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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最后一晚

相公是只猪 舞月踏歌 2585 2024-11-17 20:43

  回来喽回来喽出了声,眼睛定定地望着子墨的方向。身旁的公子不耐烦地催促着,杜鹃叫过一个姐妹耳语了几句,那姑娘立刻笑吟吟地黏在那位公子身上。公子脸上的不悦变成暧昧的笑容,揽着怀里的人走了进去。

  墨别过头,他不愿和杜鹃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等一等。”杜鹃又喊了一声,子墨加快脚步跑走,直到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直到,让心里的惦念酸涩地占据心头。

  他呆呆地伫立街头,阑珊的灯火映着脸上的泪,月辉格外清冷,晚景格外萧疏。一步一步踏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子墨像个游魂一般,这一晚,他不知何去何从。家没了,水柔丢了,心,也空了。

  开始下雨了,雨丝涤荡着江南,给泼墨夜色添了些重彩。子墨浑身已被淋得湿透,身影显得格外寂寥,再狼狈又能怎样?浮华本是昙花一现,那些虚妄,那些幻影,到头来能守住几分自我?那转过身的如花笑容从此印在心底吧,或许寂寞,或许黯然,或许不久后她就会将他忘掉,又或许会很快就有个疼她的人为她赎身……可是朱子墨会永远记得她——那个天性善良义薄云天的姑娘。雨丝越来越密,子墨蜷在街角的房檐下,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回荡在心中的,是从来不曾过的坚定承诺。若朱家得以重返故里,定然想尽办法赎你出来,若今生想见无望,来生也一定寻到你,再不辜负!

  一把油纸伞罩在他的头,抬眸,那笑靥就在眼前。子墨一惊。站起来冲到雨幕中,杜鹃在他身后大喊:“你还要我找多久?你要是再躲着我,我就找你一夜,你躲出江南,我这辈子都恨你!”

  墨站住脚,杜鹃走到他背后。将伞举得高高的。雨水打在她身上,本就薄薄的衣裳很快就淋了个透。

  “走吧,跟我回去,不管你以后想要去哪儿,今晚总是要有个地方栖身的。”

  见子墨还是沉默着,杜鹃笑了:“莫非你是嫌弃我?要真是这样,我干脆投湖算了。”

  墨摇摇头:“不是,我怕连累了你。”

  杜鹃笑笑,柔声:“你能赶来看我一眼。我就已经满足了。这城里到处都是莫少离的人,他们去朱家拿人的时候漏掉了你和水柔姐,朱家人在路上又被劫走。莫少离气急败坏正追查呢。你要是执意留在这儿,我也管不了,可大仇未报,万一要是被捉了去可不划算。”

  墨眼睛一亮:“你是,水柔不在莫少离手上?”

  杜鹃头:“莫少离一个人也没抓到。”她看了看左右。伸手挽起了子墨地胳膊。声音压得很低:“我听姐妹们地。冬雪姐姐昨天地客人是莫少离地手下。一个劲儿抱怨侯爷脾气暴躁呢。姐妹们知道我关心朱家地事儿。都帮我打听呢。”杜鹃到这儿。情不自禁笑了:“我知道莫少离没找到你。不知道多高兴呢。我天天做梦都是遇见你。这梦还真灵。”

  墨心头一暖:“杜鹃。叫你担心了。”

  杜鹃拉着他地手:“董妈妈只给我一刻钟地时间。我们走吧。醉仙楼虽不是什么干净地地方。但总算还有被子可以盖。”

  因为这场雨来得突然。醉仙楼地大门口没了刚才地热闹劲儿。董妈妈正抱怨这雨来地不是时候。正巧瞧见回来地杜鹃。她马上开始迁怒:“你个蹄子。带回个叫花子做什么?你当我这是官府放粮啊?!”

  杜鹃赶忙赔笑:“妈妈。这是我失散地表兄。他在这儿待上一晚就走。”

  董妈妈哼了一声:“叫他到柴房去。别弄脏了老娘醉仙楼地床!”

  杜鹃赶忙拉着子墨上楼,董妈妈的雄浑嗓音又在楼下炸响:“你个贱人。不是让你领柴房去吗?你怎么带人上楼了?”

  杜鹃褪下腕上地玉镯塞在董妈妈手里:“妈妈。这是前天王公子送我的,孝敬妈妈吧。”

  董妈妈横过去一记恶眼:“就一晚上。明天天亮就给我走人!”

  杜鹃答应着,把子墨带到房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一切都还那么熟悉,但此时的境遇却又恍如隔世。杜鹃拉着子墨,让他坐在凳子上,然后声:“你先等我一会儿,千万别到处走,莫少离有时候也来这里寻欢作乐,可别让他手下碰上。”

  墨头,杜鹃连衣服也顾不上换,开门出去了。没一会儿她又回来,带了龟奴抬了洗澡水进来,她手上还拿着几件干净地男人衣服。

  等那一桶水满了,龟奴们出了屋,杜鹃才笑着:“快洗洗,不然该着凉了。”

  墨红着脸:“你洗吧,你身上都湿了。”

  杜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开始伸手帮他脱衣,子墨的脸更红了:“我……我自己来。”

  杜鹃扑哧一声笑了,背过了身去。子墨除掉身上的湿衣,将身体沉入木桶中。一连几天了,身上脏得难受,却没想到竟会在这里沐浴。

  杜鹃也换了衣服,走过来拢着子墨的头,细心地为他涂上皂角,洗净,梳顺。她声:“子墨,我没想到,还能有一天为你做这些,我以为我永远都没这个福分呢。”

  墨鼻子一酸,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就是很想落泪,心里千般后悔万般愧疚,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杜鹃,我明天就找我四哥去,如果我还能回来,我一定来找你。”

  身后半晌没有声音,子墨转过头,只见杜鹃脸上已是泪水涟涟:“子墨……我不求什么,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她开始为他擦背,两个人静静的,谁都没有话,这是他留在这儿的第一晚,却也是唯一的、最后的一晚。对他们来,哪怕一个时辰、一刻钟、就连一瞬间都是那么宝贵!

  沐浴后,杜鹃帮子墨穿上衣服,轻声道:“瞧,我就知道,子墨永远是那么英俊。”子墨心中一动,猛地拥她入怀,杜鹃酸楚地笑了,这是第一次他这么主动,他一直都是那么害羞地呢。

  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她为他倒上酒,笑着:“这一坛可是我的宝贝,是那年在南城门下买的朱家散酒,一直都没舍得喝呢。”

  墨道:“杜鹃,若是我们还能再喝这么一次,一定是合卺酒。”

  她笑笑,仰头一饮而尽,子墨满腹的心事,越喝越多。喝到最后,他拥着她躺在床上。没有情话,没有**的身体托付,有的只是心里暖暖的悸动。

  墨很快就睡熟了,杜鹃轻手轻脚下床,手探到床底的暗格,掏出个匣子。她呆呆地看着里面的东西,几粒东珠,两锭金子,还有些散乱地碎银。她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地掉落,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也罢,只要是为了他怎样都好,子墨,若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杜鹃,你还会不会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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