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浅笑,口中说出的话叫李玉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是心中暖意。
送上门来的谋士,他有何理由不要?走向了窗边,他看向楼下的女子。
雪裟正出了酒楼门,略微带笑,却是撞见另一个人。
“嗯……”
身子不稳,她身边也没有带人,自然没有人扶着,摔在地上,眼角却是瞥见一处玄色衣角,一双紫金靴。
李玉端眼神一动,从窗口跳下,安稳的着地,风度翩翩的从身后扶起了她,口中柔声道:“你没事吧?”
“殿下?我没事。”雪裟轻声道,扶着他的手站起了身子,浅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疑惑。
“没事便好,身边也不带个婢女?”李玉端微笑道,面容俊秀到了极致,带着微风般的柔情,一下子引起了几名路过女子的注意。
看着那些艳羡的目光,雪裟却是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另一个人,迟迟没有动静。
待到李玉端看向撞到她的人之时,也是一愣。
“撞到你了吗?真是巧了。”
肖潋带着笑,说的轻松,一身玄色衣衫在日光下迷了人的眼睛,闪耀的光芒落在雪裟眼中。
“原来是郡王,倒是巧了。你也喜欢来这酒楼?”李玉端自然的与肖潋搭话道。
肖潋欠身道:“见过蜀王。”
“客气,客气。”李玉端道,十分的儒雅客气。
肖潋眼睛一眯,却是不经头脑般调侃道:“二哥倒是风雪,佳人作伴,可不知左大小姐怎么想?毕竟你们已经有了婚约。”
“这……”李玉端没有料到他这么一说,却是惊讶他不是当众亲了雪裟吗?这是吃醋之言,也太明显了些。
“潋哥哥,你怎么还不上来?咦,这是蜀王吗?”
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左翎绫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了上前,似乎刚下马车,惊讶的看着李玉端道。
“是啊!看看,蜀王和林小姐多配啊!”肖潋笑颜如花的说道。
左翎绫有些惊讶,她今日好不容易约了他出来,一路上都是板着脸的,现在怎么还笑了?
“原来是左家小姐,郡王艳福不浅啊?”李玉端笑道,不接他的话。
左翎绫却是把目光转向蜀王身边的女子。
她一头长发到了脚踝,皮肤白皙,一双淡蓝色的眼睛看着十分冷酷,穿着一件寡淡的衣裙,中规中矩的。
模样倒还算看得,却是那双眼睛看得人生气!
“你是?”左翎绫笑问雪裟。
雪裟不语,没有回答,脚下已经动作,眼神里带着一丝失望。
“你怎么这样无礼?我在问你话呢?”左翎绫怒道。
李玉端解释道:“林小姐还有事情要办,不耽误你们了,你们便先上去吧!”
“你为何替她说话?蜀王不是和我姐姐定了亲?现在是怎么?这小狐狸精是蜀王的什么人?”左翎绫发作道!
珊瑚色的衣裙衣角花纹绚烂的叫人发昏,娇嫩甜美的模样,加上一双大眼睛实在是光芒万丈!
肖潋赞同她的发作,却是一句小狐狸精听的不太乐意。
“绫儿,咱们上去吧!不必在意这些无所谓的人。”肖潋说道,一手挽住了左翎绫。
“潋哥哥…”左翎绫一愣,满脸笑意的抱住他的手臂。
这时雪裟已经走远,头也不曾回,肖潋有些怒气。
李玉端瞧见,很是高明的喊了一句雪裟。
“林小姐,你的手帕落下了。”
手上拿着一方青色的薄纱手帕。
她停了脚步,一回头,原本冷漠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娇羞,肖潋盯的很紧,看得清清楚楚。
她万般柔情的笑道:“殿下,您留着便是,雪裟几日后游湖见您再拿。”
“这…好吧!”李玉端无奈接话道,因为雪裟已经上了马车,他准备的马车…走了。
“你们还有约?我非要告诉姐姐不可!”左翎绫怒火中烧道!
李玉端回过神来,没有言语,自顾自的上楼去了。
肖潋看得心中郁闷,刚才那李玉端的心思怕是被雪裟抓了个干净,她笑个什么劲儿?
“潋哥哥,咱们上去吧?”左翎绫道,一双水光满满的眼睛里饱含爱意。
肖潋木然的搂着她上前,心中却在盘算。
她已经找了李玉端,怕是要联合了。
看来是时候帮李荛端了!
肖潋才刚刚走进酒楼,便听见一声闷哼,一个身影飞了出去。
他一回头,只见李玉端飞身朝着雪裟的方向而去。
发生了什么?
“潋哥哥,你去哪儿?你去哪儿?”只一瞬间的事情,左翎绫抱着的人已经走远,肖潋跟着李玉端而去,不一会便瞧见了雪裟的马车。
以及它驶过的一片狼藉!
那马车已经是火光冲天,两匹受惊的马正拼命的狂奔,撞翻了许多的小摊,场面混乱!
“怎么烧起来了?马夫呢?”李玉端怒道,身边的侍卫全都在自己身边,那马车里竟然没有车夫,管家正跟着他身后,口中解释道。
“殿下,我们没有看着马车,雪裟小姐上了马车之后马夫便驾车回林家,还未驶出半条街便不知为何着了火,车夫便跳下来了!”
李玉端听完怒气冲天道:“那雪裟呢?她怎么没有下来?车夫是谁?不必留着了!”
脚下动作飞快,却是赶不上那疯马,眼看马车烧的连顶都瞧不见了,李玉端却是无计可施。
“啊!马受惊了!”
“马车失火了!快让开啊!”
“快让开!让开!啊!”
“我的摊子!”
一时间尖叫声四起,马车所到之处,好几人被府疯马踏伤,惨不忍睹!街上的人惊慌失措的让出路来!
“殿下,这火太大,这马受惊了!咱们追不上的,林小姐可能已经逃出来了,咱们干脆把马杀了吧?”手下的人道。
李玉端有些迟疑:“这么大的火,她怎么逃?要是还在里头,马若是死了,这马车非得翻了不可,倒时候她必死无疑!”
“那是?殿下…!”正在他迟疑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一匹马背上,正被颠的七上八下几度差点坠马!
玄色衣衫的人努力的稳住马,手死死的握住缰绳,那疯马爆发的力气却是不服,将他的手掌心扯得血肉模糊!
“那是肖潋?他在上面!”李玉端道,心中一横,几步迅速上前一跃而起!
落在了另一匹马上!
“啊!吁……!呃!”李玉端一上马便被颠的差点落马,更是连缰绳都没有办法抓住,手中的剑干净利落的出手,砍下了马的一只耳朵!
马嘶吼着,更加噪乱狂奔,肖潋那一匹受了影响,竟也加快了脚下速度,这街道最尽头摆着许多的摊子!
却是卖瓷器的,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搬开,马车一定会撞上!
不但这马会摔了,连马车也会砸毁!
从这马背上摔下去,不死也得半残!
李玉端心中发冷,狠狠的控制着身下的马。
这时候后头的马车突然掉下一块木板,似乎是车顶塌了下去!
“啊!”肖潋突然一声大喊!紧接着便是马的嘶吼!
李玉端一看右边,那马的腹部活生生刺进了一把长剑!正中腹部后蹄的位置,只要一跑动,这剑便多进一分,马很快便会被刺死!
这样便能够减速停止!真是个好主意!
正当李玉端惊叹肖潋的应急能力之时,却见他已经跳入火光中!上了马车!
“雪裟,雪裟!你在吗?”肖潋喊道!脸上火烧火燎的,发丝烧焦的味道很重!
雪裟身上盖着厚重的车帘,却是已经昏倒在火光四起的车里,马车的四周已经起火,车帘却是没有燃烧。
看着狭小的马车里躺着的人,肖潋二话不说便将她裹进怀里,冲破了留有残木的车顶!
火光中冲出了一个身影,李玉端此时却没有注意到,眼看着要撞上了,前头摆摊之人想跑!
却是搬不动自己的瓷器,现在已经吓得呆了,那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怎么能舍弃!
“啊!啊!”
“快让开!让开啊!”李玉端喊着!照葫芦画瓢的将剑刺进马腹,血却瞬间喷涌而出,溅了他一手!温热的发出腥臭味!
他刺错了地方,那里正是马的心脏位置!
这匹马瞬间就前蹄跪地,李玉端被狠狠的甩了出去!
“殿下!殿下!”
“来人啊!来人啊!殿下!殿下!”
他的侍卫立刻喊叫道!这一摔怕是活不了了!
李玉端只觉得脑里一黑,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摔在了地上!身子却是无碍。
再看身下,三名侍卫做了肉垫!
其中便有那管家,他似乎断了手臂,口中也在吐血!
而另外两个在下面的人便没有这么好运,瓷器的碎片刺入身体里已经是千疮百孔,更不要提浑身碎掉的骨头!
两人当场毙命!一人重伤,李玉端这才保住了命!
“马车呢?马车?”李玉端道,看向四周,却是没有几个摊位被砸毁,那马车停在了前方十步之外,两匹马都已经不能行动!
燃烧的马车被众人用水浇灭,已经是只剩部分残骸!
李玉端跌跌撞撞的起身,满身的鲜血,有的是马血,更多的是人血!
“是蜀王?他是蜀王!”
“蜀王制止了疯马!蜀王救了我们!”
“蜀王殿下!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无数小贩围了上来,他们眼看着毁了整条街道的疯马冲了过来,是这个人把疯马杀了的!
“多谢蜀王殿下相救!蜀王殿下您是大英雄啊!”
“是蜀王殿下吗?”
“蜀王殿下杀了疯马!”
“真是个大英雄!看着就身姿雄壮有力!”
“多么危险啊!蜀王殿下实在太英勇了!”
领头的瓷器小贩跪了下来拜李玉端,他此时头脑还发昏,却见所有的百姓都已经跪了下去!
“殿下,您没事吧!都说了太危险了,殿下为什么您不让属下来制止马车呢?”管家喊道,拖着一只断手,声泪俱下!
“这……”李玉端有些楞住,再看管家的眼神,却是心中明了。
“蜀王殿下,您实在是太伟大了!竟然不顾生命危险拦下疯马,是真正的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是啊!蜀王真是心系百姓!”
“大家实在太折煞本王了,这原本也是本王的马车,本王怎么能叫马伤了百姓呢?是本王的职责!”
李玉端顺应说道,一脸的谦虚。
此话一出更加顺应民心,一时间人声鼎沸,都是夸赞李玉端的话。
那雪裟和肖潋都被他抛之脑后,早已经不记得,沉浸在了夸赞中。
火光中冲出来的两人此刻却是躺在屋檐上,肖潋看着昏倒的雪裟,心急如焚!
肖潋:“雪裟,雪裟你醒一醒!醒一醒!”
是被烟雾熏到了吗?
肖潋努力的叫她!
雪裟没有伤到什么地方,她在进了马车之后一瞬间便闻到了火药味!
那种东西前世她便在与李荛端小国交战之时见识过!
心道中计!却见火光四起,她便一把拉下窗子上的车帘,鼻尖轻嗅,没有味道,立刻裹在身上!准备跳下车去!
可这时马夫突然冒头进来,一掌击昏了她,她便是这幅模样,倒在车中等死!
李玉端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这绝不是冲着她来的!
“雪裟,喝下去!”肖潋语气强硬,实在是愤怒到了极点!
她上李玉端的马车做什么!一看便知道这是为李玉端设计好的!她却做了替死鬼!
将一整瓶恶臭的药灌了下去,雪裟立刻被呛醒,一个劲儿的吐!
“唔……唔!肖潋!”
她难受的要命,像是吞了一口腐烂的肉,恶心的要命!
像是要把身子吐空一般,呕吐的东西不多,她原本也没有吃什么,只是些苦水,她却难受的眼泪都已经出来了!
身边的肖潋却不顾她一身的污渍,狠狠的把她拥进怀里,雪裟还在吐,不断的挣扎,他却是死都不放开!
直到她停止了反应瘫倒这他怀里,恢复理智后肖潋一身的焦味却是叫她晕眩。
“肖潋…放开我。”雪裟艰难说道,声音都已经不对,吐的太多,沙哑无比。
他终于松了手,雪裟抬头看他,鼻尖发酸,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