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都木了，她一边龇牙跳脚甩着手，一边大声：“不用，朱家现在除了那个女人，没人会动夜光杯！她可真胆大啊，就不怕被我们现了？”

　　春儿看看只剩一口气的夜光杯，那狗眼泪汪汪地看着春儿，似乎也知道快要和主人永别。春儿心里一酸，大滴的眼泪流下，夜光杯贪吃贪睡，脾气不好还叫自己出了好几次丑，可毕竟是命根子，启容他人这样折磨？她抬起手猛地擦了擦眼泪，道：“夜光杯，你放心吧，这个仇我一定给你报，这次我要不把苏念蕊赶出朱家，我就不姓碧！”

　　水柔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我这就去找那女人问问，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连朱家的狗都敢动，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我现在就去叫她滚蛋！”

　　“回来。”春儿道：“你有证据吗？她要是反咬一口我嫁祸，你又怎么？”水柔站住脚，问道：“四嫂，我以前没现啊，有时候你还真挺聪明的，那你怎么办？”

　　春儿缓缓站起来，慢慢地，一字一字道：“等着吧，我一定叫她无法狡辩！”

　　姑嫂两个正在这儿义愤填膺，龙井进来：“姐，爷回来了。”

　　朗刚进院子，天上飘着的细雪落在他月白的长衫上，洁白乱絮中不沾丝毫世俗之气，如同那踏雪而来的仙人，明亮的眼眸中带着温暖笑意。春儿跑出去，一头扎在子朗怀里紧紧搂着他，子朗抚摸着她的秀。笑着：“外面冷，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

　　春儿不话，伏在他肩头开始声抽泣。子朗笑笑：“我可是准时回来的。春儿又哭什么？”

　　春儿呜咽着：“子朗，夜光杯快不行了。”

　　朗一听，带着春儿快步回房，从春儿口中了解了大致地过程，又蹲下来查看了夜光杯的情况。那狗哪里还有平时干净清爽的模样？它浑身毛色污秽不堪，不知在地上滚了多长时间，现在只能是条灰狗。它呼吸微弱，眼中全无神采，四肢无力地垂着。时不时出细微地低叫，看着甚是可怜。

　　朗道：“龙井，到厨房讨些绿豆来，要快！”

　　龙井答应一声一路跑出去了，子朗站起身，对春儿和水柔：“夜光杯命大，幸好及时被春儿找到。看样子它还有救！”

　　春儿松了一口气。泪水却更加汹涌地流下，水柔道：“四嫂，我求求你别哭了，咱们替夜光杯出气就是了，你和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女人还不乐晕过去？”

　　春儿瞪了她一眼：“你个乌鸦嘴。等我家包子出来揍你！”

　　水柔这时也觉得轻松了许多，打趣道：“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娘，孩子还在肚子里，连外号都起好了。我也试着跟爹去，朱佑葆这名字实在是……”到这儿，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真是个包子。”水柔又看了看子朗：“四哥，你怎么不自己取个名字？”

　　朗笑笑，回身倚在榻上：“我懒。”

　　龙井回来了，带回了绿豆。子朗又叫她把绿豆研成细细的粉末。兑上水亲自喂夜光杯喝下，又在狗嘴边放了个钵盂。没一会儿。夜光杯就开始呕吐，那狗通人性，硬撑着全都吐在钵盂里，绝不肯弄脏主人的屋子。

　　春儿鼻子又是一酸：“看咱家夜多好，我就没见过这么懂事的狗。”

　　钵盂之中尽是些污秽之物，子朗笑着：“能吐出来就没事，这几天就这样用绿豆水喂它，过几天就全好了。”

　　一听没事了，春儿心里一喜，但看着夜光杯难受的样子，忙给这狗放大梦想：“夜光杯好好听话，等你好了咱们接着喝酒。你呀，应该成为这条街上的狗霸王，成为所有狗心目中的英雄，我都想好了，咱们先找那姓苏的女人算账，给你立立威！然后呀，好多母狗都会倾慕你，天天围着你转。你放心吧，咱绝不能找个丑地，一定配个门当户对的给你，三妻四妾也没关系。”

　　水柔扑哧一声笑了：“四嫂怎么这样，夜光杯三妻四妾没关系，我四哥怎么就不行？”

　　春儿瞪起了眼睛：“子朗是我一个人的，谁敢抢我就放狗去咬！我又不止一个夜光杯，它以后还会生一大堆夜给我和我家包子玩儿。”

　　水柔笑道：“那些夜都叫什么？”

　　春儿认真地想了想：“夜晚、夜色、夜幕、夜郎自大……还有夜壶。”

　　朗忍俊不禁，凡是春儿取的名字，都不一般啊！

　　到了晚上，春儿外面雪下得好，要子朗陪着她到处走走，子朗为她披上狐裘，陪着她在后花园赏雪。漫天暮雪飘然而下，掩映苍穹，涤荡如画江南。春儿兴奋地拉着子朗的手，指着各处，这里是当初斗酒会上曲水流觞之处，在那里投壶赢了冷韶玉，还有这大石头，当初一群人猫在那后面偷看大哥碧玉箫和槿嫣互诉衷肠。

　　朗一路走一路笑着，听春儿叽叽喳喳个不停。他突然停住脚步，握着春儿的柔荑拥她入怀，一想到这便是自己的娇妻，一想到她肚子里地生命，心里便是满满地幸福。他在她耳畔：“春儿可还记得这里生过什么？”

　　春儿摇头，道：“那天晚上的事儿可多着呢，我哪儿记得那么多？”

　　朗慢慢俯下头，手指穿过她的丝托在她脑后，含住她的唇瓣，舌尖探入檀口，辗转轻吻着。春儿溢出一声轻吟，闭上眼享受这温馨的一刻。暮色四合，迷离的夜色中漫卷着接天雪幕，相拥地人儿便成了一道风景。

　　许久之后，子朗抬起头，看着春儿娇羞的脸，轻笑一声道：“春儿想起来了吗？”

　　春儿抬起拳头捶着他的肩膀：“臭子朗，你就是在这里偷亲了我，对不对？还有那条臭狗，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朗笑笑，将她拥得更紧，柔声问道：“春儿，夜光杯的事，你想让子朗怎么做？”

　　春儿仰起头，一脸一身的骄傲：“这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我怎么能叫自己的夫君插手？这是朱家，天时地利人和我都占了，又怎能叫我的丈夫卷入女人的是非？我可不会让外人我地子朗是气之人，苏念蕊是冲着我来地，那我就和她好好较量较量！”

　　朗俯轻吻她的额头，春儿长大了，以后走到哪里都不容觑了！

　　第二天下午，苏念蕊正在房里装模作样地抚琴，龙井来了，是春儿请她去后花园赏雪。苏念蕊得意一笑，碧螺春总算知道权衡利弊了，这不是急着向自己示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