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丑再次回到官寺的时候,天色已然大晚了,官舍有几处稀稀拉拉的灯火,显示着此时官舍的冷清。
“文君,回来了,今日可还顺利?”却是阿二向文丑迎来。
“还行,总算将所有的阵亡受伤人家都寻访完了。”文丑将缰绳递给阿二道。又问道:“还有人在外未归么?”
“没了,没了,就文君您忙于公务,回得晚了,”阿二言道。
“如此,我就将院门关上了!”文丑闻言转身将院门合上,又寻了门栓头,将门栓劳。
“呵呵,有劳文君了。”阿二的声音远远传来。
文丑寻到那日杜宜住处,现在已是文丑的起居之所了,被寝等一干物品在早上时都已收拾停当了。
“文君,可是未曾找到燔石,怎的还不将灯火点亮?”门外传来阿二的喊声,随之就是一阵啪啪啪的脚步声。燔石,即燧石,取火所用。
“正是,寻了床头,案下均未见得。”文丑在屋内答道。
阿二进屋找了一番,也是没有找到,嘟囔道:“这个老张头,将燔石放到那里了!”
不一会阿二提了灯盏对文丑道:“文君稍等一会,我去旁边给你引燃去。”
“不妨事,你去吧。”文丑也停止了在屋内的摸索。
阿二将灯盏燃着,护着来到屋内对文丑道:“文君,却是老张头整理屋子时,将原来用旧了的燔石扔了,但是忘记取来新的了!”又将手中新取来的燔石递给文丑。
有了灯火,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文丑接过燔石点了点头说道:“乡舍中夜间都用油灯么?”
“那能,灯盏只文君可用,其他人只提供麻藳。”阿二道。
“如此,近来乡中宽裕,倒是可以考虑多购些灯盏来”文丑闻言沉吟片刻道。
灯油比麻藳贵,麻藁点得多了,熏眼呛鼻,很不舒服。
“那是最好不过的!”阿二欢喜道。转了转双目道:“文君,若是没有什么事,俺就先退下了。”
“嗯,你也忙了大半夜了,去休息吧!”文丑摆了摆手道。
阿二退出,并随手将房门带上。文丑独自一人行至床榻前坐下,看着灯盏火光摇曳,不禁有些恍然。
一月来,终是谋得这一乡之主宰,算是在这乱世中,为进击天下顺利的踏出了第一步,但他上任初始,还有一大堆事需要他亲力亲为,诸如拜谒三老姜承、案牍查看、流民安抚、小麦也是即将收获、又要芒种等等不一而足。
文丑心想:“若是能够取得政绩,赢得相国的彻底认可,就又可以升任了,再笼络一批人士,也就可以算是一方小小诸侯了;若是能够顺利赢得姜承的效忠,大批人才闻名来投,哇卡卡……”
文丑联想开来,开始还好有理有据,后来就有些天马行空了。一日劳碌,困意很快袭来,文丑就此睡了过去,灯盏里的灯油也很快燃尽。
夜又恢复了它本来的面目,一如原始般的寂静,黑暗。
……
翌日,正式进入了四月份!
文丑用过早饭,对留守的乡卒交待一些事后,就又踏上了行程,通往陈棚里的行程。
眼下的这条道路的两旁是长着穗粒饱满、圆润的麦子的麦田,麦杆底下的枝叶有的都已开始发黄了,召示着,麦收的时节快要到来了。姜承就是在十几年前的这个时候,拖家带口的从这条路行到陈棚里的,并且就此落了户。
陈棚里是沙河乡南四亭中阳春亭辖下的一个里,距乡寺约有六七里路程。文丑昨日、前日将乡中大多数的亭里都寻访了个遍,虽说未曾前去陈棚里,但对其所在方位、通往的道路也是很熟悉的。
文丑骑马而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将其收入眼底了。约莫有六七十户人家,错落有致的分部在里墙之中。再进前一点,文丑举目观瞧,见里门上挂一横匾,上写“陈棚里”三字。
里监门在塾室内看见了他,忙从席上跳起,穿上鞋子,急忙忙出来趋拜相迎。——文丑一身官衣,带青绀绶,配半通印,高头骏马,近几日文丑寻访乡里,其就任乡有秩,早就传遍了乡中。如今他为表示对姜承的尊重,换下便服,一身官衣。那里监门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拜倒在地,伏头说道:“小人陈棚里监门,拜见文君。”
“起来吧。吾今日是来此拜访三老姜公的。”文丑下得马来,忙伸手要将其扶起。
那里监门忙又恭恭敬敬地拜了两拜,这才起身,低眉下腰,说道:“前些时日就听闻文君英明神武,先是率人缴贼于桃林要塞,又是亲入贼营,斩杀贼酋!从而解民众倒悬之危,又闻君自上任以来,不忘有功之民,真是乡民之大幸!”
文丑颇觉诧异,打量这里监门,心道:“一个监门竟然有这般文辞?”问道,“你读过书么?”里监门是贱役之职,迎来送往的莫不是低声下气。通常哪有读书之人愿意做此职位?
“年少的时读过乡学,后姜父落户本里,近几年来,开馆教诲后生,小人仰慕姜公德学,遂从学至今。”
“哦,这么说来,你是姜公的弟子了!”文丑更是诧异道。
“姜公门下有数十百人,弟子仅有八人耳。小人思钝愚笨,勉强附骥尾而为一门生而已”
两汉承先秦遗风,一般而言‘亲授业者为弟子,转向传受者为门生,弟子是老师亲传,门生是再传弟子。’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尤其年纪大的长者,当门下弟子多时,做不到每一个都亲自面授,便只能再由其弟子来代师授课。
如先秦时期,私学老祖宗孔子就有门生弟子三千,他们不可能每一个都能得到孔老夫子的亲授!再说本朝的经学大儒郑玄最初投学到大儒马融门下后就是一“门生”,三年间没有见过老师的面,只能听其弟子转相授业。
文丑啧啧称奇,一个门生就有此等的学识,那么那“八大弟子”又是何等人物呢?他对姜承的了解只是这近月来的共事之言行和姜公在乡中德高望重的名声,另外还有就是杜宜先前讲述,认为其为受党锢之祸而隐名的名士了!其他就一概不知了。心想:“这姜公,怕还真是个名士也说不定呢!”
“你叫什么名字?”文丑兴趣盎然的看着里监门道。
“小人陈宁”
文丑笑道:“陈宁,你头前带路,引我去拜访汝师吧。”
陈宁在前引路,领着文丑来到姜家院外。
姜家或是由于落户较晚的缘故,位于里巷的深处,面南朝北,院落不是很大,以黄土为墙,柴门虚掩。陈宁请文丑稍等,上前将门推开,立在阶外,恭谨问道:“夫子在么?有秩文君前来拜访了。”
不一会听到院中有人出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男子答道:“夫子在家。是明止兄,还有文君,快请进来……”听其声音,甚是清朗。
姜承有三子,分别为姜志、姜恢、姜宣。姜志、姜恢均已成家,姜宣尚未加冠。这出来迎接的正是姜承的第三子姜宣,只见其一身宽衣博带,长袍大袖但是显得俊秀非常。其见得文丑陈宁两人,用手攥住袍袖,与文丑、陈宁相对作揖,礼毕。言道:“不知文君到来,未曾远迎,却是罪过了!”
“什么罪过,要说罪过却是我这个恶客了!”文丑笑道。“姜公在那里呢?”
“随我来,家父正在大堂等候文君呢!”姜宣歉意一笑,转身在前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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