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明和程龙带着周星星、吴孟挞，赶到上海虹桥四川北路170弄0号精武体育总会时，这里已经修葺一新，恢复了旧时容貌。

　　“孙导演好（贾会长好）”

　　矮胖的贾会长摇着孙子明的手，止不住的感谢。要不是这位大导演来拍电影，精武总会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钱修葺这些老房子啊？

　　孙子明随意寒暄几句就进去里面看准备情况，与这样外行的官僚扯蛋，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国内很多事就是这样办坏的，外行指挥内行，政府什么都想管。结果管什么，死什么，不管什么，什么反而生机勃勃。

　　嗯，还不错，有几分二十年代老上海的味道。欧式洋房、大操场、草地、花坛，那些政治标语、与时代不相符的东西全部不见了，露出了当年的几分真容。

　　“老郭，过来下，这花坛要换上鲜花，拍全景镜头时一定要鲜花盛开。”

　　道具组长跑过来，低声道：“明哥，这没法办到，上海没办法搞到鲜花。除非用塑料花，还得从香港运过来。”

　　是啊，这年头花卉还是由城市建设局计划生产，今天申请得明年才能生产出来，至于是不是能满足你的需要，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行，那就从香港调过来，用完后送给群众演员。”

　　孙子明刚吩咐完，过来跟班学习的吴孟挞拉了拉他的衣服，指着开支表给他看，孙子明连忙又把副导演叫过来，“老叶过来下，一天三块钱的补贴，你们也太抠了点吧？我记得，公司开会时，明确过内地的薪酬要参照香港的员工，不能完全按大陆的标准来。”

　　小跑过来的副导演叶广俭，连忙低声道：“明哥，不能定太高，否则来的不是群众演员，全是领导们的家属、亲戚。我们也是没办法，只好现在每人每天三块钱，等片子杀青后，再给他们发红包。”

　　“嗯，这办法不错，以后让其他剧组也按这个来！老张，名声这东西坏起来快，好却很难，明白吗？”

　　“明白。”

　　参观建筑内部，孙子明可没什么兴趣，贾会长邀请了两次，都让他婉拒了。自己又不是慈善家，没兴趣来扶贫帮困。自己只是个导演，拍这部片子，也只是为了赚钱和给动作片树一个标杆，别沦落到花拳绣腿、吊威亚。何况据史料记载，这位大英雄平生根本没上过擂台。只是那个时代需要这么个英雄，加上同盟会背后的运作，这才神化出一个‘英雄’。

　　“贾会长，您先忙，我还要去另一个地方看看。老叶，我们去武馆看看。”

　　“哎”

　　半个小时后，孙子明到了‘精武门’。这可不是旧址，是剧组在徐家汇找了个大杂院修葺出来的。嗯，相当不错，院子里修葺过的地方，都进行了作旧处理，扑面而来的是民国初期的味道。大家进了正屋，清代晚期的如意太师椅、紫檀圆凳、桌、柜、箱、屏风，各种家俱、书画等都透着历史沧桑。如果不是大家的衣着和旁边的机器，还会以为走进了民国初期的大户人家。

　　孙子明仔细查看了一遍，连连点头称赞，也开始指点周星星这位未来的喜剧天才，“星仔，现在知道我们公司的剧组幕后人员，薪水、待遇是其他公司的几倍了吧？拍电影，其实就是用画面和声音讲故事，故事谁都会讲，但听众爱不爱听，就是你的水平高不高。”

　　进了片场的周星星象换了个人样，孙子明话音刚落，平时沉默寡言的他就立即接嘴道：“细致、真实的场景，更容易让观众接受、相信这个故事，我说的对吗？”

　　“对，就是这个道理。《红楼梦》为什么比其它名著还经典，就是因为不但故事精彩，而且对当时社会历史、风俗人情的描写同样精彩。经典的电影，不但是在讲一个精彩的故事，而且还在描绘当时的社会、历史、文化。”

　　程龙在一旁突然接嘴道；“子明，就这些家俱运到香港去，恐怕都能卖几百万吧？”

　　孙子明挠了挠头，转头问道：“老叶，这些家俱哪借的？”

　　叶广俭嘿嘿了两声，笑眯眯地小声道：“明哥，这院子就是您家的，这些家俱也是您家的，我们从明嫂那借来的。”

　　想起来了，当初自己提过一句，‘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娟子肯定是记住了，除了到处买房子外，就是囤古董。孙子明在苦笑，周星星一直在旁边深思，突然不确定地问道：“明哥，如果这故事本身够精彩，那这故事就成为了经典，以后的版税会是一笔天文数字？”

　　‘哈哈哈’孙子明笑得合不拢嘴，天才就是天才，眼光就比王胖子那些家伙都看得远，不由得拿程龙来调侃道：“对，就是这么个道理。你看啊，阿龙拍的《龙兄虎弟》，十年后成了垃圾。我们拍的《枪火》，十年后还能收到大把的版税，这就是经典和优秀的区别！”

　　程龙黑着脸不高兴，却又无法反驳。《枪火》在华人区票房不怎么的，可在日本受到了追捧，还即将在北美、欧洲发行上映。完全可以预见，《枪火》的全球总票房会甩《龙兄虎弟》无数条街。气恼之下，程龙还以为在美国，口无遮拦道：“是，你是天才，本来是一个人的公司，有好剧本花钱请人拍就是了。结果你大方，大家都成了股东，生生让他们赚了个盆满钵满。”

　　程龙话一出口就后悔莫及，自己这话已经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了。确实，程龙一说，吴孟挞和周星星他们几个股东脸都黑了，只有孙子明仰天大笑，“龙哥，不是我说你，你要再这么小肚鸡肠，这辈子也就是当明星的料。钱是赚不完的，只有朋友是交不完的。看起来，我好象少赚了钱，可我们公司更团结了。你问问星仔，现在你们嘉禾就是给他股份、再出一千万的片酬，看能不能把他给挖走？”

　　周星星心里一惊，连忙道：“明哥，您别拿我开玩笑，公司就是我们的第二个家。”

　　程龙陪着笑说自己胡说八道，心里却是一阵黯然，光影公司确实团结，嘉禾背地里挖过角，可是连张耀扬那样的小角色，他们都挖不动。

　　沉默了一阵，程龙突然问起，嘉禾能不能学光影，孙子明想了一阵道：“龙哥，我们这种模式，你们学不来的。我们光影说是电影公司，其实公司现在只负责投资、发行，其他的工作都由各个电影工作室在做，利润的大头也归了各个工作室。你们公司不具备这条件，股东们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

　　“是啊，等大家赚够了钱，才有能力自己开公司，以后大电影公司日子难过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