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军阀一开打,成都的沈瑞麟就解脱了,他不用在跟这些家伙玩虚的了。
他也该回去了,傻子都能看得出,这次军阀混战会是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几方军队加起来超过两百万。
临走前他又去找了李宗吾,局势的发展确实如李宗吾所料,虽然不是他说的zhong yāng军会先打阎锡山,但是zhong yāng军一打西北军,阎锡山竟然当即就出兵了,这是沈瑞麟料想不到的。而李宗吾却有言在先,阎锡山不会那么短视的,他非常好奇此人如何预料的这么准,难不成那鬼东西厚黑学真有用?
“沈先生这是该走了吧!”一见面李宗吾打招呼,客气的把他请到家中。
“是的,来跟教主告个别!”
“你可别称呼我教主,你可不是我门下之人,要想成名啊,一定要跟我保持距离,最好划清界限。”
“我可成不了名啊。”
“那可不一定,能主持这次军阀大会,历史上就已经有你的名字了,可怜我堂堂厚黑教主却要埋没于荒野了。”
沈瑞麟知道李宗吾喜欢说笑,便也调笑道:“既然教主想要出名,何不去谋个一官半职,反而整天的骂军阀,骂整府呢。”
李宗吾叹道:“哎,沈先生有所不知啊,我骂整府正是为了出名啊。”
“你不怕被抓起来吗?”
“怕,怕就出不了名,他们一抓我,正好我就出名了。爱因斯坦与我同庚,他发明了相对论,现在是世界闻名的科学家,而我发明了厚黑学却在四川、在成都都还没有成大名,我希望他们抓我,我一坐牢,就世界闻名了。”
“教主既然如此想成名,何不跟我去塞北,那里应该是英雄成名之地。”
“不去,不去,在四川骂了这么久都没成功,去塞北重新骂人吗,多累啊,再说这一走以前在四川骂的人就白骂了。”
“教主当真不去吗?”
“去不得,去不得!”
“也好,省得教主成名了,把我比下去了。”
“比不下去,比不下去。你我成名的方式不同,我要成名也是要以厚黑成名,而你则是要建功立业的。”
“难道教主不想建功立业吗?”
“建功立业?我已经建功立业了,我发明了厚黑学就已经可以明传千古了,只是时人不识罢了。孔子发明论语就能进孔庙吃冷猪肉,我厚黑教主死后也是要进厚黑庙的。”
“如此甚是可惜了,本来想邀教主北上,这样以后我办外交有所不通也好常常向教主请教。”
“办外交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你也不用向我请教,我送你几句话,你好好琢磨透了,就一世吃用不尽了。”
“教主赐教。”
“这办外交啊,也无非是厚黑二字。我把世界外交史研究了多年,竟把列强对外的秘诀发现出来,其方式不外两种,一曰劫贼式。一曰娼激式。时而横不依理,用武力掠夺,等于劫贼之明火劫抢,是谓劫贼式的外交。时而甜言蜜语,曲结欢心,等于娼激媚客,结的盟约,毫不生效,等于娼激之海誓山盟,是谓娼激式的外交。娼激之面最厚,劫贼之心最黑,大概军阀的举动是劫贼式,外交官的言论是娼激式。劫贼式之后,继以娼激式,娼激式之后,继以劫贼式,二者循环互用。娼激之面厚矣,毁弃盟誓则厚之中有黑。劫贼之心黑矣,不顾唾骂则黑之中有厚。如此厚黑集合,妙用无穷,你照章办理即能办好外交了。”
“哈哈,果如此,倒是要谢教主了。只是不知道列强如此精通厚黑之道,我如何应付的来啊。”
“这却不难,他以厚字来,我以黑字应之;他以黑字来,我以厚字应之。娼激艳装而来,开门纳之,但缠头费丝毫不能出。如服侍不周,把他衣饰剥了,逐出门去,是谓以黑字破其厚。如果列强横不依理,以武力压迫,我们就用张良的法子对付他。张良圯上受书,老人种种作用,无非教他面皮厚罢了。苏东坡曰:高帝百战百败而能忍之,此子房所教也。我们以对付项羽的法子对付列强,是谓以厚字破其黑。”
沈瑞麟哈哈大笑不止。
李宗吾却仍然信誓旦旦道:“有越王勾践之先例在,有刘邦对付项羽之先例在,何愁列强不平。”
每次跟厚黑教主畅聊,沈瑞麟都能畅快离去,真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啊。
没想到这次刚回到公馆,突然秘书递来了,赵书礼从外蒙发来的电报,要他邀请李宗吾北上,沈瑞麟知道自己这个上司对什么厚黑学颇为喜欢。
上头有令自然得走一趟,但是李宗吾还是有各种插科打诨拒绝沈瑞麟。
沈瑞麟也不强求,反正他去不去塞北,对他沈瑞麟来说也没什么遗憾,他到不真的以为靠着厚黑学就能跟列强周旋。但是回到公馆后,他左思右想不对劲,心里突然想跟这厚黑教主开个玩笑,顺便也满足了上司的要求,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这教主会是一副什么神态。
······
赵书礼在xin 奸g跟ri本人玩了一阵子后,又在盛世才的带领下,在xin 奸g几个重要地方转过后,就打道回府。倒也不是因为军阀重开战了,在他们开战前,赵书礼已经过了阿尔泰山,他们开战的时候,赵书礼已经到了科布多。
对于这次军阀开战,赵书礼有思想准备,就在沈瑞麟把前几天的谈判情况给他汇报后,他就清楚了,恐怕他的苦心调停不会有结果,中国还是难以躲过这一劫难啊。老百姓何辜,又要限于战乱之苦了,难道这些军阀就从来不考虑百姓吗。可是一个个口里喊的多么动人,冯玉祥向来以廉洁,简朴自居,不穿新衣服,身上从来都是一身士兵的破军装,军队没到一地就修路,帮老百姓干活,名声极好。可是现在西北正是大旱之时,他们却要发动战争,他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而阎锡山在山西苦心经营数十年,以此为基础,直到跨世纪后,山西百姓依然在念他的好,可是他依然醉心于权力,不肯妥协。
至于蒋价石吗,他就不用说了,他把持zhong yāng整府,以正统自居从来都把自己美化成自秦始皇开始的,中国法统的现时继任,因此他肯定是想要统一全国,把所有反对势力都干下去,然后俯视天下唯我独尊。从秦始皇开始,中国的权力人物都是这个心态,在歌颂始皇帝陛下伟业和贡献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这种不顾百姓死活,一心du cái的心态是一种病吗。
除了这三个主角外,其他的配角也都是各怀鬼胎,桂系想重整北伐中跟这三大势力并驾齐驱的势头。新近崛起的广东军阀陈济棠,想要扩充势力对广西虎视耽耽,图谋拿下广西坐实他南天王的名分。其余小军阀们,心思各异各自依附于不同的势力,野心小的则是希望这些神仙打架的时候他这凡人不要遭殃,野心大的,则是积极依附别人希望终有一天,自己也能一飞冲天在中国这个大舞台上表演。比如云南的龙云依附蒋价石图谋广西的同时对贵州也虎视耽耽,川军中则主要分列成两大势力,刘湘和刘文辉叔侄俩水火不容,势力娇小的川东军阀刘湘依靠占据紧邻的湖南的蒋价石抗衡侄子,刘文辉则是跟西北军走的很近,试图打到幺爸和其他军阀一统全川。
此时真正比较逍遥的大概只有两个势力,一个是东北军张学良,另一个就是久居塞北的赵书礼势力了。张学良所代表的奉系军阀在北伐中,被蒋价石这些新军阀打败,加上出身北洋的背景从根子上就跟蒋价石这些脱胎于孙中山同盟会的势力水火不容,尿不到一个壶里,因此对这些打来打去的新军阀们有着天生的不信任感,对关内的态度基本上就是你不打我就谢天谢地了,入关重霸中原那是一个奢望。
而赵书礼呢,自1921年到塞北立足开始,就一心一意的搞实业,他始终明白一个道理,国家的命运跟个人的前途息息相关,哪怕现今在辉煌,等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依然要做亡国奴。甚至更差的,连姓名都不保,比如张作霖以及后来死于ri本人之手的吴佩孚,当然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狠狠的搜刮民脂民膏荣华富贵一场,等ri本人打来了,能舍弃一切的话出国躲避,舍不得荣华富贵的,可以当汉奸。但很显然他的选择是,尽自己最大努力,让自己国家有一个机会,一个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不能付出巨大牺牲拖住ri本大量军力,让西方国家以较小的损失打赢二战,然后还强力的贬低中国的贡献,野蛮出卖中国的利益。所以他除了必要的扩张以打下基础外,并不醉心于扩大势力,尤其是当扩大地盘和自耗国力式的内战之间产生矛盾的时候,他宁可自我克制。比如当时打败东北军,而没有趁势攻入东北,因为不想把战争带给东北人民。
那这次他无力干涉的军阀混战开始后,赵书礼该作何选择呢,是继续保持克制不加入战局以免军事冲突规模扩大化,还是采取积极态度扩张塞北势力也影响力,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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