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
91
那信鸦原本一团漆黑, 如同黑雾,能够将所有的光吸纳进去。
容秋在它振翅起飞前,指间光华一闪, 将它变成了纯白的鸽子:“这样去吧,不要吓到他。”
天气越来越冷, 神域的气候和间相似。
兰刑上任后,大兴土木, 这几天尤其, 他处处仿照间, 要建立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起初, 神域中没有什么怨言, 但渐渐的,也有忍不住议论, 说他既然还未正式上任神域执行长,现在未免有些铺张。
然而, 对于这样的议论, 兰刑回应一句话:“要与上界同列, 神域必然不能与以往相同。”
这句话却将所有的嘴巴堵住了。所有明到了,兰刑用来哄容仪高兴的这些东西,反而引来了大批上界的追捧,无数仙打破了对神域的固定印象, 反而在这些风月场所里流连忘返。
“按间的历法, 如今快要到年下了。你们接着去间, 不止衣食住行,春池殿外到秋水长廊的这一片地方,要按照凡过年的方式去修缮装整。具体的情况, 你再问问上神,他喜欢什么。”
“遵命。”侍卫回答道,随后接着问道,“那您休憩和办公的享元殿与书房,也需要这样吗?”
“不需要。”兰刑皱了皱眉,音淡淡的。
容仪爱热闹,喜欢间的一切,他却反过来。他始终不太理解,容仪为什么爱上相里飞卢,正如他也不理解,相里飞卢天生神躯,却可以为了那些愚蠢、自私的凡而留在姜国,以至于为此放弃和容仪的婚约。
凡间是糖衣炮弹。
容仪回来后,就一头扎进赌场里。
对于天运的封印转移,他已经变得越来越熟练了,因此在赌场的体验感提高了不,也实实在在地体验到了们对于“赌”这件事的热衷。
花楼里鼎沸,赌牌开了一把又一把,月喝了几天的酒,直接醉得在他房里睡了起来,连白泽这样稳重持重的,也在连续玩了许多天后,感觉精力消退,有陪容仪清点他近赢回来的东西。
“君丹,养颜粉,琉璃宝华灯……唉,没意,总是这些东西。”
白泽帮他清点完,耸耸肩膀,“是你的凤凰殿有的,而前没有的,前段时间你也赢过来了。”
容仪用力伸了个懒腰,倒在地板上:“有道理,可是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别的事情。也有打牌玩比较有意。”
“我倒是还愿意再在这里住几天。”白泽拿起桌上的蓑衣饼,吃了一块,“我现在对你这个小徒弟改观了,他虽然性情阴沉一些,其他方面倒是做得周全又细致。这几天送来的东西,还挺合月胃口的。”
容仪说:“是吗?”
“你倒是没吃多,我以为间的东西,你喜欢。”白泽说,他漫不经地说,“真无聊的话,就再找个情吧,我你这段情伤,也该过去了。”
容仪有点郁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御厨做的蓑衣饼,就是没有相里飞卢做的好吃,没有那么合他胃口,兴高采烈地吃上几回后,他就腻了。
白泽回头月扔了件外袍他盖着,容仪望了望他们,有些出神。
月和白泽一向形影不离,一个插科打诨一个漫不经,容仪记事起,他们两个就是这个样子。
他们正在这里说着,外边传来,侍女们过来扫雪,打理庭院。
容仪注意到了他们其中一些,手里拿着红艳艳的窗花:“这是什么?有些熟,我仿佛在间见过。”
“是过年窗花,兰大要我们准备的,他说您爱热闹,于是打算将您这边的院子清扫布置一下,不打扰您吧?”
“你把那些窗花拿过来,我自己贴。”
容仪说。
下就把窗花送了过来。
白泽说:“用法术一弄就上去了,何必自己爬起来贴。”
容仪说:“我就想自己贴。”
他爬起来,认认真真地往上贴窗纸,拿浆糊刷上去,贴得东倒西歪。他身后,月睁开惺忪的睡,问道:“什么时候了?”
白泽说:“你睡了两个多时辰,还可以再睡睡。”
月伸了个懒腰,按了按发疼的脑袋:“不行,我不能这样堕落下去了,越到年关,间姻缘事越多,我得回我的姻缘宫一趟,回头再来。”
白泽说:“也好,等你酒醒了就回去吧。年关一到,我也该多下界的愿望了。”
白泽通晓万物,凡间也常常祈求他驱鬼除妖,过年时要做白泽枕,以求他的庇佑。
容仪一,他们两要走,回头问道:“啊,你们这就走了吗?”
“是啊,大凤凰,要过年啦。”白泽伸手月递了杯茶醒神,“过年还是回自己的窝好。”
月说:“你有什么窝?”
“我海为家,今年冬日如此寒冷,不如你的姻缘宫就收留一下我吧。”白泽嬉皮笑脸的。“过年要团圆嘛。你凑上一个我,也算团圆。”
容仪知道他们两掌管的事物,与间密不可分,而且千百年来,他们两没有离开过彼此。
他以前从来不羡慕别,此时此刻,容仪忽而觉得有些羡慕他们,他甚至想问一问姻缘宫能不能再收留一凤凰,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打扰的好。
月清醒了过来,打了招呼,和白泽一起先离开了。
外面喧闹,容仪站在窗前,烛火晃着,将窗纸的影子映在地面上,他忽而没有什么剪窗纸的兴趣了。
“兰大,我们在上神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按您前吩咐的,我们送过来您,交您定夺。”
“什么?”
兰刑正在神域近的事务,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素银劲装,准备过一儿去神域秘境中环境。
下将东西交过来,兰刑伸手打开,发觉是一枚碧绿的圆盘,上面灵息交融,阴阳相扣,中间压着一封薄薄的信笺。
“上神,姜国冬日到,百姓做了护国神的献礼,如若上神空闲,可下界一观。”
墨迹已经干涸,字迹周正,连那张纸上落了薄薄的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过来的。
兰刑认识这个东西,他知道以前相里飞卢,靠这个法器容仪传信。
他冷笑一,随手将这张纸撕碎了,连同这个玉盘一起焚为了飞灰。
容仪梦见他在姜国过年。
佛塔没有什么过年的活动,反而因为年节到了的缘故,和禁军一起要格外注意姜国百姓的安危。
相里飞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过年什么活动没有,有宫里送来一些东西,他要是上了什么喜欢的,就直接拿走。
青月来了后,佛塔渐渐有了一些过年的味道,青月下了佛塔,去敲附近一户家的门,说动已经关门的板他们煮上一碗素饺子,买一些年画字帖,三个坐在静室外,吹着东风,外边的烟花爆竹璀璨地炸开,光芒在前一晃又一晃。
青月告诉他凡间的习俗,告诉他什么叫守岁。
他说:“可你们天天晚上不睡觉,天天算守岁。”
他不懂守岁是什么,可他喜欢那个“守”字。
他熬不住的时候,可以什么不管地盘成一团,在相里飞卢膝上睡下,知道醒来后前必定还是他。
他不是一个能够把一切浓重的情绪处理好的,有选择忘记。像他忘了双亲去世时自己的感受,忘了行秦离开他、孔雀离开他后的一切。
耳边有鸟类振翅的音,容仪一个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醒来,勉强指了一道法术点燃灯火,见一洁白的鸽子立在他床头,口中衔着一个信函。
他一时间没想起来还有谁自己写信,他问它:“这是什么?”
信鸽口吐言:“上神,是昆仑神君送来的书信,他叮嘱您,要您一个认认真真地完。”
容仪打开信函,视线扫过里边的东西的时候,整个愣了一下,随机双耳发烫,不知所措起来。
大红封金的婚书。
不知容秋是否明了他中所想,他抬到的第一行字,就是“岁岁年年,与尔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