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73
“相里飞卢, 你自修魔道,阻拦六界人入内,强行违逆天命保住姜国, 连累神域执行人接连遭受天罚,你还没察觉出自的题吗?”
降三世大明王沉声说道。
“修魔道, 并不害人。”相里飞卢淡淡地说。
“可你害了无数个执行人!少了那么多人降祸祈福,天运不平衡, 你可知又会有多少国家覆灭, 多少生灵涂炭?”
“天道不公, 是天道的题,要保护的人就在姜国方寸之, 这就是的法。”相里飞卢说, “果叫过来就是说这些事情,那么先告退了。”
满座汗颜, 军荼利大明王出声制止了这阵骚动:“得出你心已决,有备而来, 你有什么想法, 可以说说吧?们从前是见过的, 佛子,至少在这里,给留一个情面。”
“也好。”相里飞卢点头,“无争论天道, 也无让其他人受到伤害。想以后来姜国降祸的执行人, 可以直接降在上, 果天道不允,那么就直接按照天罚的力度,降在上。在一日, 姜国平安一日,这就是的部愿望。”
“他疯了?一个人承受一国的降祸,还是用天罚的力度?谁能撑过?恐怕连明行都讨不了巧吧?”
“难说,他修了魔道。魔道力量,深不可测。”
大明王们和天帝派来的使臣们商量过后,决定了:“也好,他所愿罢。也难说他的出,是不是天所授。既然有顺应天、祸福无常的国度,也便会有逃离天命的桃花源。天帝没有异议,执行人神域呢?今日他们的人没来?”
“没来,但派了使者。”
一只漆黑的仙隼拍拍翅膀,口吐人言:“是兰刑所选的神兽,代他视听,对此方案没有异议。”
“那就佛祖的思了。”
众人都向佛祖。
而相里飞卢注视着佛祖座前的五树六花像,琉璃与宝石织璀璨的宝座,延展出花的形状。莲与姜花的花瓣绰约链接,精致美丽。
那上面留着一根赤金色的羽毛。
佛祖不置可否,只是相里飞卢:“你此选择,是恨天运吗?”
即便是佛祖,也是第一次见相里飞卢,但他对他说话的口吻,仿佛与他相识了很久一样。
“不恨不悔,只想两。”相里飞卢说。
“不恨不悔,好,希望你记得近日所说。”佛祖说,“们答允你的提议,此后何,都你的造化。”
“另外,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天界,也可以在梵天多留几天。有来日,们自然希望你破业障,归位梵天。”
相里飞卢说:“不多留,但有一。”
“佛子请说。”
“今日议事,为何姜国护国神没有前来?”他苍翠的眼底不出任何情绪,“护国神与姜国国脉相连,需要知道护国神的情况,以此确认姜国国运平安,同时也要他知道今日的决定。果可以,希望国脉与护国神的链接,也可以消,从此不踏入姜国半步。”
梵天外一片骚动,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容仪和他的事情,议论纷纷。
“他说什么?他不知道护国神是明行吗?”
“他不许明行踏入姜国地界半步?这说话的语气,怎么跟不认识一样……”
“明行今日体不舒服,没有前来。”军荼利大明王也忍不住了,语气有点嘲讽,“明行是护国神,以后哪怕是降福泽,你也不准他踏入半步?”
相里飞卢的回答依然中规中矩:“需要确认一下姜国的平安。他今在哪里?”
众人又议论了一圈后,纷纷说:“不清楚,一般在五树六花原吧?”
那只漆黑的鹰隼忽而煽动翅膀,腾空而起,同一汪墨泼向了空中,随后又像雾一样消弭无痕。消失之前,它回头了一眼相里飞卢,血红的双眼里带着一丝熟悉的轻蔑。
容仪又睡醒了。
他最近闲得无聊,什么都不太想干,于是就吃了睡,睡了吃,居然还清瘦了一些。
床榻被褥柔软,睁眼就是兰刑帮他准备的琼浆玉露,新鲜练实,床榻顶上堆着上百本人小传和风月戏本子,房中燃香袅袅,熏得人昏昏欲睡。
兰刑有时候在房里,有时候不在。
在的时候,容仪总能望见他在雨前的走廊外提笔写字,留给他一个清隽挺立的背影。兰刑来了神域之后,总穿一黑或者一白,显得稳而老。
别人都不被允许进入他们这里,留给容仪完的清静。
“师父醒了?”兰刑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循着声音过,少年人穿着一黑色劲装,手里握着一把剑,显然在修行。为了防止容仪睡觉被打扰,他在周围设置了一个隔绝声音的结界。
兰刑伸手取消结界,提剑从另一侧走出,“今日见一个食谱,让他们用花泥和神鹿奶捣了练实与仙石榴,汁水滤出来做凉糕,师父,你试一试。”
他将手里的剑放回桌上,面带微笑,“你这几天,像是吃练实也有点吃腻了。”
容仪又被戳穿了,他有点不好思:“最近不太有胃口。”
“师父想吃什么,尽可以跟说。”兰刑说。
容仪拿了一块糕在嘴里咬着,感觉甜腻腻的,没什么滋味。天界这些东西,初飞升上来的人或许会感到无比惊艳,但是什么东西吃久了,就都是那个味道,不变地让人想起仙界那些流光溢彩的云。
他发觉自想念人——这种想念里避开了那个他不想回忆的人,他想念街上游走的花灯和人群,空气里弥漫着炸糕和山楂的香气,货郎的担子揭开,冒着袅袅青烟,孩子们捏着糖人乱跑乱撞,入夜之时,烟青色的暮色从城墙东边往西边蔓延,灯光也随着日落的趋势,慢慢蔓延,最后在人的心上渐渐合拢,落安定的烟火气。
他小声说:“想吃糖葫芦。”
“糖葫芦。”兰刑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三个字,他人界的次数也不少,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好,替您找。”
“不爱吃那种买好的的。”容仪想了想,给他描述,“喜欢自买,要有店家站在那里做,旁边有大人小孩在等,山楂又大又圆,有些酸,场蘸糖,撒白芝麻,吃的时候很脆,还带着热气,很香。”
兰刑认真地听着,也没有嫌弃他娇气要求多,只是说:“好。”
容仪:“?”
他没有想到兰刑真的很快叫了人,清空了神域皇宫的御花园,用法术复刻了一个人界。侍卫、宫人们都换了凡人的衣服,沿街做生。这个地方大大小小的生都有,不仅有蘸糖葫芦的,还有卖糖画、糖人的,书市、面馆、裁缝铺、当铺、酒楼一应俱,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容仪立刻也来了精神,先跑赌坊玩了几把牌,随后又跑出,兰刑找来的人做糖画。
兰刑找来的人居然做糖画的功夫很纯熟,滚烫的勺子舀了黄澄澄的糖液,沿着铁板挥舞几下,一幅糖画就落了,按上竹签立起来,就是一张糖画。
容仪手痒,他叫兰刑过来:“快来快来,陪玩一玩这个,在人界时就想玩这个,可惜摊主一般都不准,说妨碍他们做生。”
旁边有人来禀报消息,兰刑笑着说:“就来。”随后转过,道:“怎么了?”
还没等报告消息的人说话,空气中凭空散出一团黑烟,一只黑隼凛冽于空中,告诉他:“相里飞卢正往神域而来。”
“知道了。”兰刑微微点头,随后神色恢复常,“不拦他,一切常。先陪明行。”
“是。”
容仪正在努力地画凤凰。
但那勺子太沉,他总是掌控不好力度和时,糖画总是被他画得乱七八糟,这次是连圆墩子小鸡都画不像了。
兰刑他画了半天,道:“你想画什么?”
“画自。”容仪伸手指自,“一只凤凰。”
“用法术造个模板不就行了?”兰刑说,他微微俯,越过他的手,点了一个凤凰的图形法术,让糖画圆融自然地出在案板上,玲珑剔透的一只凤凰,栩栩生。
他递给容仪。
容仪接过来,抱怨说:“这样也太没思了一些。”他张嘴咬了一口,兰刑唇边泛起一丝笑:“那师父你别吃。”
“已经吃了。”容仪跟他耍赖。
“总比你给造的雕像要好吧?”兰刑说,“五树六花原的那个,只能勉强出是个人。”
容仪眼睛瞪圆了:“你今日怎么回事,胆子有点肥啊的小徒弟?”
平时兰刑都循规蹈矩,温顺谦恭,连玩笑话都不会说,实在是无聊板正得要,今天居然还肯跟他说几句俏皮话,容仪有点高兴。
他笑着,又咬了一口,清甜的香气在唇绽开,脑海中却在这一刹那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冷静,沉定,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
——“不准吃。”
容仪有些走神。
“不好吃吗?不好吃们另外一家糖葫芦。”兰刑见容仪没动了,呆呆的有些可爱。
容仪背对神域大门,他正对,依稀能见门口缓步走来一个银发青衣的影。
他收回视线,仍然带着温顺的笑,用他今天稍稍有些僭越的口吻:“吃得头发都散了,也不知道。”
容仪歪过头,想起来自睡醒后也没有打头发。
兰刑从手中掏出一个金玉的圆梳,伸手替他别上鬓边,挡住了那一段残缺的头发。梳齿做得很细巧,掩入细密的发根中,只能见外边大气的金叶子与浮花雕饰。
他知道这个办法是五树六花原那个新神教他的。
但他不在乎,他会用更好的东西,来替他挡住旧日的伤痕。
他们后,相里飞卢停下脚步。他苍翠的眼紧紧地盯着眼前人的背影。
仍然是少年人的背影,一粉白的衣裳,肩膀瘦削,这个模样的每一寸,都被他印在脑海中。
此时此刻,兰刑放下手,眼底浮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只手轻轻地把容仪拉过来挡在后:“到来人,贵客大驾光临,神域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