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声嚎叫,不但青崖村的所有家狗加入了战斗,四周四个村子里的狗也全部相聚赶来。
三百多条狗跟一百多条狼进行了一场血腥的生死搏杀,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直到黎明时分才解决战斗。
狼群退了回去,村民们开始收拾断壁残垣。
大小0多条狼死在了家狗的牙齿下,也死在了村民们的棍棒下,受伤的狗也不少,大街上狗毛和狼毛凌空乱飞,分不清那一撮是狗毛,那一撮是狼毛。
村里的鸡鸭鹅,和圈里的猪也被狼群拖走了几十只,有的鸡被狼牙咬掉了半个,有的鸭子被咬没了脑袋,圈里的猪肚子被狼牙咬破,心肝脾胃全都掏了出来,肠子被呼呼啦啦拖出去老远,一直绵延到大街上。
大街上到处是狼血和狗血,还有那些被咬死咬伤的家禽血。人们只能无奈地叹息。
大自然就是这样的残酷,适者生存物尽天择,没有锋利的牙齿和尖利的爪子,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灭亡。
天亮以后,吕青峰把香草抱到了白先生那里,白先生给香草上了药,检查了她的肚子,然后笑笑说:“青峰,你这孩子不简单啊?是龙种。”
吕青峰发现香草没事,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同样笑笑说:“什么龙种?以为他将来是皇帝啊?”
白先生缕了缕胡子说:“我学过周易八卦,也帮人看过风水和面相,你这孩子的确不凡,而且确实是龙种,你信不信?”
吕青峰笑笑说:“扯淡,根本不信。”
白先生神秘一笑,点着一袋烟锅,吧嗒抽了一口道:“要不,咱俩打个赌?”
青峰问:“赌什么?怎么赌?”
白先生说:“就赌一块钱,我赌你这孩子将来必定称霸称王独霸一方,并且他1年之内,不会喊你一声爹。”
白先生越说越不像话,吕青峰以为他老糊涂了,笑道:“好,我跟你赌了,我的种不喊我爹,他喊谁爹?这不扯淡吗?”
白先生说:“我是说真的,信不信由你,周易八卦,风水玄学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吕青峰知道白先生博学,这老头很有意思,按照吕青峰的想法,白先生应该跟他爷爷吕青堂一样,是一个隐居山野的世外高人。
这个人博通古今,满腹才学,而且医术高明。
最令人钦佩的是医德很好,你有钱,他帮你看病,不会多要一分。你没钱,他还是随叫随到,而且治好以后从不提医药费,不给也不强求。
任何病症,只要白先生用眼一扫,用手一摸,就知道有救没救,他如果说没救,你就是把病人拉出大山,跑进大医院里医治,照样救不活。
白先生这么一说,吕青峰将信将疑了。
他忽然想起了孙寡妇,孙寡妇说吕青峰因为修路,挖断了青崖山的龙脉,必定会引发四灾一劫,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后来这些灾难都发生了。
青峰疑惑不解问:“邢爷,您看我修的这段路,是不是真的挖断了青崖山的龙脉?难道我错了吗?真的被孙寡妇的那张贱嘴说中了?”
白先生的脾气永远那么随和,一缕花白的长胡子说:“修路本身没有错,我从不相信青崖山有龙脉,但是青崖村有青崖村人的生活方式,外面的世界不一定适合青崖村人的过法。”
青峰问:“什么意思?”
白先生说:“青崖村在山里沉寂了几百上千年,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隔绝,已经形成一种固定的生活方式。你修通一段路,跟外面的世界接轨,必定会打坏这种模式。”
吕青峰问:“您的意思是,我修路修错了?”
白先生摇摇头:“修路没错,错的是你打破了这种和谐,知道狼群为什么要攻击村子吗?”
“为啥?”
“就是因为你为了修路破坏了群狼的生活,又是炮轰又是喊号子的,它们是在报复,一旦这种和谐被打破,必定会带来灾难。”
吕青峰听了个半解不懂,心说扯淡,太他娘的高深,老子没听懂。
吕青峰跟白先生说不到一块,这老头子说话总是闪闪烁烁含糊其辞,吞半句咽半句。当然,那时候还没有装1这个词。
这时候,香草在旁边开口了:“先生,帮俺和青峰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吕青峰也忽然想了起来,赶紧说:“是啊,邢爷,帮孩子取个名字吧。”
白先生摇头晃脑道:“取什么名字没必要,取了也是白取。”
青峰问:“为啥?”
白先生说:“别管你叫他啥,反正1年之内,他不会喊你爹,也不会喊香草一声娘。”
吕青峰气的真想一巴掌将邢老头扇一个跟斗。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不吉利的话。
我儿子不喊我爹喊谁爹?他的意思,难道香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吕青峰的?是野种?
不会是香草跟赵森林的儿子吧?
吕青峰坚信香草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当初嫁给赵森林的时候,香草从来没跟他上过炕,这是赵森林亲口承认的。
吕青峰迷惑不解,对白先生话置若罔闻不予理睬,当他是在放屁。
吕青峰说:“邢爷,还是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您那么博学,取出的名字一定是好名字。”
白先生缕了缕山羊胡子说:“好,那就叫他姜格吧,这个名字随他。”
白先生帮儿子取的名字吕青峰没听懂,他不知道白先生为什么要给儿子取这么个名字。
姜格,什么意思呢?
回家的路上,香草摇摇头对青峰说:“青峰,姜格这个名字不好听。”
吕青峰说:“我也没听懂,算了,等他生出来,我帮他取。”
接连四次大灾难以后,青崖村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人人自危担惊受怕。
孙寡妇说的四灾一劫已经实现了其中的四灾,还有一劫没有来。
没有人知道那一劫什么时候来,所有的人都在惶恐中等待,地也懒得下了。
其实地里根本没啥活儿,经过干旱,冰雹,地震和狼灾以后,地里的庄稼已经绝收,一望无际漫山遍野的绿苗几乎被毁之殆尽。
还好上年准备的粮食充足,坚持一年不是问题。村民们也只能在饥饿和煎熬中慢慢等待下一年的收成了。
路修了不到百分之一就被迫停止了,因为根本招不来人。
赵黑龙满街宣扬,说吕青峰挖断了青崖山的龙脉,吓得那些村民们再也不敢上山。山坡上只剩下几台钻机和柴油机发电机,孤零零立在哪里。大雹灾过后上面落满了冰凌茬子。
吕青峰没有气馁,他跟着大牛翻过青崖山跑进了县城,找了一次县委书记,从县里申请要一支强壮的建筑队过来。
县委书记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听他们把修路的情况说了一遍,非常的感动,当即联系了省城一家最好的建筑队,并且答应他们,过完中秋队伍就可以赶到,所有的机械化设备一应俱全。
但是有个条件,修路的费用,必须要有青崖村的村民来承担。
赵大牛吓了一跳,但心地问:“那需要多少钱?”
书记点着一根烟,呵呵一笑说:“估计要……差不多00多万?”
“多少?”赵大牛一听几乎坐在地上:“书记您……您不是开玩笑吧?00万?俺们青崖山的村民怎么能担负的起来啊?”
书记说:“没钱啊?没钱修什么路?现在县里的财政非常的紧张,上面也不会拨钱给你们,只能提供少量的柴油和钻机设备。
文革以后百废待兴,像青崖山这样的村庄成千上万,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谁也没办法。”
赵大牛呆呆看着吕青峰,一摊手表示毫无办法,你就是把青崖山的村民全部退了毛卖肉,也卖不出00万来。
那时候还没有万元户,万元户也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幻想,大家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吕青峰没有被吓倒,反而嘿嘿笑了,站起来说:“谢谢书记的帮忙,请您帮我们通知修路的建筑队,八月十五以后就开工,我吕青峰摆好大席在山外等着他们,这钱,有我们吕家来出!”
书记瞪大了眼,赶紧说:“那成,那成,这个忙我一定帮。”
走出县委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大牛拉了拉吕青峰的衣角:“青峰,你疯了吧,00万,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
吕青峰问:“00万很多吗?”
大牛问:“从前你在大队一年的工分是多少?”
吕青峰淡淡一笑:“不吃不喝不穿,一百来块钱吧。”
“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青崖村所有人不吃不喝不穿衣服,全部工分加起来,起码要干100年。你这条路的代价……大了去了!”
吕青峰的眼光里充满了憧憬,长吁一口气:“一百年修一条路也值得,那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祖祖辈辈都要走,我看值。”
大牛怒道:“值个屁!你从哪儿弄这么多钱去?”
吕青峰拍了拍赵大牛的肩膀:“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有一座金山。”
大牛吃了一惊:“金山?这么说,村子里流传你爷爷吕青堂留下的财宝……是真的?”
吕青峰神秘一笑:“保密,反正到时候你只管领着人修路,钱的事情我发愁。”
大牛听到青峰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两个人翻过了青崖山走进村,然后各回各家。
赵大牛现在的家已经不是从前的家了,大地震来临的时候,三间北屋被大骤风晃倒,破败的不成样子,几乎看不到当初的一点痕迹。处处是碎砖乱瓦,处处是断壁残桓,让人一看心里就发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