那么相似?还会爬树?如果是人,为什么又浑身长满了鬃毛?而他张牙舞爪的样子跟狼一模一样?
那东西的体积不大,像个三四岁的孩子,但是听声音非常的凶猛,吕青峰的神经立刻崩到了极限,全身戒备起来。
他是个强者,也是青崖山的征服者,曾经征服过这里最高的山,打败过最凶猛的狼王,青峰的一生都在向高难度挑战,他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那小狼死死盯着吕青峰,身体一荡,游地一下就从树上荡到了地上,冲着青峰就扑了过来。
吕青峰的脚步向后一退,稳稳躲开了。
黑炭一看有野兽袭击自己的主人,浑身的鬃毛立刻炸立起来,嗖得挡在了吕青峰的前头。
它嘴巴猛地张开,胡子翘起,尾巴也平平翘起,露出了满口狰狞的牙齿,冲着那个狼一样的人呜呜嘶叫,向他示威。
那东西看到黑炭以后,竟然一下子蔫了,开始一步一步向后退。黑炭的身体也一步一步地逼近。
那东西知道不是黑炭的对手,身体猛地荡起来,窜出去七八尺远,在一颗大树上借了一把力,猛地又滑出去老远,忽闪几下就不见了。
很明显这东西认识黑炭,黑炭也认出了他。
他就是吕青峰两年前被野狼拖走的儿子,他的名字叫姜格,目前已经是个狼孩子了。
这是姜格失踪以后吕青峰第一次跟儿子碰面,姜格的身法很灵活,他具备了人的智慧,狼的扑咬技术,还有獒狗的凶猛,他是小母狼白云跟黑炭一起训练出来的。
姜格被黑炭带进了青崖山,送给了小母狼白云,白云用自己的狼乳喂养他,慢慢将姜格喂养了两年。
姜格是吃狼乳长大的,也是在狼群里长大的,所以它不会走路,只会爬,他的习性已经跟狼一般无二了。
它想攻击吕青峰,但是看到黑炭的时候,姜格就明白了,原来这个人是黑炭的主人。他只能逃走。
吕青峰心里很疑惑,但是目前他顾不得去追踪那条小狼,小丽的生命要紧。
就在青峰的身影冲下断崖,看到小丽身体的时候,赵大牛也从后面赶了过来,还有红旗跟红兵。
小丽仰面躺在山石上,女孩子的额头上有一片血。人已经昏了过去,腿弯肿起来老高。
青峰撕开了小丽的裤子,帮她检查伤口,发现小丽的一条腿被生生摔断了。
幸好小丽掉下来的这断山崖并不深,那坡也不是很陡,小丽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一种深深的愧疚从赵大牛的心里涌起,他感到了自责和不安,其实小丽刚刚离开,大牛就感到了后悔。
他跟小丽已经深爱了五年,五年的时间啊,人生能有几个五年?
“小丽,你咋了?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大牛,大牛啊,小丽我错啦,只要你能醒过来,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你原谅我好不好?”
赵大牛的声音很哽咽,嗓音都嘶哑了,抱着小丽的身体久久不放。
吕青峰赶紧拿出两根坚硬的树枝,帮小丽将腿骨接了起来,用绳子死死绑住,然后冲红旗跟红兵一招手,两个人就把小丽抬走了。
太阳下山的时候,小丽被吕青峰他们抬回了家,没有进牡丹的屋子,而是直接抬进了张家祠堂,还是跟香草住在了一起。
然后青峰又找来了白先生,将小丽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赵大牛一夜没回家,在小丽的身边守了一夜。
他抓着小丽的手久久不肯松开,就像五年前小丽在师部的医院抓着他的手一样。
他又想起了当初的那堆篝火,想起了小丽随着他的歌声载歌载舞,想起了赶回连队的那段山路,两个人依靠在一起的情景。大牛的心里就涌起一阵澎湃。
天亮的时候,牡丹轻轻推开了门,看着大牛心急如焚的样子,牡丹心疼地说:“大牛,你要是喜欢小丽,就娶了她吧,俺不介意,大不了俺做大,她做小……”
大牛说:“不行,我赵大牛不是那样的人,那样只能害了小丽,她应该找个比我更好的男人。”
“那要不……她做大……俺做小?”
牡丹的声音变得怯生生的,显得底气不足。
大牛说:“不行!那样只能害了你,一个男人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女人,牡丹,你回吧,别瞎想了,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离开大宝,等小丽醒来,养好伤我就送她走。”
牡丹为了照顾大牛跟小丽,她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尽管如此,大牛的态度还是很坚决。
一个男人娶两个老婆,那是当初的地主老财干的事儿,是糟蹋人,我赵大牛是个军人,一个有气节的人,绝不会干那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牡丹离开以后半个小时小丽才醒过来。小丽眼巴巴看着大牛,眼光很复杂,她一句话也没说,把脸扭向一边,眼泪不知不觉又掉了下来。
小丽就这样住在了张家的祠堂,一住就是三个月,香草对小丽照顾的无微不至,就像对待亲姐姐一样。为她端屎端尿,洗涮喂饭,
三个月以后小丽才慢慢下了土炕,香草就搀扶着她一步一步走路。
这段时间赵大牛经常过来,送一些营养品还有粮食什么的,还精心做了一条拐杖,希望小丽好转以后可以扶着它行走,但是小丽对他却冷若冰霜,一句话也不说。
大牛知道小丽还在生他的气,他只能默默忍受。
吕青峰三个月的时间没有跟香草上炕,开始的时候还好受点,再后来的几天,把香草憋得整夜整个睡不着,她开始思念吕青峰了。
这个年过得很不高兴,小丽被砸断了一条腿,香草整整憋了三个月,赵大牛也纠结了一百天。
开始一段时间还好,再后来的几天,香草彻夜彻夜睡不着,在炕上翻过来翻过去。
小丽就问她:“妹,你咋了?”
香草的脸就红红的,说:“没咋。”
“你是不是难受?”
香草说:“没难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