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下就停止了扭动。春儿暗道:一下就打死了,好厉害,春儿虽有这准头,可没这力道。盘膝而坐的几个人全都睁开了眼睛,那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蛇虽剧毒,也是世间生灵啊。”流光则瞧了荆楚一眼,站起身道:“荆兄好手段!”
荆楚笑笑:“过奖。”
流光瞥了春儿一眼道:“子朗,我和了空大师先去瀑布那边转转。”
朗头,荆楚给了春儿鼓励的一眼,然后带着了空和尚和流光往来路走去。春儿呆呆地望着子朗,这一晚上在马车里,心心念念都是他,怕他还生着气,怕他根本就没来这里。现在好了,子朗就在眼前,可是,要跟他些什么?
一肚子的话都哽住,她只能这么傻傻地看着。子朗依旧坐在原地,凝神注视着那条蛇,神情里现出无限哀伤。
春儿咬着嘴唇,怯怯地唤了一声:“子朗。”
他抬眼,清澈的双眸只是瞧了瞧春儿,便又望向那条竹叶青。春儿垂下头,脑子里一片空白,水柔都嘱咐了些什么来着,怎么一件也想不起来啊。
对了,装可怜!
春儿怯生生凑到子朗身边坐下,揉揉又酸又痛地腿。嘴里胡乱着:“子朗,我病了,我是不是很虚弱?脸色也不好看对不对?”这绝不是装的。其实自己就是这么可怜呢。
朗不语,还是盯着那条死蛇看。春儿心里一阵慌乱,子朗不爱听这些,那该什么好?她这一急,话得更加结结巴巴:“是……是我要来找你,娘就派人送我和水柔来,水柔怕你生气,在山下等着。我……我这么是怕你担心……我们路上没什么危险的。”道这里她顿住了:“其实。可能你也不会担心。”
这都了些什么啊!春儿暗骂自己笨,平时好像能耐挺大地,一到关键时刻就不管用。她干脆硬着头皮:“子朗,本来我不想这个样子来的,我想要收拾得好看些的,是水柔头要弄得乱一儿,脸色要衬得惨白儿,人要显得憔悴儿,这样你才会……”她越声音越:“才会可怜我。”春儿闭上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貌似没表达出什么,倒把水柔给出卖了。
春儿还不懂,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在他面前就会紧张,会语无伦次、脸红心跳、不知所措,会变傻、变呆、变得失常。她只是痛恨着自己,为什么想要表达的意思完全没法出口。
见子朗还是沉默着,春儿鼓足勇气凑得更近些,摇着他的胳膊问:“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知道……叫你的朋友看见我这样子,他们会觉得我很邋遢。我……真的不是故意地。”
朗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条蛇身上,直到这时这才慢慢开口:“这条蛇是竹叶青,荆楚的石头打在它的七寸上,一击毙命。”
春儿讷讷接口:“七寸。是蛇的心脏所在……”她的心纠紧,无法再下去,子朗的意思莫非是——心死了,竹叶青便死了?
她慌忙从石头上爬起,找到一块土质松软的地方,捡了块尖利的石头,手忙脚乱地在地面上用力挖着,直到挖出个大差不多的坑。这才停下来喘气。她地额上沁出一层细密汗珠。头疼欲裂,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已经热得烫手。不行,子朗还没答应回去,不能倒下,不能。
她咬着牙跑回大石上,硬着头皮用两根手指拎起那条死蛇的尾巴,放到坑里把它埋了。边填土边:“蛇啊,赶快投胎去吧,下辈子要是还做蛇,别出来乱跑。咬着了人不好,叫人打死也不好,你就在山里好好修炼,练成个青,然后找个好相公。”着着,只觉得眼里一热,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你要是真找个好相公,千万好好对他,一定不要学我。”
她擦了擦眼泪,傻傻地望着那个土包,仿佛那里面不是蛇,而是埋着春儿自己的希望。子朗远远地望着她,慢慢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谢了。”
春儿猛地抬头:“子朗,你谢我了,那我做对了对不对?可是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你怎么不叫我春儿啊,你叫呀,叫呀。”
“春儿。”
她笑了,这是她到了这里之后第一个会心的微笑,虽然笑得有些傻气,却是那般灿烂,那样美丽。渐渐的,那笑容僵住,然后慢慢从脸上消失掉,她伤心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子朗:“我知道了,这是我逼你叫我的,不是你愿意的是不是?你心里还是很讨厌我……是不是?”
他叹了口气:“春儿,下山吧。”
下山吧。是一起回雅舍去,还是叫自己直接回到马车上?春儿强忍着身体地不适站起来,刚刚才见到他,怎么能就这样回去?
对了,水柔教的第二招,色诱。
春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笑眯眯道:“子朗,我想去温泉沐浴,你陪我。”
朗道:“了空大师还在等我。”
春儿咬着嘴唇,干脆自顾自往前走:“没关系,我自己找猴子玩儿,叫它们给我看衣服。它们和我是朋友,不会不管我的。”
“那好,春儿就找猴子去吧。”
春儿猛地站住,扭过头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子朗,那眼里满是哀怨。乱蓬蓬的头,脏兮兮地脸,没有血色的嘴唇,还有几乎站不住的身子都叫他心里一紧,他叹了口气:“好吧,我陪着你。”
一听这话,春儿绽出个胜利的笑容,马上开始撒娇:“子朗,林子里有蛇,有蟾蜍,有树枝会扎我的脚,还有,我走不动了。”她嘻嘻笑着,忘记了身体的不适:“背着?还是抱着?”
朗默不作声,弯下腰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春儿欢快地大叫一声,勾住子朗的脖子猛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子朗的脚步停下,静静地看她,春儿地笑容凝住,死死地咬着嘴唇低下头,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转:“我……我很唐突是吗?那我不亲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春儿虽被子朗抱着,却在默默地掉眼泪,原来人世间最遥远地,是心与心的距离,即使近在眼前,也可能是远在天涯。子朗,子朗,春儿是诚心诚意来找你地,从此心里再没有别人,只想安心地做子朗的妻子。现在春儿懂得了,付出真心没有回应是个什么滋味,春儿再也不会那样对子朗了,一定好好陪着子朗改掉断袖之癖,做个正常的男人。子朗的内心同样纠结,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乱了,可是怀中的春儿,是真心来找子朗的吗?即便是回到从前,她又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春儿,你究竟是真心寻回子朗,还是只是心里歉疚?如果突然再出现个什么醉溪,你又会不会再次决然离去呢?
或许,春儿只是为了心里有一个安慰,如果是这样,自己要不要再次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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