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之下,竹林碧翠,群山幽远。
一个衣着笔挺、脸上有条蜈蚣样伤疤的普鲁士军官,满怀着愧疚弯下了挺得笔直的腰,向一位和服仕女鞠躬致歉,纷飞的雨丝如诗如幻。
“1876年冬天,那个季节的日本很多雨天,我们在雨水中互相鞠躬。我杀了她的丈夫,我一直满含愧疚。
对不起,我终于说出这三个字。
那一刻,她微笑着流泪。
也许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我不再仇恨武士,她也已不再仇恨我。”
孙子明很满意地点了下头,爱德华?威兹克连忙大声道:‘cut!准备下一条!’
身后幽静的庭院立即忙碌起来,刘韦强和老杜亲自动手换机位,爱德华也把灯光、道具、化妆师等人支使得团团转。
原本帅气的汤姆·克鲁斯,俊脸上多了一条蜈蚣一样的伤疤,显得坚毅又彪悍。一听到‘cut’声,克鲁斯擦了擦被雨丝淋湿的脸孔,长出了一口气。拍china明的电影太难了,难怪连汉克斯那样的好脾气,也会在片场跟他破口对骂。现在china明成了华人共济会的会长,还听说成了亚洲最具影响力黑帮‘刑天社’的首领,不知汉克斯还有没有勇气与他对骂?
“明,怎么样?”
孙子明叨着烟,让了半个位置给克鲁斯,面无表情道:“还算不错,没把一个死脑筋的普鲁士人演成欢场浪子。”
“shit!我有那么差吗?”
“切,别不服气,你也就是长了张白脸,要是换成张黄脸,在好莱坞连三流都混不到。”
心情刚好一点的克鲁斯,又让孙子明的毒舌气得七窍生烟,却依然不敢跟他对着骂。
“不服气是吧?等会让你看看渡边谦的表演,人家才是演员,你就一超级偶像明星!”
几分钟后,依然是烟雨蒙蒙,庭院里雪白的樱花和着雨丝缤纷而下,渡边谦的眼神有些悲伤,沉声道:“完美的樱花很罕见,只要终其一生去追求,这一生就不算白活。”
已经换上黑色和服,穿上木屐的克鲁斯,脸色凝重道:“谁派人来杀你?”
渡边谦却答非所问道:“我为我的梦写了首诗,我虎目圆睁,他越洋而来,我想不出最后一句,你有什么建议吗?”
克鲁斯刚想回答,孙子明的吼声响彻整个院落,“shit,克鲁斯你就是一砣大便!我怎么会找你这样的垃圾,来演这么伟大的电影?……”
汤姆·克鲁斯的脸涨得通红,却不敢象汉克斯那样,气极之下与孙子明对骂。除了对这混蛋的背景感到害怕外,也实在是被这家伙骂得没信心了,人家汉克斯演《阿甘》时,虽然没拿过影帝,但演技是得到所有人公认的。而他却是完全相反,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超级偶像明星,哪怕在《雨人》中有过精彩表演,也被人说成是本色演出。
等孙子明骂完了,剧组继续拍摄,再继续让他破口大骂,……。终于把克鲁斯骂毛了,表演时带上了怒色和不忿,孙子明才没有叫停。当边渡谦悲伤又坚毅,沉声道:“……我也是,我们面对死亡时才会这么想,但当我回到祖先的家园,才有所顿悟。就像这些樱花,每个生命都会凋零。每吸一口气,每喝一杯茶,每杀一个人都能体悟人生,这就是武士精神。”
落英缤纷的庭院里,仿佛只有边渡谦一个人存在,这一刻他就象一个布道的哲人,站在樱花雨里象大山一般雄伟。边渡谦的气场,带动了克鲁斯的情绪,脸上的不忿之色,非常自然地转换成了感悟,喃喃道:“每一口气都能体味人生?”
“这就是武士道!”
若有所思的克鲁斯,象被催眠了一样,下意识道:“嗨”
庭院对答这一出戏,就在边渡谦的气场下,以一种抢戏式的节奏演完了,但现场的人都默不作声,呆呆地看着这个日本演员出神入化式的表演。
‘cut!过了,准备下一条!’
孙子明兴奋的吼声,才让众人如梦方醒,也让汤姆·克鲁斯敬佩地与边渡谦拥抱了一下,赞叹道:“mr。ken,你太伟大了!”
边渡谦也从角色中退出来,谦虚道:“您也一样出色。”
……
午餐休息时,一干跟着剧组学习的韩国导演围着孙子明,问起今天庭院对答的戏来。在他们看来,虽然表演得非常出色,但却有抢戏之嫌,会不会在整个影片中显得突兀?
不拍戏时,孙子明变回了平时的模样,戏谑地冲旁边的克鲁斯道:“克鲁斯,你觉得呢?”
因为丑闻事件,在这个剧本上花了两年时间的克鲁斯,已经完全明白了孙子明的意图,反问道:“明,这一场戏,我完全被控制了。为什么我的表演和边渡谦的表演,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嘿嘿’,孙子明笑了起来,也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克鲁斯是真被孙子明骂得没信心了,连超级巨星的风范都荡然无存,迟疑了半天才回答道:“一个是人物设定的问题,你把他设定成了我的精神导师,所以在气势上,我必然要输了他一等。
另一个原因,也许是文化差异。边渡谦他本人就是空手道高手,对一百多年前的日本武士道非常了解,很容易将那个时代的武士气质、思想表演出来。而我要演刻板的普鲁士军人,那个时代有点久远了,我只能按自己的理解去演,不可避免地与你心目中的相冲突。”
孙子明拍了拍巴掌,赞赏道:“good!拍完这部电影,你可以独立执导影片了。”
‘year!’克鲁斯兴奋地挥舞了下紧握的拳头,总算是找回了点自信,不单是得到了china明这位电影大师的认可,更重要是找到了表演的问题。
孙子明回过头来,又指点这一批经验上还不丰富的韩国弟子,“明白了吗?导演不能单看一个镜头,或是一出戏的表演,而是要站在整个影片的角度去掌握整个影片的风格、基调。
导演是用画面说故事,拍之前就要将整个故事的画面,在自己脑子里放无数遍,才能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观众会不会接受、能不能看得懂你的故事、理解你想表达的东西?所以,我们必须在想表达的与观众能接受的中间,找出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一个导演的水平如何,就是看你们找这个平衡点的水平。平衡点高了,影片就晦涩难懂;低了,影片的艺术价值就大打折扣,沦为了完全迎合观众的商业电影。”
……
《最后的武士》,就在这种边拍、边教、边学中,慢悠悠地拍摄,直到剧组拍完了新西兰的所有外景,准备去东京拍室内场景。孙子明也安排爱德华·兹威克,一直在教这些未来的韩国大导演,如何在好莱坞的规则之下拍电影,以保证未来汉江集团能移植好莱坞的规则。剧组经过两个多月的磨合,大家也确信了china明还是原来那个导演,并不会因为成了黑帮首领,而有任何改变,也开始敢跟他顶嘴了。
可是,当剧组的包机降落在东京国际机场,看到大批西装革履、戴着微型耳麦的便衣警察,包括昨天刚跟孙子明在片场大吵了一架的汤姆·克鲁斯在内,都又开始心里打鼓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